“海星,你真傻。”他叹气。
“你——不了解我和他之间的感情,”
“我的确无法理解,你们女人是不是对曾经伤害过自己的男人才会恋恋不忘?”
“百折千回的爱才令人印象深刻。”我答非所问,“让人想忘又忘不了。”
“我反正不甘心。”他忿忿的,像个小孩儿得不到糖果时的反应。
“本来以为这几年你历练得成熟了,今天我才发现,你其实还是个孩子。”我对他微笑,像对小乖一样对他笑得一脸慈祥。
“我哪点不成熟了?”
“行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我到家了,麻烦你把车停在超市门口。”
“拜托,我今年25岁了,好歹也是个管理着几百名员工的老板,不是你说的小孩子。”
“好吧,你是大孩子。”
“秦海星。”他气晕了。
“我现在宣布,吉少南同学已经从大男孩荣升为一名成熟稳重的男人了,这总可以了吧?”我笑容可掬。
他一副气得半死的表情,半响后,将车缓缓开到超市门口停下。
“我是不是一名成熟的男人,你验过不就知道了?就今晚好不好?当你送我的生日大礼。”他探身过来,贴在我耳边轻佻地说。
“去死!”我恶狠狠地说完,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秦海星。”他在后面喊。
我回眸。
“谢谢你陪我度过一个难忘的生日。”他慢吞吞地说,“还有,你今晚很漂亮,比那位苏敏小姐还要漂亮。”
“谢谢夸奖。”我煞有其事地向他鞠了一个躬,“再次祝寿星公生日快乐,今年发大财行大运,桃花朵朵开。”
他忍不住笑了,笑得舒心极了。
我正要转身走,他再一次喊住了我:“秦海星,最后一句话。”
“你说。”
“只要一天还没有结婚,我就不会放弃。”
他说完缩回头很快启动了车,Q7路过我身边,他探出头朝我挥挥手,“今晚做个好梦,拜拜。”
“拜拜。”
捧着一瓶酸奶一路喝着回家,酸酸甜甜的滋味就仿佛我现在的心情。
哦,还有点儿苦涩,爱情本身,就是百般滋味,酸甜苦辣咸……什么味儿都有。
酸味儿是必不可少的,适当的吃吃醋更能让你看清楚自己的心。
不是吗?
房间里漆黑一片,我摸到墙壁上揿亮了顶灯。
习惯性地走进小乖的房间,床上空无一人。
抬手瞄了眼腕表,10点一刻。
“严颜!”“周姐!”
没有人回答我。
我慌了,喊着小乖的名字找遍了每一个房间。
最后,我又扑到沙发上去打开手袋翻手机。
“周姐,你和小乖去哪儿了?”我急吼吼地问。
“小乖的爸爸下午6点多来把小乖接走了,说是爷爷奶奶想孙子了,8点钟之前一定把小乖送回来,过了8点还不见人,我就一直在小区门口等——”周姐带着哭音说,“小秦你赶紧给小乖的爸爸打个电话吧,说好的送回来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人。”
我刚才去超市买酸奶,直接从后门进了小区,难怪没有看见周姐。
“你回家再说。”
我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捧住脑袋,心里懊悔无比,上次吉少安来看儿子,我根本不该给周姐介绍说他是小乖的爸爸。
周姐根本不清楚严颜和吉少安的关系,多半是认为两人离婚了。
爸爸来接儿子去看爷爷奶奶是天经地义的事,吉少安气势凌人,周姐那儿敢说一个“不”字。
——全是我的错。
严颜接到电话后心急火燎地从医院赶了回来,一进门就冲周姐吼:“不是给你说了吗?不准给陌生人开门,更不能随便把小乖交给别人。”
“吉先生是小乖的爸爸,我——”周姐嗫嚅着说。
“严颜对不起,吉少安来看过小乖一次,是我告诉周姐他是小乖的爸爸。”我难过地说。
“你白痴啊,他现在跟我抢儿子,你居然让他进屋来?你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她又转过来冲我大吼。
“严颜,都怪我一时心软,我现在去给吉少南打电话,问他小乖是不是在吉家。”我愧疚极了,拿着手机摁号码。
刚要按通话键,门外忽然响起门铃声,严颜和周姐几乎是同时跑过去。
我也跟着跑过去。
房门打开了,防盗门外站着抱着小乖的吉少安。
小乖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已经熟睡了。
严颜是个火爆脾气,以防万一,我赶紧拉住她小声说:“小心吵着孩子。”
周姐赶快拉开防盗门,把小乖接了过来。
“周姐,你把小乖带回房去睡,没事儿别出来。”我叮嘱说。
“知道了。”
眼见周姐抱着小乖进了房间,我推了严颜一把:“你俩去楼下谈吧。”
“我和他没什么好谈的。”严颜咬牙说,“吉少安,你不配当小乖的爸爸,现在请你走,以后别再来骚扰我们母子了。”
吉少安沉默着不说话,脸上也瞧不出喜怒哀乐。
“我跟你下去吧,我想和你谈谈。”我沉吟着说。
“和这种人有什么好谈的?”严颜冷冷地说完扭头往里走。
“董事长,走吧。”
吉少安默默地转身。
走到楼下的花园,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董事长,谢谢你把小乖送回来。”
“小乖很可爱,我很爱他。”他说。
“能不能不要打官司了?还有,你家里怎么会知道小乖的存在?”
“我给父母说的,我说我们吉家终于有男丁了。”他狐疑地看着我,“你怎么晓得我家里知道了。”
“少南告诉我的。”
他缄默片刻后才又说:“海星,我走了,还是那句老话,帮我劝劝严颜吧,我不想为了小乖和她闹上法庭,”
我以沉默来回答他。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就是现在我也不是没有动过离婚的念头,可我有我的苦衷,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不理解有什么所谓?关键在于严颜。”
“帮我劝劝她,我父亲比我还要固执,他很重视小乖。”他眉宇间颇有几分无奈的伤感。
“我不会干涉严颜的任何决定,小乖是她的心头肉,谁也别想夺走。”我说。
吉少安开车离开后,我在花园里的长椅上坐了好一会儿。
我银行里大概还有六十多万的存款,至少得留下二十万以备急时之需。
主要是考虑到爸爸的身体状况,这20万是救命钱,我不能动。
不知道严颜手头还有多少现款,她自从怀孕后再也没有工作过,这几年花的全是老本。
打官司,特别是去香港打官司,肯定是一笔庞大的开支。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严颜在南山还有套房子,到时候为了小乖,她肯定不惜卖车卖房。
总会想到法子!我就不信他们吉家能逆天!活生生地拆散严颜和小乖,让她们母子骨肉分离——天理不容。
手里转动着签字笔,我坐在椅子上发呆。
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是跟沈晖学的,可东施效颦,我远远不及他的动作随意洒脱。
那晚在会所见到他后,他再也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往好的方面想,他是吃醋了,生气了。
往坏的方面想,他八成是被那个苏敏小姐绊住了。
并不见得多漂亮,可浑身上下洋溢着逼人的青春,特别是那种倨傲的气势,简直和沈晖如同一辙,两人又同为高干子弟,算是门当户又对吧。
拿起手机拨了魏辰东的号码,又一个个消掉了。
坐立不安,茶饭不思几小时后,我毅然站起身,拿起办公桌的挎包匆匆往外走。
迎面碰到销售主管吴琳,她揪住我急急地说:“秦经理,售楼处来了一名客人,点名要在你手里买房子,你快去吧,他看上的是我们的楼王1号别墅。”
“我现在有急事,我帮我接待他吧。”
匆匆跑到电梯口,吴琳追在后面问:“如果1号别墅卖成了,提成算谁的?”
小妮子,门儿精!
“当然算我的。”我不容置疑地回说。
后面没声了。
“算了,我八你二吧,那两成算是我给你的辛苦费。”我撂下这话跑进电梯。
在他家门口从下午坐到晚上,看着楼道窗口外黑麻麻的天,我忽然记起了几年前我也曾坐在现在这个位置等了他整整一天。
那时我是为了吴昊,这一次我是为了我自己。
对面邻居开门出来扔垃圾,好奇地朝我看了看,半响后作恍然大悟状:“我记得你,秦小姐是吧,好几年没有见到你了,这两年沈先生也很少回来,我还以为你们搬去别处住了。”
三十多岁的家庭主妇,老公是香港人,夫妻俩有一对双胞胎女儿,以前经常见到他们一家四口在花园里散步,幸福得令人妒忌。
“是我。”我冲她笑了笑。
“你眼睛好了吧?以前经常看到沈先生扶你去花园,他对你可真体贴,我还跟我老公说,哪天我的眼睛要是看不见了,他能像沈先生待你这样,我就满足了。”
原来,原来幸福触手可及,只是我一叶障目。
“你是等沈先生吧?两人吵架了?”她了然地笑,“别端着架子,男人有时也跟孩子似的哄哄就没事儿了。”
“谢谢。”我笑得甜蜜。
“不客气,我进去了。”她热情地问,“要不你到我家里来等吧?”
“不用了,谢谢你。”
对门的房门刚关上,一个男人从电梯间走过来,咋一见到我似乎呆住了。
稍许后,他慢慢走近我,蹲下来摸了摸我的脸颊,又死盯着我看了半天。
“是我,海星。”我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他看我的眼神明明很温柔,说出的话却气死人:“你来干什么?”
“我来等你啊,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我的口吻像极了一个妻子询问晚归的丈夫。
他抽出自个的手,施施然地站起身,一面从手包里掏出钥匙开门,一面淡淡地说:“大半夜的不回家跑这儿来干嘛?”
“我——我有话对你说。”我有点儿小忐忑。
“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吗?”他推开房门往里走。
我毫不犹豫地追了进去。
“说吧,什么事。”他往沙发上一坐,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睨着我。
满腹的话儿被他这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没事儿,我今天有点神经质,沈总您别放在心上。”我被他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儿凉。
抬腿往门口走,刚走到玄关处,他忽然追上来从后面一把抱住我。
“海星。”
贴紧我后背的身躯滚烫火热,我仿佛能听见他如雷的心跳,我闭着眼轻轻应了声:“恩。”
“你原谅我了吗?”他的嗓音沙沙的。
“我不原谅你,但是,我爱你。”我听见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