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冲三人匆匆赶回宗门,见易剑门外已经站满了弟子。
“师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敲响护门大钟?”二师兄随便找了一人问道。
“二师兄!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听到钟声赶来。”那位弟子一见是二师兄,表情一肃,连忙答道。
二师兄本名君正明,剑门内武功除了师父周邰与常年在外的大师兄欧阳外,便是他首屈一指,在诸位弟子中威望极高。
君正明微微皱眉,挪动脚步往内堂走去。
“挤什……二,二师兄!”一位弟子感到有人往里钻,正要破口大骂,转过头发现是二师兄君正明,连忙脸上堆笑,识趣地让开道路。
君正明也不在意那位师弟略有不敬,心里略微焦急,只想尽快到师父那里问清缘由。
王冲和妙弋自然挤不进去了,王冲原本便不是爱凑热闹之人,便老老实实地站在人堆外,目光也不往里探。
倒是妙弋心痒,好奇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蹦蹦跳跳往里面瞧,一边问身边的同门弟子:“里面发生什么事啦?”
那弟子苦笑道:“我也是才来的,跟师妹你一样挤不进去啊。”
妙弋问了身旁好几个弟子,都答不知道,不由得气鼓鼓道:“好好个大门,怎么还给堵住了呢。”
君正明快步走到内堂,早几步来的弟子早已将内堂的大门围得水泄不通。他拨开人群,终于来到内堂,见到堂内情况,不由得面色难看起来。
地上躺着一个弟子,他衣着凌乱,身体姿势怪异,脸色惨白,嘴角挂着一丝鲜血,双眼直直睁开,表情看上去仿佛遇到极为不可思议之事。看着样子多半是已经死掉。
君正明的目光移向堂内唯一站着的一人,正是他师父周邰。
周邰眉头紧锁,表情露出失去弟子的痛苦,又有一丝对杀人凶手的愤恨。他负手而立,目光在这弟子的尸体上不断游走,忽然眼睛一眯,似是发现了什么,立刻俯下身子,抓起那尸体的手,从其中捏起一小撮灰白色的物质。
“哼,果然如此!”周邰似是明白了什么,目光一冷,喉咙中重重吐出几个字来。
君正明走到周邰边上,看到躺在地上的弟子尸体,同样露出悲愤之色,低语道:“竟然是七师弟何蒙,师父可知晓是何人所为?”
周邰抬眼看君正明,道:“我猜得不错,必然是火云派。”
“火云派!”君正明面露寒光,咬牙切齿道:“定是为了我易剑门的灵土!师父,此事不能忍啊!”
周邰深吸一口气,目光又转向死去的弟子,露出痛苦之色,眼中隐隐有泪光。顿了顿,他沉声道:“这贼人出手狠辣,招招毙命,实力在你之上,恐怕是后天一流的高手。火云派除了他们掌门,还有三人有此实力。”
“师父,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君正明也缓缓冷静下来,沉声问道。
周邰面色阴沉,低声道:“火云派此番作为,恐怕是早有预谋。此时我们不能自乱阵脚。传我命令下去。”
“第一,易剑门上下全体着黑衣三日,祭奠何蒙。”
“第二,今夜开始,每日夜晚派人巡逻看守,一旦发现异常立刻放响箭示警。”
“第三,马上派人召回欧阳。”
周邰接连颁布三道命令,目光深沉,又缓缓道:“虽然在此处发现了火云派的遗物,且种种迹象都显示是其所为,但还是应当做好其他准备。正明,今日起你亲自负责剑门内的巡逻看守,万万不可松懈。”
君正明沉声道:“弟子遵命。”又见诸位依旧围在此处的弟子慌慌张张,不知该做何事,不由得脸色一怒,大声道:“师父刚才说的话还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诸位弟子这才反应过来,露出羞愧之色,各自散开。
待诸位弟子都开始忙碌起来,君正明又问道:“师父,灵土呢?”
周邰道:“灵土无恙。那贼人没有发现暗格。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今日以后灵土搬入我的寝室,此物是我易剑门立身之本,万万不可有失!”
君正明,道:“放在师父那里自然万无一失了。今日之变,恐怕门内人心惶惶,我这就去安排一二。”
周邰点点头,道:“切记,一旦发现危险,万万不可强斗,保命第一!”
君正明重重点头,离开。开始着手安排相关事项。
周邰强忍着悲痛,将何蒙双眼蒙上,几名弟子过来抬走何蒙的尸体,同样悲痛不已。
又一处,一位弟子在数张纸条上写下几个大字“师门有难,速回!”将这些纸条绑在白鸽腿上,拿到屋外打开鸟笼,白鸽扑扇着白翅飞去,空中落下几根洁白的羽毛。
消息很快传到外面的弟子耳朵里,众人纷纷大惊。
众弟子的反应却大不相同,有的弟子恨声吵嚷着要严查凶手,报仇雪恨;有的弟子表情恍惚,六神无主;有的弟子悲痛不已,顿足哭泣。但无论如何,众人对师尊的命令却是一丝不苟地执行。
入夜,屋外的风声呜呜不止。天空无云,一轮弯弯的残月挂在半空,黯淡的月光有些凄凉。所有弟子都换上了黑色的衣袍,整个易剑门沉浸在一片悲痛的氛围当中。
王冲默然地待在房间之中,脸上同样带着些哀愁。易剑门内的弟子大都一同长大,情同手足。虽然王冲鲜与师兄师姐交谈,但同样常受到各位师兄师姐的照顾。今日被害的何蒙,在王冲印象中是个热心肠的师兄,就在上午他还帮着包括他在内的几位师弟晾晒棉被,没想到傍晚就遇害了。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门外不时有门内弟子巡逻而过。在君正明的组织下,今日挑选的都是些实力突出的弟子,像王冲这样实力垫底的弟子以及女弟子都没有被指派。
只是,尽管不去巡逻,又有谁能安心入眠。
王冲没有丝毫困意,想到今日之事也不是他能左右一二的,便收拾起情绪,打坐运起太极心法起来。
随着王冲逐渐入定,吐纳变得规律起来。一丝丝真气汇入丹田气海。
剑法可以领悟,招式可以变化,但这内力真气却必须一步一步脚踏实地修炼。王冲从来都是白天练剑,晚上吐纳,现在也隐隐第一层大成了。
易剑门的太极心法有三层,分别对应后天的三个境界。
门内弟子大多和他一样,卡在太极心法第一层上,实力为后天三流。少部分如君正明这类年龄稍长的弟子则达到第二层太极心法,实力为后天二流,是师门内的中流砥柱。易剑门上下,仅仅周邰与外出游历久久未归的大师兄欧阳太极心法三层,实力臻至后天一流。
当然,却并非内力越强则实力越强,武学的境界招式亦犹为重要。
至于后天一流之上,还有一层后天大圆满。后天大圆满据说是能够感应到天地灵气的境界,需在境界上达到极深的地步。若是后天大圆满,便是距离那可望不可即的先天之境也就只差一步。
王冲入定不到一会,便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他睁开眼睛,面露疑惑。
“吱呀——”
王冲打开门来,看到来者不由微微一愣。
这门内与他相熟的不必说,自然是妙弋了。此时她的脸上亦带着一丝哀愁。
“木头,你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让我进去。”妙弋撅着嘴道。
王冲不由得脸上微红,让开身子,任由妙弋进来。
妙弋在房间内打量一番,大大咧咧的坐在一块长椅上,打趣道:“你这里竟然这么整洁干净,比一般姑娘还讲究。”
王冲微微露出尴尬之色,干咳两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妙弋似乎看出了王冲的困窘,也不像平日里那么活泼,露出一丝疲惫之色,道:“今天发生这样的大事,实在是让人惊恐不安。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有些害怕,几位师兄又在巡逻,思来想去,就想到在你这里待一会。”
王冲脸上的尴尬去了几分,有些理解的点点头,也找了个板凳坐下。
妙弋不说话,王冲也不说话,气氛逐渐有些尴尬。
妙弋不满道:“你这木头,就不会说点什么吗?你又不是哑巴。要是你真是个哑巴我还就不那么尴尬了。”
王冲默然,忽然想到什么,从衣袖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妙弋。
妙弋露出疑惑之色,接过那东西,略有些惊喜道:“咦,这不是我丢失的那块香囊吗?”
王冲点点头,终于开口道:“那天……在树下捡到的。”
妙弋把玩了一番这块香囊,目光瞅向王冲,见他说完那句话后又将嘴巴闭上,不由大感无趣。便将那块香囊抛过去,一面道:“这香囊对我来说多余了,就送给你了。”
王冲接住香囊,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你要是不想要,就给扔了便是,不过别让我知晓。”妙弋淡淡地补上一句。
王冲这才将香囊收下。此时他又想起那天妙弋与君正明在瀑布处行的香艳之事,不由得脸色微红,甚至有些不敢看妙弋了。
妙弋倒是没有注意到王冲神色上的异常,忽然想起什么,笑道:“对了木头,太极心法你练到二层了吗?”
王冲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妙弋也不意外,开始扳起手指算起来:“二……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九师兄……”妙弋在说道“二师兄”时,特意瞄了一眼王冲,见他神色正常,才继续数下去。“咱们易剑门,有后天二流实力的人总共有九个。”
王冲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妙弋要说什么。
“唉……才九人啊。”妙弋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问王冲道:“你知道这次七师兄出事,是什么人干的吗?”
王冲默然地摇摇头。
“我听说,是火云派……”妙弋蹙眉道。
王冲眼神微微一动,脑子想起火云派的相关信息,不由得目光一沉。
妙弋继续说道:“听说火云派光是后天二流的弟子就有二十多个……唉,他们火云派肯定是想抢我们的灵土。”
“你这木头,也不说句话吗?”妙弋见王冲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不由得气鼓鼓道。
王冲苦笑一声,声音沙哑,开口道:“自有师父师兄安排。”
“哼。”妙弋娇声哼道,想到如她这样的实力低微的弟子确实也没有什么发言权,不由得气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