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自偷配了我家里的钥匙,你还真本事啊,不去从事间谍工作实在是太可惜了。”他继续冷嘲热讽。
原来——原来他早知道了,原来——原来他和我说的根本不是一码事儿。
他突然从茶几上拿起平板电脑,眼神阴鹜地盯着我:“算你聪明,没有擅自删掉这些影音文件,否则我掐死你的心都有了。”
“你的书房里安装了摄像头。”
“你应该会想到的,我的书房里经常会放一些很重要的文件,家里又请了保姆,我怎么能百分之百的肯定,她只是来我家里做家政工作的?我只是没想到你给我一份这么意外的惊喜。”
我怔怔地看着他,冷汗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出,大脑一片空白。
“这些视频文件我早备了份,就算你删除了也没有用。”他忽然笑了笑,站起身把直板电脑向墙上狠狠砸去。
“嘭”地一声,直板摔到了地上。
我跟着抖了抖。
他一只手伸来掐住我的脖子,眉宇间带着一股狠戾之气,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真想掐死你算了。”
他果然加重了力,我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大脑因为缺氧而失去了思考能力。
正当我难受得想要挣扎时,他蓦然松开了手,狠狠推了我一把,我倒退几步一个趔趄摔在床边,头重重地撞到了铁制的床沿。
我痛得差点昏死过去,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我怕,我怕他暴怒之下真的会把我弄死。
他冷冷地盯着我,眼底的寒意让我不寒而栗,原来——原来我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小丑,这么多日子以来,他一直冷眼旁观着,却不揭穿我.。
那份英文材料我根本不可能拍到全部内容,我每一次踏进那间书房他都一清二楚,随时有可能冲进来抓住我。
我是多少地可笑多少地自作聪明?说不定那份关于吴昊的英文材料是他故意放在书房引诱我的,像是猎人放的香饵,看着他的猎物一步步踏进他的陷阱。
他会把视频文件交给派出所吗?他会以盗窃罪控告我吗?
答案我不知道。
我仿佛已经忘记了害怕,只是感到彻头彻尾的冷,我像只受伤的小动物,蜷缩在床边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他阴着脸摔门而去。
听见“呯”地关门声,我的心脏也抖了抖。
房间里只有电视机单调的声音,好像是在播放地方新闻,又听到一段穿插的广告,葛优诙谐而夸张地说:神州行,我看行。
我莫名其妙地笑了。
双手抱膝,我把脸蛋埋进去,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听见外间的门响声,我太累了,眼皮子沉重得不愿睁开。
像是有人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我闻到浓烈的酒味,冰冷的麂皮摩擦着我脸上细嫩的皮肤,我轻微颤栗了一下。
我躺到了柔软的大床上,厚厚的棉被盖在身上,暖和极了。
“吱嘎”的门响,沈晖从洗手间出来了,手里拿着毛巾一边擦湿发一边走到床前。
“去洗个澡。”他说。
我掀开被子坐在床沿穿拖鞋,他弯下腰突然一把将我打横抱起来。
他一直把我抱进洗手间放在淋浴下面,一只手扶在我腰间,另一只手去打开淋浴开关,莲蓬的水流突然喷到我脸上,流进鼻子,嘴巴里。
“阿嚏!”我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探手取下莲蓬往我身上淋水,攥住我的毛衣下摆往上掀。
我举高两只手,他脱掉我的毛衣顺手往洗脸台上一扔。
他帮我涂抹沐浴露,半干的头发又被水淋湿了,身上穿的白色浴袍也很快湿透了。
“何苦呢?我自己会洗。”我垂下眼睑。
他仿佛没听见我的说话,很仔细很细致地揉搓我的身体。
“不要。”我对自个的反应感到羞耻。
“想歪了吧?我在帮你洗澡呢。”他的大手滑下,轻轻摩挲着我平坦的小腹。
他掌心的温热渗透进肌肤,刚才被他穿刺的疼痛仿佛减轻了不少,我阖上眼低低吟哦几声。
“舒服吗?”他柔声问。
“唔。”
“我喝多了,刚才动作粗鲁了些,给你揉揉。”他手下加重了力,贴着我的小腹揉按。
长这么大除了我的父亲,他是第二个帮我洗澡的男人,这种感觉很怪异。
明明在床上对我粗暴,而此时他温柔得和刚才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别洗了,我很累,想睡觉。”
这种相爱的情人之间才应该有的柔情蜜意令我很不自在。
“马上好。”他攥着淋浴喷头对着我身体冲水。
我身上的沐浴露泡泡很快冲干净了,喷头塞进我手里,他简洁地说:“你等着,我去衣柜里给你拿条干净的浴巾。”
他很快回来,用干爽的大浴巾裹住我,打横将我抱起回到房间。
他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一个吹风机扔在我旁边,用命令的口吻说:“把头发吹干再睡,我去重新冲个凉。”
躺在床上大脑却异常清醒,我偷配钥匙去他家里拍那份关于吴昊的英文材料,他究竟会怎么惩罚我呢?
从他刚才对我的态度,把我扭送到公安机关控告我盗窃罪是不太可能的,那他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呢?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冷眼旁观,一直隐忍不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一个正值英年的成年男性,有财有势,总不至于以此为筹码敲诈勒索我吧?
“还没睡吧?”他突然站在床前问。
我吓了一大跳,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我一点儿也没有觉察。
“还没睡。”我说。
“把床单换了吧,脏了怎么睡?”他从衣柜里取出一床干净的床单扔给我。
“好。”我翻身下床。
我有点儿难堪,迅速把床单扯掉揉成一团。
“你动作快点。”他催促。
“就好了。”
他等得不耐烦,上前来抢过脏床单往地上一扔,又拿起干净床单快速铺到床上。
“好了,上床去睡吧。”他说话间已经抢先一步躺到了外面。
我上床去躺在他脚边,想了想,又拿起枕头和他睡在一头,只是紧挨着墙,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终于,我鼓起勇气说。
短暂的静默后,他开口了:“我还没有想好。”
“那份英文材料呢?你是不是已经寄往美国总部了?”
“你最想问的是刚才这一句话吧?”
“是的。”
既然他已经知道我偷偷溜进他家里是为了那份英文材料,也不难猜到我对吴昊的感情,所以,对他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还没有寄出去。”
“如果美国总部收到这份材料,吴昊会被辞退,对吗?”
“当然。”他说,又补充一句,“开除他算是最轻的惩罚了。”
“你想他坐牢?”
“不是我想,是他应该受到的惩罚。”
我的心一窒,呐呐说:“非要这样毁了他的前程吗?难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你不觉得一个人做错了事应该受到惩罚吗?”他冷冷地问,“还是因为那个人是他,所以你黑白不分。”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错,那些攀上财富榜的大佬们,谁能站出来向世人宣称,他们所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都是通过合法渠道得来的?吴昊没有做过任何丧尽天良的事,他只是急于求成,用得手段不太光明正大而已。”我辩解道。
“那些人是怎么成功的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是海天国际中国大区的行政总裁,揪出隐藏在集团内部的硕鼠是我的职责所在。”
我不吱声了,站在他的立场,他举报揭发吴昊无可厚非,甚至有朝一日代表集团向司法机关起诉吴昊也是职责所在。
我想到吴昊曾经说过,沈晖不敢冒冒然地拉他下马,而且他也有应对之策。
算了,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看他的造化了,除了地位屈居沈某人之下,其他方面他未尝不是沈某人的对手。
担着的一颗心,略略放下几分,我很快沉入了梦乡。
一场淋漓尽致,耗尽了我全部的体力,再加上最近公司,医院两头跑,我早就疲惫不堪,所以这一觉我睡得特别沉特别香。
深度睡眠中,有人拍打着我的脸蛋喊:“秦海星,该起床了。”
“唔——”我拨开那只讨厌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脸上突然冰凉一片,我一下子被冷醒了。
原来是骚包男人拿了条在冰水里侵过的毛巾盖在我脸上。
“你有病吧。”我扯下毛巾气得半死。
视线里是他兴致盎然的脸,黑眸闪着熠熠的光芒,仿佛发现了一件什么好玩的物什。
“几点钟了你还睡?不用上班了?”只是一转眼,他便恢复了淡漠的样子。
“几点了?”
“快7点了,你每天不是和司机约好了7点半在医院门口等?”
“你怎么知道?”
“孙秘书向我汇报工作的时候顺便提到的。”
我很努力地想从床上爬起来,可浑身上下又酸又痛又乏力,因为睡眠严重不足,脑袋也是晕沉沉的。
“我实在是太累了,不想去上班了,我向你请个假吧。”我索性重又躺下去,拉高被子蒙住脸。
“起来吧,我今天正好要回集团去开会。”他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怜悯之心。
“我真的想睡觉,你自己走吧。”
“你可以在车上睡。”他一把掀开被子。
迫于淫威,我只得爬起来坐在床沿,脑袋耷拉着眼睛都不愿睁开。
几件衣服扔在我身上,他十分不耐地命令道:“赶快穿衣服下床,今天下班后你不用到医院来了。”
“什么?”我惊喜地睁开眼。
“因为我要出院了。”
“你的病好了?”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病了?”他反问。
我傻眼了,半响后咽了咽口水说:“我听集团的人说,是120救护车送你到医院的,再说了,你没病住什么医院啊?”
“救护车不是你打电话叫的吗?”他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
“是我打的。”我小声嘀咕,“我不是怕把你踢坏了吗?”
“把我踢坏了?”他好笑,“你当自个是佛山无影脚啊?”
“不是——”我尴尬地要命,“你既然没有病为什么在医院一住就是十来天?”
“最近工作太辛苦了,我住进来当是给自己放个假,顺便检查一下身体,今年6月份集团组织体检,我正好在外地出差。”
我眼睛越睁越大,强烈地有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
“快点穿衣服,我到门口等你,孙秘书马上就到,她来帮我办理出院手续。”
“等等。”我喊住走到门口的他。
“又怎么了?”他回眸,表情极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