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辰几人顺着薛前辈的手势,望见三位墟古洞天的修士前一刻还在经过一根石柱,后一瞬便突兀间消失得无踪无影。
“这,他们人呢,怎么凭空不见了?”林沐雪惊得不由张大了嘴。
“应该是进入了看不见的空间中,不过应该还算在塔内。”莫云揣测道。
徐然摆手示意林天辰几人不要上前,他独自一人走出九步,而后驻足观望。眼前石柱九九八十一根,其状皆如一,但排布似有规则,徐然料想,这许是一方迷阵。待气定神凝,他集中精神,随后踏入石柱阵中。他的步法疾如风,身似闪电,只见残影道道,忽隐忽现,像是在数不清看不见的门中穿梭,往而又去,几番来回之后,徐然出阵而返。
“此阵生路已明,你们紧跟着我,别掉队了。”徐然满脸轻松得意。
随即,林天辰和林沐雪包括断后的薛一剑在徐然的指引下走过迷阵,他们几人相互照应,以至中途没有任何意外,顺利地走到了前往第三层的路口。
那是一扇敞开的石门,高三丈,古朴而大气,其色深沉暗淡,覆盖有一层铜绿,掩饰了部分刻在其上的繁杂图腾。不过这图腾所刻,依稀可以辨出是一头妖魔异兽,在其头顶有一轮宝镜悬浮。
“这怪物该不会就是第三层所镇压的那个妖魔吧?”唐雅柔黛眉轻蹙道。
“在第二层大门上,我们也看见了类似的石刻图案,会不会继续往上皆是如此?”林天辰亦是这般推测。
徐然点了点头,道:“的确,想来石刻中怪物便是所镇压之物,石刻中法器则是用来镇压的宝器。不过很可惜,妖魔已灭,至于宝器,估计早被人夺了去。”
林沐雪跑过去扭着徐然一只耳朵,鼓着嘴指责道:“都怪你,谁叫你让我们走这么慢的。”
这一举动惊得叶竹和周猛眼珠都快掉了出来,徐然一介强者,屹立在湘竹国的顶峰,竟然被林沐雪这个小丫头拎着耳朵,一副讪讪之态,即使掌门的孙女也没这么毫不避讳的吧,传出去叫谁会相信。
林天辰和唐雅柔在一块偷笑,莫云则是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哎呦,小祖宗快点放手,徐爷爷待会去抢一件送你就是。”徐然低下腰求饶道,林沐雪不过他的肩膀高,他一几百岁的人俯下身子也是挺为难。
林沐雪扭了一会儿就放手了,徐然通红着脸和耳朵站好,看见偷笑的林天辰和唐雅柔,刻意咳嗽几声,道:“你们俩笑什么笑,我告诉你们,这是小雪喜欢我这个老头子的方式,她小时候我经常让她拧耳朵呢。”
林天辰笑得更合不拢嘴了,故意看着唐师姐问道:“我怎么不知道呢?”
徐然吹起胡子,瞪起不大的眼睛,大袖一挥,道:“再不走,把你们丢这儿。”
林天辰和唐雅柔顿时老实了,紧紧跟了上去。
古塔第三层,果如之前预料那般,比第二层还要广大数倍,此地有四象二十八星宿阵,二十八座石台衔接成一条盘旋的龙。而龙首之处,有一方圆三丈的石台,其上碧血喷溅,周围还有几具人族修士的尸体。
“这阵已经破损了,我们直接过去吧”徐然望着那几具尸体,缓了一口气道。
林天辰几人慢慢走了过去,当经过几具死尸之时,林沐雪绕的远远的,甚至不敢去看。此地之前必有惨烈的战斗发生,以至有人族修士殒身与此。
“看来越往上走,遇见的妖魔便越不一般了,到了这一层,已经有人命交代于此,那接下来...”薛一剑话至一半,便不再多言。
“呵,叫他们争先恐后,若是不那么心急,或许会少死几人。”徐然略有恼意,道:“我们赶快些,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运气好的话或许能赶上,救上几个人。”
徐然大袖翩翩,双手负于后背,直上第四层。林天辰紧紧跟了上去,他的内心凝重之余,也对徐然更为敬重了几分,眼前满头雪白头发的老人,虽然平日间性情古怪,不太正经,但现在他终于明白,于危难之际最见人心,徐然虽怪虽狂,但若同道中人有难,他必然相助,义无反顾,此前妖魔大军迫近之时,他也同天鹰老人一样生死相拼,若其他人为的是门派弟子,徐然他为谁?而薛一剑又为谁?应当不止是为了他和林沐雪几人。
古塔第四层,一改先前的昏暗与幽冷,这里通亮如白昼,火焰遍地,无木材却持久燃烧着,玄之又玄,也不知燃烧了多少年。第四层大门的石刻,是宝剑镇魔图,此地曾有三头六臂的魔兽被镇封,但如今被人斩杀屠灭,只余墨色血液满地,断翅三两散落,在烈焰之中,魔血渐渐蒸干,翅翼亦是渐渐被燃烧殆尽。
除此之外,八九名人族横尸在地,赤血与黑雪流淌交汇在一起,一股熏人难闻的焦味弥漫在这千年未流通的空气中。
“死的人似乎更多了,而且,这几人当中有灵元境的存在。”薛一剑淡淡道。
徐然俯下身,单手触地,丝缕流光自他掌指间溢出,而后在地面蔓延开来,迅速侵及整个塔层。火光顿时暗淡下去,炙热的空气清凉了几分,徐然收手起身,眉宇间的压抑并未敛去。
片刻之后,整个第四层再次通亮无比,火焰重燃,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但在徐然和薛一剑身边止步。
“此火应由该塔内部而生,无法抹灭。”徐然断言道,随后他大手一挥,撑开一道五彩光幕,笼罩了林天辰几人。
“你们跟着我走,这一层的阵法并未消失。”徐然一边摸索路径,一边提醒道,“那群家伙动作够快的,依老夫的修为居然赶不上,够纳闷的。”
林沐雪听了咧了咧嘴,哼哼道:“徐爷爷真是老糊涂了,不知道众人拾柴火焰高吗,他们这么多人一起出力,哪里是你一个人能比得上的。”
“哦呵呵,小雪说的是,爷爷尽量不糊涂。”徐然和蔼地笑道。
第五层大门呈现在眼前,蔚蓝如海,林天辰伸出手触摸,顿感冰凉刺骨,赶紧缩手而回。
徐然亦伸出五指试探,但他并未迅速移开,只是皱了皱眉,道:“这并非凡铁,但也不知何物,似乎无论古籍还是传说中,都没有这种奇异之物。”
带着无足轻重的困惑,几人走到第五层,入目一片冰蓝世界,此处遍地为冰,深寒刺肤,与第四层的遍地赤炎截然相斥,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林天辰发现了远处有不少人影,在可见的数十座小冰山中,他们如同迷路一般,找不到出处。
“想来此地也布下了道纹法阵,照目前的情况推测,他们应该是被暂时抛弃在此处,若果真如此,这阵中的玄妙可就不是第二层的四天象二十八星宿所能比拟的了。”徐然观摩片刻,如是推论道。
“为何那位先人要在此塔内几乎每层都布下法阵,此举不是为后辈之人增添困难么?”林天辰不解道。
“先人所遗留之宝,岂会那么轻易让人得到,这九级浮屠,乃是对世人的九重难关,阵法是为考验,而每一层镇压妖魔也是一种考验,欲得宝器,必斩其所镇之物。”薛一剑平淡道。
徐然带头入阵,他全身燃起一种神火,灼灼生辉,融化了方圆十丈坚冰,同时一股稍为温和的光芒笼罩下来,为林天辰和林沐雪几位修为尚浅的后辈抵御刺骨严寒。
冰山十数丈高,其色湛蓝,冰之愈纯,色泽愈蓝。此处寒冰铺地,与第四层相同,皆为塔身化出。古籍中有云,极北之地有万年不化寒冰构成的世界,林天辰没有去过,但想来应当如眼下之景,苍茫成片的荒凉。
此阵当中,冰山之状皆如一,一旦踏入其中,这一层的塔壁就再也见不到,任你从何角度远眺,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此阵可称得上是迷离之境,难怪有这么多人寻不到出口。
修为见识如徐然这般,也是在数不清的尝试之下,耗费了一刻钟的时间才顺利出阵。
每上升一层,阵法便困难一些,面对已有残缺的第六层的流星阵和第七层日月阵,徐然已无法凭借一人之力独自破阵,需与薛一剑合力才行。此二层都有不少修士被落下,大多数只能眼睁睁看着徐然一行八人后来居上,不过有几人紧跟徐然的脚步走出了阵法,徐然并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