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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滞留于屋檐的雨滴

叶兆言[10]

1978年12月,首都北京正在召开很重要的三中全会,陆少林的父亲在南京一家医院过世了。对于父亲的离开,陆少林有心理准备,医生跟他谈过。父亲也坦然地说过这事,安慰他,让他不要太难过,让他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准备再一次参加高考,并祝愿他这次一定会考好。父子间的感情非常好,可以说特别好,陆少林心里难受,流了好几次眼泪,对即将要出现的状况不敢多想,又不能不想。该发生的事终于发生,父亲进入弥留状态,他紧紧捏着父亲的手,渐渐意识它像黑色的冰块一样,越来越凉越来越黑暗。为什么父亲的手会像黑色冰块,他一时想不明白,这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护士们正在忙乱,母亲和姐姐在帮死者换衣服,然后往太平间里送。

谁也没有号啕大哭,母亲没有,姐姐没有,陆少林也没有。母亲与父亲的关系不是很融洽,姐姐和父亲的关系也不是很融洽,陆少林心里悲伤,非常想哇啦啦哭上一场,母亲和姐姐的冷漠,让他感到为难,只能一边推车,一边静静地流眼泪。太平间管理员显然习惯这样的场面,从一大串钥匙中,找到那把打开太平间的钥匙,将铁门打开,让他们把放着父亲尸体的推车推进去,说搁在墙角就行,接下来填写单子,约好送火葬场时间,什么规格,花多少钱,怎么样怎么样,所有这一切都是陆少林母亲在操办。

父亲去世那天,是陆少林一生中最伤心的一天。这一天,不仅父亲永远离开了,晚上的家庭谈话中,母亲当着姐姐面,说出一个非常惊人消息。她十分平静,告诉陆少林姐弟,这个刚死去的男人,并不是陆少林的亲生父亲。再也没有什么消息,比这更能打击人,更能折磨人,二十岁的陆少林看着目瞪口呆的姐姐,仿佛让人用生硬的木棍在脑袋上狠狠砸了一下。

姐姐木木地看着母亲,有些想不明白,父亲生前明显偏爱陆少林,她觉得姐弟两人之中,如果有一个不是亲生的,也应该是她。

过去一年中,停止多年的高考恢复了,陆少林参加过两次高考,都失利了。第一次是77级考试,进入了复试,没取。第二次是78级考试,差三分,又没取。说起来很巧,两次考试我都参加了,我们一起报名,一起复习,又走进同一个考场。

陆少林住的地方离我家不远,我们都不是应届生,高考恢复,我已经当了四年工人。他跟我同一届,是一家小饭馆的服务员。我们关系变得密切,与准备参加高考有很大关系,在同一所夜校复习,找了相同的辅导老师,背一样的复习材料。当然也还有一个原因,他母亲与我母亲是同事,虽然不在家属大院住,经常会到这里来玩。

陆少林父亲逝世不久,我们有过一次难忘的谈话。记得是放寒假前夕,剩下最后一门马克思主义哲学还没考,他突然到学校来找我,告诉我父亲去世了,心里很不痛快,很忧伤,非常想找个人聊聊,说说话。我告诉他明天还有一门考试,他看我有些为难,便不说话。我不忍心,也不好意思,说你既然来了,那就聊聊吧,反正考试都是临时抱佛脚,老师蒙我们,我们再蒙老师,大家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陆少林说,其实也没多少话要说,只是想告诉你,我爸爸死了。

隔了很多年,都不能忘了他说这话时的表情,显得很冷淡,一点都不悲伤。不明白为什么要专门跑来跟我说这个,我们坐在学校的某个角落,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明知道我不抽烟,递了一根给我,自己再取一根,然后大家一起抽,什么话也不说。很快烟抽完了,他说你去复习功课吧,我们以后再聊。嘴上这么说,还是聊了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我略有些心不在焉,忘不了明天还要考马哲。对于他的谈话,能记住的无非一些要点,他告诉我,过去一直不知道,直到父亲死了,母亲才告诉他,这个男人与他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陆少林告诉我,父亲死了,两件事让他耿耿于怀。一是小时候尿床,母亲和姐姐讥笑他,威胁要告诉老师,要让所有同学都知道。陆少林说他非常担心,觉得太丢人,一想到就害怕,晚上不敢睡觉,怕睡着了又尿床。为他解开心病的是父亲,他告诉陆少林尿床根本不算什么事,说你姐姐也尿过床,你妈妈有没有不知道,反正爸爸小时候不仅尿床,还在床上拉过屎呢。陆少林说他听到这么说,立刻释怀了。

第二件事耿耿于怀,到了青春期,陆少林开始梦遗。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跟当初尿床一样,很害怕,很难为情。母亲知道了,第一时间告诉姐姐,母女俩一阵讥笑,说不学好,说不要脸。说你以后还这样,自己去洗短裤,脏死了,没人会帮你洗。姐姐比他大五岁,印象中,除了欺负他,没什么可圈可点。陆少林再碰到这样的事,偷偷把短裤洗了,再把湿短裤穿身上焐干。他不知道所有男孩都会这样,终于有一天,父亲告诉他梦遗比尿床更常见,说过去的男孩子,比他再大一点,都可以娶媳妇了。

说老实话,不明白陆少林为什么要跑来诉说这些。他自顾自说着,重重地叹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说本来准备在我面前大哭一场,现在突然不想哭了,心里有些话,说出来,也就痛快了。看不出他有什么痛快,我看到的只是他的悲哀,是他所经历的双重打击。一个这么好的父亲不在了,这个人还不是他的亲生父亲。第二天考马哲,我情不自禁地会走神,总是想起陆少林,想起他说过的话。戴着老花镜的监考老师十分仁慈,从头到尾都在看报纸,说是闭卷考试,遇上答不出来的题目,大家也就不客气,悄悄把书拿出来,互相讨论和转告,应该抄哪一段。

陆少林又考了一次大学,还是没考上。他有些绝望,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考不上。确实冤枉,当初一起复习,他成绩一向都比我好,尤其是数学。文章也写得漂亮,在夜校上补习班,他的命题作文不止一次被辅导老师拿出来当作范文。

又过一年,他成了电大学生。因为不脱产,还得上班,觉得这个电大生没意思,干脆不想毕业,没拿到文凭。那年头,年轻人除了考上大学,很少换工作。陆少林在一家集体所有制的小饭馆当厨师,突然开始对书法产生兴趣,天天临字帖,迷上了制作砚台,弄了一些石头,自己加工。有一段时间,常到我所在的学校来蹭课,旁听古代文学史和古汉语。说句老实话,他的古典文学和古汉语水平比我高出许多。

有机会便在一起聊天,他最喜欢说父亲的故事。陆少林告诉我,养父死了以后,他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个人会对自己那么好。印象中,姐姐总在抱怨父亲重男轻女,姐弟感情不好,很重要一个原因,是姐姐觉得父亲偏心。陆少林的养父是一所中专学校老师,教什么也不清楚,反正是与无线电发报机有点关系。“文化大革命”中被打成国民党特务,造反派在一张穿国民党军服的集体照上,看到了他。陆少林告诉我,他确实参加过国民党。

陆少林的养父也曾经是名解放军,参加过抗美援朝,加入了共产党,受过伤,他家墙上挂着一张他穿志愿军军服的照片。对于这个父亲,陆少林有很多不能明白的地方,为什么不太喜欢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会原谅妻子的出轨。最后只能得出一个比较荒唐的结论,就是他对陆少林好,只是为了讨好母亲。

“你不知道他对我母亲有多好,那种好,你真的没办法想象。”

一说起养父对母亲的好,对她的百依百顺,陆少林忍不住唉声叹气。小时候,母亲的一位朋友老梁,经常到他家来串门,有一次,无意中撞见母亲与老梁搂抱在一起。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母亲大声呵斥,让他到外面去玩,让他赶快出去。陆少林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不明白为什么只要养父不在家,这个叫老梁的男人就会过来。有时候养父在家,那个男人也会来,大家有说有笑,一团和气。

陆少林小时候曾听人背后议论,说养父真是好性子,气量也太大,绿帽子一顶又一顶戴,都能够凑成一个班。因为是小孩子,不知道什么叫绿帽子。养父死了以后,有一段时间,一直觉得老梁就是他的生身父亲。对着镜子琢磨,越看,也觉得自己像老梁。姐姐出嫁后,与母亲越来越不融洽,与弟弟关系反而有很大改善。过去并不知道与弟弟同母异父,对父亲始终有怨恨,父亲不在了,她觉得自己很同情父亲,觉得父亲挺无私的。

姐姐结婚不久,又有了一段新恋情,闹得风风雨雨,声名狼藉,最后不了了之。她跟弟弟检讨,说自己性格有问题,女儿像妈,坏毛病可以遗传,她真是对不住陆少林的姐夫。陆少林借此机会打听,问还记不记得那个叫老梁的男人,姐姐便笑,说我怎么会不记得,我太记得了。

“这个人会不会是我的亲爹呢?”

“当然不是。”

“你怎么知道当然不是?”

姐姐告诉他,父亲死后,有个男人来过,就是陆少林的生身父亲。提出来要见一见陆少林,结果母亲一顿臭骂,把他赶走了。陆少林听了很激动,连忙问那男人长什么模样,现在什么地方。姐姐说她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当时并不知道是谁,这个人离开,才听母亲嘀咕了几句,好像是在新疆什么地方,年纪也不小了,五官跟陆少林很像,个子看上去蛮高的,似乎要比他还高一些。

陆少林找了个机会,直截了当询问母亲,问自己生身父亲的情况。母亲大怒,说我这辈子最记恨两个男人,一个是你这爸,明知道你不是他亲生的,非还要做出不在乎的样子,你以为他是真对你好,狗屁,他为什么要对你好,无非是想让我难堪,让我觉得亏欠他,让我抬不起头来。母亲最恨的另一个男人,是陆少林的生身父亲,她说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只要我还剩一口气,他别想见到你,你也不许找他,绝对不允许,如果敢去找他,我立刻就死给你看,我立刻找一根绳子吊死,你信不信。

陆少林后来与一位女同事好上了,这个女人比他大好几岁。刚知道这消息,我也有些吃惊,因为在他干活的小饭馆见过。是个端盘子的女服务员,眼睛细细的,看起人来,总会让你觉得她是在琢磨什么事,好像你们过去就认识一样。皮肤很白,个子不高,已经结了婚,有一儿一女。

陆少林也不回避与她的关系,问他是来真的,还是闹着玩。他的回答是无所谓,真也行,假也可以,完全看对方态度。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是被动的,全看女方心情,女方说要离婚跟他,他说行,那你就离吧。女方又改口,说我们的事还是就这样吧,我不想离了,大家混一天是一天。陆少林说,好吧,那就混一天是一天。女的很生气,跟他吵跟他闹,结果分了合,合了又分,分分合合,始终藕断丝连。

那段日子,陆少林住的地方离我很近,一处沿街的老房子。我经常去聊天,有时候,那女的也在。房间不大,一张小钢丝床,一张很大的工作台,拉了几根细绳子,上面荡着很多木头夹子,用来挂他写的篆字。他迷上了刻图章,喜欢在砚台上刻字,那些字都很难认。桌上一本《说文解字》还是跟我借的,借了也不还了。就是那段时间,那女人离婚了,他们同居过一段日子,十分平静地分手。陆少林告诉我,她爷爷新中国成立前夕去了台湾,后来又去美国,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物,多少年没联系,改革开放,重新接上头。老人家说走就走了,留下一大笔遗产,大家分。

和陆少林一起聊天,还是喜欢谈他养父。他觉得他应该写篇小说,说这个人看上去没什么故事,其实全是故事。他说的那些细节,举的那些例子,别人眼里也许稀松平常,可是在他看来,都有着特殊意义。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说自己挺对不住他,说他若在,看见现在这样,看见儿子这么不争气,肯定会很伤心。陆少林说养父生前的最大愿望,就是希望儿子能考上大学。如果养父还在,就算是为了他,陆少林也一定会考上大学。

“我知道上大学不是什么事,不过为了他,我肯定要上大学。”

陆少林工作的小饭馆因为沿街,要拆迁,说拆就拆了,他成为最早下岗的一批职工。形势发展谁都想象不到,下岗就是失业,陆少林觉得上不上大学不是什么事,没想到还真不一样。一纸大学文凭本来是块遮羞布,不知道却成了一道护身符。这以后,陆少林开过小馆子,干过保安,当过营业员,没一项活儿做得长久。再后来,隐身在郊区的一间空厂房里,专心制作砚台。

我案头的一块砚台,就是陆少林做的,石料和刻工非常讲究。好东西需要遇到懂行的专家,有一天,一位著名书法家到我家做客,看见那方砚台,爱不释手,说自己收藏了许多名贵的砚台,我的这一块十分了得,非常了不起。一定要拜访陆少林,于是就带着他去了,见面以后,用一个很难让人拒绝的价格,跟陆少林订了十块砚台。现在的书法家都太有钱,钱对他们根本不是什么事。

藏身在偏僻郊区的陆少林,成了一位隐士。他在保姆市场找了个安徽妇女,照顾自己生活。也是小眼睛,白皮肤,陆少林说他就喜欢眼睛小皮肤白的女人,看着顺眼,看着很含蓄。他住的地方有些简陋,养了一条草狗,一个小车间,堆了许多石料,到处都是粉尘。说起来手工制作砚台,还是得用机器,真要干活,噪声非常大。

当年的那位相好去找过陆少林,她又结婚了,与一个做生意的大老板走到一起。现在钱更多,是个标准富婆,在他那盘桓了半个月,旧梦重温。陆少林与她说笑话,问自己雇的这位安徽保姆,是不是跟她有几分相像。话让人很不高兴,怎么能拿她与一个来自乡下的保姆相比呢。陆少林后来说起这事很得意,两个女人为了他争风吃醋,都在背后说对方不是,非常有趣,很好玩。你看不上安徽保姆,人家安徽保姆也看不上你,说她缷了妆,难看死了,像个老妖婆。

陆少林后来又送了一方砚台给我,当初领着著名书法家去见他,人家看中这块砚台,出很高的价,他都没肯卖。我不好意思接受,陆少林说这砚台没你想得那么值钱,你就算是代我保管吧。他已经不再做砚台,根本没人愿意买,识货的人实在太少,靠做这玩意儿维持不了生活。郊区也在大拆迁,小车间已不复存在,一个台湾人用非常低廉的白菜价,将他这些年来制作的砚台全部打包收购。他如今是在停车场上班,做夜班,陆少林告诉我,自己更喜欢做夜班。夜深人静,停车场的小汽车一辆辆躺在那儿,仿佛一口口棺材,尤其是那些黑色的高档轿车更像。让人感到哭笑不得的是陆少林竟然提出要拜我为师,说自己正在考虑是否要学习写小说。

陆少林说:“我想来想去,还是想把父亲的故事写出来。”

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父亲,是养父,还是从未见过面的生父。陆少林经常提起他们,最初是养父多一些,后来说得更多的生身父亲。往事如烟,父爱如山,虚虚实实的幻想,真真假假的梦境,当然都只是随口说说,从来也没真正地动过笔。母亲快死了,临终前,陆少林又一次追问,她说早跟你说过,死也不会告诉你的,现在都要咽气了,你以为我会改变主意,你就不要做梦吧。

陆少林的母亲叫吕慕贞,她死了,寻找生父的希望更加渺茫。做砚台的那些年,陆少林去过很多次新疆,一方面,为了找可加工的石料,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有生父的消息。当然是没有一点消息,不可能有消息。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为了能够获得生父的线索,陆少林做过许多努力,他曾设想在新疆的报纸上登一则广告,上面写着“吕慕贞的儿子寻找生身父亲”,除了能提供母亲的名字,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陆少林幻想自己在新疆出了车祸,确实也有过一次相当危险的翻车,他的生父见到报道,专程赶来跟他见面。或者是得了某种不治之症,生父获得消息立刻赶过来,自己早已离开人世。陆少林很认真地跟我讨论,能不能将他寻父的故事发表在《读者》上面,因为知道这是一份发行量非常大的刊物。

陆少林甚至跟我描述过这样一个虚拟场景,他离开了人世,怎么离开不重要,反正是死了,命丧黄泉。他的生父千里迢迢赶来南京,约我在一家茶馆见面,向我表达了此生未能见到儿子的遗憾。他让我说说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儿子,说说儿子生前的故事,说说儿子的养父,说说儿子的母亲,说说儿子对生父的思念。茶馆外面下着雨,下下停停,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屋檐上滞留着雨滴。陆少林的生父白发苍苍,俯首侧耳倾听,突然老泪纵横,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多乐器,不在尘世演奏已久。不明白陆少林为什么要在这虚拟场景中,让我去扮演这样一个角色。为什么那些故人故事,临了还要让我来为他叙说。

陆少林不是小说家,他不写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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