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好痛。
如灵魂撕裂般的痛。
耳畔，却重复着那温文儒雅，清润如玉的声音。
“在下段润卿，见过倾凰公主。”
“婉婉，你愿与我一起并肩同行，看尽繁花似锦，云卷云舒？”
“婉婉，你可信我？”
“婉婉，是我没用，我称天下第一占卜师，可到头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其实，婉婉你知道吗？在初遇你时，我便为自己占卜过，我这一生啊，注，注定为情所困，为情而死。”
“我知道你是我的劫，可我，一点都不想阻止，因为初见时那惊鸿一瞥，我便甘愿为之，沉沦……”
“好……”
“不，润卿哥哥，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润卿哥哥！”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殿下？顾嬷嬷，青竹，你们快来看看，殿下这是怎么了！”
混沌间，隐隐约约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好像，她的丫头青云？
慕容倾颜缓缓睁开眼，入眼便是一张张熟悉而着急的面容。
这是梦吗？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见到那么多熟悉的人。
“殿下，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青云，把殿下的药拿来。”
慕容倾颜楞楞看着面前，徐娘半老、面露慈祥与担忧的中年妇人，不可置信。
既然是她的奶娘，顾嬷嬷。
“嬷嬷？”
“嗯，殿下，老奴在呢。”
环视四周，却惊觉她所在地。
床头一盏玲珑琉璃莲花灯，不远处案上放着一颗碗口大的夜明珠，照亮整个殿内的华丽。
这里，竟是她的寝殿！！
这是，梦吗？
慕容倾颜猛的怔住，看着屋子里熟悉的一切，忽然眼眶一酸，大颗大颗泪珠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嬷嬷，青云，青竹……”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啊？”
两个小丫头皆是一惊，就连顾嬷嬷都不经微微惊讶。
她们都是慕容倾颜幼年便在她身旁照顾她之人，这么多年了，除了年幼无知外，还从未见过她因什么事而痛哭，甚至儿时跌落山崖，她都是可以做到平静的逃生。
皇上和皇后娘娘还为此一直担忧着，如今她如此，倒真叫她们手足无措。
“无，无事，我只是，能在死前见到你们，太高兴了，只是太高兴了。”
慕容倾颜破涕为笑，那双桃花眸，越发的明亮。
青云忍不住担忧道：“殿下，奴婢知晓公子卿有了未婚妻，您心里不舒服，但难过归难过，还请您保重身子啊！你要相信，公子卿还是在乎你的。”
她家殿下自幼和公子卿一起长大，对公子卿的依赖别人不知，她们还能不知？
说起这个，青云就忍不住替自家主子愤愤不平。
公子卿竟然对她们公主没意思，为什么要招惹她？公主单纯善良，这辈子身边只有公子卿和几个哥哥，自是不明白喜欢和爱，那公子卿也不明白？
他就是想脚踏两条船！
顾嬷嬷等也不明所以，皆担忧的看着她们主子，慕容倾颜却是一楞
润卿哥哥，未婚妻？
她们，再说什么？
意识下起身，不顾顾嬷嬷等惊讶的神色，赤脚跑到梳妆铜镜前。
看着镜中的容颜，她顿时楞住。
镜中少女一头乌发如上好绸缎，直垂而下；娇俏可人带着一些婴儿肥的小脸，如精致上好的白玉雕刻而成；玲珑小巧的玉鼻，不点而朱的小嘴；一双细长的桃花眸微挑，顾盼生辉的眸子，宛如千万星辰坠落她眼底，不妖而媚。
但，这是她豆蔻之年的样子！
呆滞的看着眼前镜中之人，慕容倾颜楞楞的抬手，摸着自己的小脸，然，用力的一掐。
呃，疼……
看着疼的揉着脸的小姑娘，青云忍不住一笑，蹲下身轻声道：“殿下是梦魇了吗？”
梦魇。
似想到什么，慕容倾颜的小脸霎时苍白下来，身子忍不住一颤。
对啊，那可不是一场噩梦。梦里，她的亲人，爱人都不见了，她的家被毁了。
青云蹙蹙眉，抱住小姑娘轻轻拍着，哄道：“殿下不怕，只是梦而已。殿下可以说说吗？说出来就好了。”
慕容倾颜却是怔怔出神。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梦吗？可梦里，怎么会疼呢？
难不成，天不绝她，重新给了她个机会，令她重生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殿下，你怎么了？奴婢给你请御医来瞧瞧吧？”
青云看着她那恍惚难以置信的眼神，颇为担忧，话音未落，慕容倾颜眸光突然一亮，抬手摸着自己的小脸。
她真的重生了，她真的回来了……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一切可以重来？
“殿下？”
闻言，慕容倾颜缓缓勾起唇，满眼笑意，深深吸了口气，半晌才冷静下来。
“嬷嬷，我累了，你们先去休息吧。”
闻此言，顾嬷嬷等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好各怀担忧的退下。
待她们离开，慕容倾颜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顾盼生辉的眸子中，越发的阴深。
前世，是她自以为是，明明知道帝逸轩就是一匹狼，却还是选择留下他，养虎为患，终被反咬了一口。
她这个人啊，向来睚眦必报，敢咬她的人，定会百倍奉还，更何况还是杀父之仇，灭族之恨？
上天既然给了她一次机会，那么她又怎能不好好珍惜？
回想起方才青云所说，慕容倾颜眸中闪过一抹寒意。
难道她还是晚了？
不，她绝不许重蹈覆辙！
……
夜已深，小姑娘躺在床榻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没有看到，窗外，一道白影闪过，殿门被悄无声息的推开，一袭白衣的人影走了进来，静静站在床边。
灯火摇曳，明珠的一抹冷光撒在他脸上，那双淡蓝色凤眸在黑暗中，目不转睛的看着小姑娘，依稀可见眸底的温柔。
“哥哥……”
小姑娘睡的极不安稳，黛眉紧蹙，眼尾不知不觉滚落泪珠，小鼻子一抽一抽，好不可怜。
那人无奈一叹，坐在床边，脱了鞋袜和外衣，躺在她身边，轻轻将她抱在怀里。
“小乖，睡吧，我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