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妃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几声,她从来都是吃着精细的食物,而那些食物可不顶饿。
窗户忽然开了,丢进来几个冰冷的东西,硬邦邦的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几个冷馒头。
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了,硬的和石头没两样。
敏妃顿时大怒,这种东西怎么能吃?
“放肆!”她呵斥道,“这种东西是人吃的吗?”
她怒气冲冲,外面的人非但不在意还笑的更开心了,“敏妃娘娘,现在嫌弃,以后可就连这个都没有了。”
“小的们劝您还是捡起来收着吧,不然夜里被老鼠捡走了,您可别饿的叫唤。”
语罢,外头的人嬉笑着走远了,惟余着满室寂静空荡。外头的昏鸦嘶哑的叫了几声,扑棱了几下翅膀,也不愿在这种地方待下去。
敏妃好容易找了块能落脚的地方坐下,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着急,贤妃入了冷宫不也出去了吗?她还有机会,只是需要,好好的好好的筹谋一二。
……
床边的烛火燃的暗了些,樱宁拿了剪子去剪掉烛芯,片刻之后又明亮起来。
凤岚乔拿了一本话本坐在床边看,锦绾凑过来给她按了按太阳穴,“小姐还是别这么晚看书,仔细伤了眼睛。”
“无妨。”虽如此说,但还是放下手中书卷,微合上眼睛享受她的按摩。
锦绾的手法很好,片刻就按的人昏昏欲睡,凤岚乔打了个呵欠阻止她继续。
“今日小姐似乎格外高兴。”樱宁笑嘻嘻道,顺手给凤岚乔递了杯清茶。
凤岚乔挑眉,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她自然是心情好的,今日宁远汝之事被查清楚,敏妃直接被下了冷宫,宁远君急匆匆的入宫想要说情,却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非但没像之前的五皇子那样在皇上面前留下个有孝心的好印象,反而被喷道,无情无义,被那样丧德败行的女人教导出来的,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宁远君简直百口莫辩,敏妃一入冷宫,他的人就立刻收到了消息,这固然是好的,可幕僚们都劝他入宫规劝圣上,却没人知道敏妃究竟是因为什么被打入冷宫。
若是早知道是因着宁远汝的事,八个人压着宁远君也不会踏入皇宫一步。
可这个在宫里人尽皆知的消息他偏偏就是半点风声都没得到,甚至还是在被痛斥的时候才从言语中猜测出事情经过。
宁远君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面色阴沉,神色不虞。这么大的事情,满宫里都知道了,不可能只有他的人得不到消息。
之前还道那样快的得到了消息是手下人开始出息了,如今一看,分明是被人算计了个彻底!
他抿紧下唇,气不打一处来,又不能公然发泄,只能憋着满腔怨气回了家。
敏妃被打入冷宫,端王入宫求情反被痛斥一番的消息也就这样迅速的传遍了京城。
敏妃母子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人,摔了这么狠的一跤,凤岚乔当然高兴,全天下都不会有人比她更高兴这件事了。
恨了十几年的人呢,如今终于摔了跟头,能不痛快吗?
“不过那端王分明不是行事莽撞的人,怎么会急匆匆的到了盛怒中的陛下面前,说那等不好听不长眼的话?”锦绾收拾了差距,蹙眉轻声道。
她向来心细,想的也多些。凤岚乔赞许的看她一眼,“你现在想事情倒是越来越细致了。”
“跟着小姐呢,总要仔细着些。”锦绾脸红了红,小声道。
凤岚乔也不多调侃,擦了擦手淡淡道,“他自然不会那么蠢,只是有人瞒着他一些事,于是他也就变蠢了。”
对形式的判断完全不一样了,做出的决定在旁人看来也自然愚蠢许多。
她看了眼陷入思索的两人,也不解释,只道,“熄灯吧。”
蜡烛的光辉暗淡下去,窸窸窣窣几声,丫鬟们也跟着退了出去。凤岚乔看着天青色的纱帐顶,露出一个甜笑。
她想,今晚应该能做个好梦。
对她来说,今夜是个酣睡的甜梦,对某些人来说,却是彻夜难眠。
永巷。
敏妃缩在床的角落里,如果那也能算是床的话。吱吱呀呀的几根木头搭在一起,随随便便的往上拜访了几床发霉的被褥。
她原本很不愿意坐上来,但在这样的地方,根本没有别的能落脚的地方,于是只能将就着上来。
霉味一股股的钻进鼻子里面,敏妃之前还不停的打着喷嚏,但后来也渐渐麻木了,这种霉味沉淀在空气中,每次呼吸都会闻到。
她靠着床角,身体困倦到了极点,精神却勉强保持着清醒。就在刚刚,她听见了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吱吱”的叫声告诉了她这不是在做梦、
才听过那些个恐怖的事情,敏妃哪里敢在这些老鼠面前睡着?她生怕自己一睡着,醒来的时候就面临一只老鼠趴在脸上,啃噬着她的脸颊的场景。
再者说先头的那些馒头,她也没捡起来吃,如今腹中空空,饿的难受,五脏六腑都好似纠起来,疼的厉害,更加睡不着了。
眼前是老鼠的威胁,腹中是饥饿的痛苦。敏妃攥紧宫裙,冰凉丝滑的布料沾了她的汗水,也变得黏腻起来。
她没有沐浴,没有更衣,原本习以为常的一切全都没有了。敏妃养尊处优多年,就算知道冷宫苦,没亲身经历也不知道会苦成这样。
而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慢慢熬着吧。
……
清晨的日光最是和煦,凤岚乔带着几个宫女进了御花园,要为皇后娘娘采集新鲜的晨露。
花朵上的露水晶莹剔透,带着馥郁的芬芳。宫女们的动作很快,他们要在日头灿烂起来,把露水蒸发之前采集完毕。
往日这种事情,凤岚乔都是让下面的人去做,今日心情实在好,醒的也格外早些,才主动来做了这事儿。
才动手汲了几朵花的露水,肩膀就忽然被轻轻拍了一下,不轻不重,带着阳光的温煦。
她顿了一下方才转身,颇有几分无奈的看了眼跪了一地的人和面前淡笑着的男人,“太子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