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明军防御的密不透风的阵营,塔拜一阵苦涩,达故尔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沉默了一会儿,达故尔缓缓说道:“贝勒爷,此仗该如何打啊,这明军军阵看起来似乎是很严密啊。”
正在这时,后金汗王野猪皮的大旗立了起来,两黄旗的人马缓缓走了过来,塔拜深深的望了一眼大旗,又看了一眼明军,咬牙切齿的说道:“管他明军的王八阵,咱们就照着一个点冲,撕开一个口,其余人马也是继续照着一个点冲,我看明军溃不溃败。”
达故尔点了点头,然后一脸阴狠的说道:“贝勒爷,我看明军前面的军队,都是一些精锐骁勇之士,后面就差的远了,不如我们来个中心开花,两翼突击,后面突进,彻底吃掉这股明军,你看如何。”
塔拜心头一狠,冷冷的大声喊道:“好,就这样办,传令下去,所有将士都跟着本贝勒爷往前冲,只管冲阵,胆敢后退着,杀无赦,我要打出我们镶白旗的威风来,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看看,镶白旗没倒,反而更强了!”
“喳!”镶白旗诸将齐声喊道。
明军军阵东边是一块平摊之地,平坦之地,最是有利于后金鞑子的铁骑冲击,同样,戚金作为一员老将,自然也看到了,在明军军阵东面是戚家军最精锐的老营精锐,还又多布置了几门虎尊炮,就是以防万一。
塔拜一身铁甲,握着一把马刀,心里隐隐发狠,接着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身旁的十余名巴牙喇甲兵握着骑盾,替他低档着流矢,弹丸,率先冲了出去,形成了一个锋利的箭头,对着明军军阵就冲了过去。
“当当当!”
数千匹战马提起马速,奔驰而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响彻了整个天地。
明军总兵官戚金站在中军战车上,手里握着一把戚家军刀,冷冷的注视着,从东面冲击而来的后金铁骑,面色不变,稳如泰山,正是因为主将这样,整个大明军阵才如同一只卧在地上的青松,屹立不倒,稳如泰山。
“三百步!”
……
“二百步!”
……
“一百步!”
“稳住,稳住!”
“五十步!”
“稳住,稳住!”
最前沿的明军戚家军的火铳兵都能清晰的看到后金鞑子那凶恶的面庞了,手里握火铳的手都颤抖了,虽然无比紧张,可还是不敢私自放铳,戚家军严明的纪律,可不是说说而已,所有火铳兵都始终竖起耳朵来,等待着放铳的命令。
“二十步!”
“放铳!”
“放!”
在火器营统领的一声令下,早就焦急万分的戚家军火铳兵瞄准了面前的鞑子铁骑狠狠地勾下了手里火铳的扳机,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铳声,一颗颗夺命的弹丸飞了出去。
镶白旗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马甲兵,眼睁睁看着无数弹丸飞了过来,自己那赖以生存的三层铁甲,在高速而来的弹丸面前如同一张白纸一般,瞬间就穿透了,连同座下的战马全都摔倒在地。
“咚!咚!咚!”
虎尊炮也开始发威了,如同“古代迫击炮”一样的虎尊炮,密集的弹丸一轰过去就是一大片,无数鞑子被密集的弹丸,连同铁钉之类的东西,打翻打倒在地,再精良的铁甲也丝毫挡不住,这就是为什么火器取代冷兵器的根本原因。
塔拜没想到这股明军作战凶悍,训练有素,火器又是如此厉害,明军戚家军的火器营采用戚元帅的章法,三列战阵,第一列放铳,第二列接着,依次往返,火器不断,形成连绵不绝的火力,给予鞑子最大的杀伤。
看着自己的铁骑不断的倒在明军的军阵前,塔拜心如刀绞,眉头一皱,昂天怒吼一声,亲自率领那五百巴牙喇甲兵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直逼明军军阵。
趁着火器营两对交替时的火力真空,塔拜握着斩马刀杀了过去,等他刚一靠近明军军阵,虎尊炮又响了起来,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巴牙喇甲兵瞬间被打下马来,眼看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塔拜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战机稍纵即逝,绝对不能犹豫,塔拜不管倒在地上的巴牙喇甲兵,继续开始冲击,前面的拒马枪都被其他镶白旗的马甲兵挑开了,眼前一片开阔,明军车阵就在眼前,塔拜嚎叫着冲了过去。
突然,身下的坐骑突然猛的犯了性,不停地原地跳了起来,旁边的巴牙喇甲兵的战马同样如此,塔拜一个不小心,就被战马狠狠地甩了下来。
被从马上狠狠摔下来的塔拜猛的趴在了地上,突然感觉手掌一阵刺骨的疼痛,急忙抬起手来,当下才发现自己的战马为何惊了,手掌上扎了一个三刃细钉,锋利的三刃尖钉将塔拜的手掌撕裂开来,塔拜怒骂一声,将钉子狠狠地拔了出来。
“啪!啪!啪!”
塔拜大吼一声,正准备向前继续步战冲锋时,突然又响起了一阵火铳响声,塔拜急忙侧身一躲,躲在了一匹战马身后,其余的巴牙喇甲兵就没这么幸运了,全都被打翻倒地。
在后方督战的达故尔猛的向前沿阵地一瞧,顿时心里大惊,急忙喊道:“完了,贝勒爷呢,人咋没了呢!”
一直跟随贝勒爷身旁的,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巴牙喇甲兵也全都倒在了地上,心里顿时大惊,急忙大声喊道:“贝勒爷,贝勒爷,快,救贝勒爷,快点!”达故尔知道,贝勒爷有一点意外,自己必死无疑啊,汗王把自己排过来就是保护塔拜贝勒爷的。
塔拜的戈什哈再一次冲入战场,冒着明军的火铳,才发现压在马下的塔拜,拼死才将塔拜抢了出来。
塔拜被战马摔了一次,又被战马压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迷迷糊糊的,站都站不稳,达故尔顾不得上下尊卑,猛的照着塔拜的脸,就狠狠地扇了几个大嘴巴。
果然是效果明显,塔拜渐渐缓过来了,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的说道:“怎么样了,冲破明军的军阵了吗”?
达故尔以及塔拜的一众戈什哈听到自己贝勒爷的话,全都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塔拜一阵苦涩,满脸无奈的缓缓说道:“看来是没有冲破,你们都是我的好奴才,是爷我对不住你们啊,是我辜负了父汗的期望!”
达故尔猛的跪倒在地,然后继续说道:“贝勒爷,咱们撤吧,快点撤吧,再不撤镶白旗就完了。”
“老子死都不撤,我大金没有怕死的勇士”说罢,塔拜猛的骑上了一旁的战马,眼神狠狠地扫视着明军军阵,塔拜心里清楚,这一次撤了,自己和自己的镶白旗就彻底完了,只有这一次立下军功,镶白旗才有重建的可能。
片刻,塔拜大声呵斥道:“全体上马,跟我再冲一次。”
达故尔以及几个戈什哈全都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反正大不了一死,哪怕是一死,也愿意追随贝勒爷,几个人全都起身喊道:“喳,愿随贝勒爷死战!”
后金鞑子原本就是一群未开化的野蛮人,凶悍野蛮,这一刻,积存在心里的嗜血本性瞬间被激发出来了,一个个都不停的昂天嘶吼着。
塔拜望着大明军阵不停的思索着,突然,眼前一亮,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凶残笑容,大声喊道:“跟着我”说罢,瞬间就又冲了出去,达故尔担心贝勒爷有失,急忙也紧跟其后。
明军总兵官戚金看到塔拜面对自己的车阵碰的头破血流,损失惨重,仍然又继续冲将过来,心里不免有些心惊,可也有些兴奋,自己这一次带了戚家军所有的火器营,火力凶猛,量你怎么冲阵,也绝不可能冲破,可任谁也没想到塔拜棋行一招。
密林丛里,奴酋野猪皮在几个奴才的搀扶下,目光炯炯,望着镶白旗勇猛冲击明军军阵,又被打了回来,看着损失惨重的镶白旗,野猪皮心里大怒,这都是自己的族人啊,自己的争夺辽东的财富啊,如此下去,刚刚恢复建制的镶白旗恐怕又残了,突然又看到自己的儿子塔拜冒死冲阵不见了踪迹,忍不住想到:难道,塔拜也……
想到这里,奴酋野猪皮突然感到心头一痛,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道:“我的好儿子塔拜啊,你是阿玛的好儿子”,也难怪野猪皮心疼,自己的阿及格刚刚阵亡沙场,这又有一个儿子……哎!
一旁的莽古尔泰突然叫了起来,大声喊道:“父汗,你看,塔拜没事,塔拜没事!”
奴酋野猪皮也猛的站了起来,看到塔拜死里逃生的回来了,刚想命令阿敏的镶蓝旗前往支援的时候,又看到塔拜又要上马继续冲击,心里暗暗窃喜自己儿子武勇的同时,可有些担心塔拜的安危,急忙喊道:“各旗听令,准备披甲,一定要吃掉这股明军,我要亲自砍掉这明将的脑袋,传令各军,生擒明将者,赏千金。”
各旗将士一听,全都欢呼雀跃的高喊道:“喳!”
正在此时,异变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