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卿听到风子良说这句话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明少杭要回北陆。
她当然是不想让他走的，可毕竟他家在北陆，倘若有一天他真要走，谁也没资格拦着他。
说到底，都是她楚云卿欠明少杭的。
“他没回去。”想了想，又说，“他说他真走的话，一定会提前告诉我的。”
楚云卿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风子良，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脑袋一懵，道：“他跟我有婚约。”
“什么？”风子良惊异道。
此事四个人里，也就剩风子良不知晓实情了，当然，顾轩源和明少杭都单方面以为楚云卿也是不知道的。
“怎么回事？”风子良又问道。
“我无意中听到的，明哥哥亲口说的。我觉得应该就是在北陆时，唐明两家定下来的。”
“我就总觉得他和你之间有事瞒着我。难怪。”
“我也觉得他还有事瞒着我，唐明两家的渊源一定不止他说的那些。”
“他这个人，表面看上去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事实上所有事都埋在心里。”风子良轻吐一口气，顿了顿，又道，“他大抵就是不想叫你背负太多。”
楚云卿没说话，也算是默认了风子良的看法。
这世上不缺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的人，而甘愿把一切情感与负担都深埋心底的，才是最叫人心疼的。
明少杭有一张得理不饶人的嘴，却也真正有一颗缄默不言的心。
隔了好一会儿，终是风子良开口打破了沉寂。
“好了，你叫我来，也不会只是说说明少杭吧。”
“噢。”楚云卿眯着眼睛瞧着他，“不止是他，但跟他还真有关系。”
“你是说那个君瑶公主？”
楚云卿点点头。
“今日朝臣们也谈及了君瑶公主还有左右两国的事。”
“怎么说？”
“轩源当初没把左右两国之战和北陆有关的猜测公开，所以我也没提。不过左番国是向洛安求援这事，算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我觉得这左番国也是很奇怪，求援就求援，和个啥的亲。”
“女人是拿来讨好大国统治者的工具。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你们这是性别歧视，在我们那儿都是一夫一妻制的。”
“一夫一妻制？”
楚云卿捏着下巴想了想，又说道：“我们倡导男女平等，在我们那里，女性同胞的待遇和男性是一样的。”
风子良也算是个被灌输了二十几年一夫多妻思想的人了，一时间还有点适应不了楚云卿这种说法。
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不是个男权主义者，所以适应不了归适应不了，倒也没有全部推翻。
“女子也能做官做生意什么的？”
“当然能啊。”
“那参加科考呢？”
“那没有，我们没有科考。”
“噢。”
楚云卿撅着嘴又思考了一会儿，道：“皇上的志向如果是叫南陆统一，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那我的志向就是解放女性，倡导男女平等，实行一夫一妻制。”说着，楚云卿突然站了起来，跑到了风子良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问道，“这个志向是不是很伟大？”
风子良淡淡地瞧了她一眼：“伟大归伟大，可是没那么容易实现的。”
“为什么？”楚云卿没想那么多，听到反驳就问原因。
“可能有少部分人会同意你这种思想，但是玄空的大局一直都是男尊女卑，几千年了，从来没变过。以你一个说法，就要推翻他们这么久的信仰，哪儿有那么容易。”
“你们这不叫信仰，这叫落后。”
“信仰也好，落后也罢。咱们现在主要的都不是这个志向。”风子良端着茶杯给楚云卿面前的杯子填满了茶水，“而是洛安的发展。”
楚云卿端起了杯子，放在嘴边轻轻啄着。
“依着轩源的意思，他是不打算出手的，此去夏阳郡，倒也算是将亲事拖着的好办法。”
“要拖到什么时候？”
风子良摇了摇头。
“那她既然认识明哥哥，不就是代表北陆渗进了左番国？”
“如果咱们的猜测都是对的，那想必就是了。”
“那这样的话……”楚云卿细细思考着左右两国与洛安国的渊源，以及北陆对洛安做的这纷纷种种，缓缓地说道，“他们的目的，就不是左右两国，而是洛安。从头到尾，都是洛安。”
风子良突然蹙眉看向楚云卿：“你的意思是，左右两国的战争，包括洛安灭掉北陵的那一次，全都是北陆针对洛安下的陷阱？”
北陵国的细作是从三年前开始猖狂起来的，左右两国开战也就是那之后不久，至于北陆的势力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渗进南陆的，谁也说不准。
可是就从风子良说的这些事来看，北陆的矛头的确都是指向洛安的。
“那问题也来了，他们到底是想击垮洛安，还是搅乱南陆？”
也许都有，也许都不是。但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谁也不知道。
送走了风子良，楚云卿一个人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吃了饭就在源卿殿里转悠，一会儿在寝宫里走几圈，一会儿到小厨房尝几块点心，一会儿又到殿苑里练会儿鞭子。
当楚云卿第九次路过花坛时，正在摆放新送来的花盆的小宫女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皇后娘娘，您绕来绕去的干什么呢？”
楚云卿瞧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然后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赵姑姑端着刚沏好的茶水朝楚云卿走过来，边走边笑着和那小宫女说道：“皇后娘娘这是想皇上了。”
赵姑姑算是一语道破天机，小宫女捂着嘴偷笑，楚云卿则一手拄着桌子悠哉悠哉地托着腮，故意把脸扭向一边，也不说赵姑姑调侃她，她本来就是在想顾轩源。
赵姑姑把放着茶壶茶杯的托盘放在楚云卿一旁的石桌上，倒了一杯茶递给楚云卿，边说道：“皇后娘娘这么无聊，不如去戏鸢阁看看戏，听听曲儿。”
“戏鸢阁是什么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