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羽的脸色惨白的厉害，出事的那一年是噩梦，是他不愿意回忆的过往。
雨，淅淅沥沥落下。
卿羽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平日里清雅出尘的男子此刻脸色惨白，双眼紧闭，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小叔，没事了，没事了，我找到了害你的凶手，我会替你报仇……！”
卿九紧紧的抱着卿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痛苦与绝望。
而同样的，卿九更加的愤恨，恨忘恩负义的秦桧，恨心狠手辣的楚峰。
卿羽紧紧闭着双眼，整个人好似陷入了一片漆黑的沼泽，没有尽头，没有出路。
**
在一片荆棘中，他看到了当年出事的自己。
有侍卫来报，皇上林中遇袭，请求去救驾。
他二话不说，带人快马加鞭冲进林中，可是除了呼啸的风声，哪里有皇帝的影子。
“将军，皇上人呢？”
说话的是他手底下的爱将钟奎，一个性格爽朗的汉子。
“撤。”
此时，他已经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一声令下，便准备退出林子。
可是下一秒……
他却突然抽出身上的佩刀，疯狂的砍向钟奎，他的头颅咕噜噜的滚了很远。
他带来的所有属下，将近有三十人全都惊呆了……
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瞪着他。
可是他控制不住，双手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他开始了疯狂的杀戮。
一个，两个，三个……
他的这些个属下，都是跟着他上过战场，出生入死过的，他们不停的后退，不停的呼喊‘将军’，没有人反抗他，没有人对他伸出屠刀。
可是他的脑海中却一直有一个声音，“杀死他们，杀死他们，杀光所有人……！”
他的佩剑伸向了与他同生共死的兄弟，所有人在他的刀下被斩杀，他们到死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地的鲜血，一地的残肢断骸，风声呜咽，似是在为这些人悲鸣。
可是这不是结束。
等他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之后，面对这一地的尸体，他崩溃了，绝望了，然后却有人突然袭击了他。
他躺倒在地，眼睁睁的瞧着那黑衣人牵着马匹踏上他的双腿，一下，一下又一下……
咔嚓。
他听到了骨头的声音，剧痛袭击了全身，可他不在乎……
他心里想的是他的兄弟，他亲手残杀了自己三十个兄弟。
他想死，可是无能为力。
最后面对的是满目的黑暗，梦里都是血腥。
是谁？害他至此，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自己魔障了，亲手斩杀了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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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九抱着卿羽，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卿羽，眼泪扑簌簌的落下，一个大男人，在这缥缈的雨夜里一脸的痛苦与悔恨，像一头受伤的孤狼，呜咽着，嚎叫着。
卿九震惊了，雷大震惊了。
“将军，他怎么了？”
雷大此时已经走上前来，看到此般模样的卿羽，已是惊骇的说不出话来，将军到底经历了什么？
“梦魇了。”
卿九紧紧的抱着卿羽，脸上全是心疼和不忍，她猜想过卿羽可能会情绪失控，可是却没有想到他会失控成这个样子，没有发狂，没有咆哮，整个人陷入了无边的梦魇之中。
这个时候，卿九不敢强行将他唤醒。
她紧紧的抱着卿羽……
小叔，当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信上说的不甚详细，我已猜到你可能经历的惨状，可终究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叔，你醒醒！”
“小叔，没事了~”
卿九一直小声的在卿羽的耳边说话。
*
卿羽的眼前是一片黑暗，无边无际，像是要将他吞噬，渐渐的黑暗变成了血红色，他要被吞灭了，也好，就让他去赎罪吧，这些年苟且偷生也是够了。
他欠了那些兄弟的，岂止是一条命。
可是在一片黑暗之中，却突然有一道温暖又透着焦急的声音在回响，“小叔，你醒醒~小叔，没事了，小叔，我找到害你的凶手了。”
是谁？
是谁的声音如此温暖？
是谁在呼唤他……
“小叔，醒过来，你不想亲自报仇吗？害你的人我找到了。”
那声音持续的在耳边呼喊。
报仇……
是的，他要报仇，他要找出害他之人，他要死，也要报仇之后再死。
费力的挥走眼前的血色，卿羽一声大呵，终于推开了眼前的黑雾，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一双充满担忧的眸子，是他的侄女儿卿九。
“小叔，你终于醒过来了。”
卿九见卿羽整开眼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真怕这个美人小叔因为她的一句话陷入梦魇，再也走不出来。
卿羽怔怔的，还在平息情绪。
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全是泪水。
“将军。”
雷大担忧的喊了一声。
“我没事。”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小叔，你好了吗？”
卿九担心的看着他，出声问道。
卿羽点了点头，整个人的眼神还是有些发怔，那模样看得人心碎。
没有人说话，整个竹林静悄悄的，只偶尔响起一两声蝉鸣。
“九九，雷大，你们知道我出事那天经历了什么吗？”
良久，卿羽出声了，雷大跟卿九九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知道卿羽想要说，因为有些话藏在他的心里太久了。
然后就看到卿羽的双眼瞬间蓄满了泪，那眼神绝望，痛苦。
“那一日，我亲手杀死了跟在我身边的三十个兄弟，他们的鲜血流了一地，他们的尸体堆成了小山。”
嘶。
嘶。
两道倒抽凉气的声音响起，雷大更是双眼大睁，脸色血色褪尽，他知道将军带了三十个兄弟进山，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回来，他以为是有刺客想杀皇帝，被伏击了，包括将军也受了那么重的伤，可是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听到这样的一番真相，还是将军自己亲口说的。
“不，我不相信。”
雷大想到卿羽陷入梦魇中的模样，那一副恨不得死了的模样，他相信这中间一定有隐情，他咬着牙，不停的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