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柔咬紧下唇，眼圈红了，“父亲，您真的不帮女儿？”
“无能为力。”凤国公冷冷道。
屋外的天空阴云密布，红檀木的桌上摆放着香茗，茶香袅袅。
凤柔紧紧的盯着凤国公，咬着下唇，眼里露出一点儿怨愤来。
这一丝情感并没有被凤国公发现，却被柳姨娘看了个彻底。
她心里悚然一惊，赶忙拉住凤柔的手，“柔儿，罢了，你爹不同意自然有他的道理，莫要强求。”
“老爷，柔儿也许久没来了，妾身和她说会儿体己话。”
凤国公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转而又敲敲桌上放着的那一卷画卷，“带回去吧，对端王说我消受不起。”
这话带了点嘲讽，凤柔抿着唇，一步步上前走到桌边，拿起那一卷被小心保存在锦盒中的画卷，白着脸跟着柳姨娘出去了。
刚进院子，凤柔就摔了锦盒，寒着脸在桌边坐下。
柳姨娘叹了口气，也在她身边坐下，给了跟着凤柔的丫鬟一个眼色让她把锦盒捡起来，又打发房内的人都出去了。
“柔儿，你别置气。”她安慰道，“这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娘！”凤柔高声道，“这可不是小事！”
宁远君要是出事了，她还能逃得开吗？
她可不似凤岚乔那般，是正正经经的嫡女，又和凤琳亲近，纵然出了什么事情，也多的是后路。她什么都没有，没了端王，纵然能回到凤家，那又如何呢？
定然会成为满京都的笑柄的！且像她这样的身份，更是不用考虑二嫁的事情，难道就一辈子待在凤家，成为蹉跎青春被无数人背后嚼舌根的老姑娘吗？
她决不！
“若真到了绝路，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柳姨娘被她的话一惊，赶忙道，“柔儿，你可不能这么想，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娘！”凤柔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如今的情况您也不是不知道，连父亲都不帮我，我要如何是好？”
她当初仗着端王妃的身份，得罪了不少京城贵女，如今失势了更是不知道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
她不要那样！她还想要高高在上，做着被众人艳羡的皇子妃！
“哎，柔儿。”柳姨娘心疼的抱住她，心思转动，半晌又叹了口气，“我会给你在老爷面前说说好话，上次他的态度已经松动了，不知怎么现在又……”
她说着又蹙眉，想起什么似得一下抓住凤柔的手，严厉道，“柔儿，你记住了，今后不管心里怎么想，都不能表现出来。”
“方才你怎可在老爷面前露出那种眼神？若是被发现了……”柳姨娘说着又是一阵后怕。
好在凤国公没看见，好在这是在凤家，若是在外面的宴会……
她想都不敢想。
凤柔心里也是紧了紧，舔舔下唇，“娘，我知道了。”
“您帮我劝劝父亲吧。”临走之前，凤柔还殷殷盼望着道。
柳姨娘虽是答应了下来，心里却没多大把握。
好在今夜凤国公是在她院子内歇息，洗漱休息后躺在床上，她凑到凤国公身边给他按头，手掌绵软手指有力道，揉捏的凤国公舒服的眯起眼直点头。
“不错，还是你的手法最好。”凤国公笑道，又捏了捏她的手掌。
柳姨娘柔声笑道，“妾身也没什么长处，能为老爷您分忧就最好了。”
凤国公最喜欢她这幅温柔知礼的模样，当下神色更柔软了些。
看他神色缓和，柳姨娘才试探着道，“今日柔儿来，老爷似乎不大高兴？”
“她满心想着端王，我自然不高兴。”说到凤柔，凤国公的神色又冷淡几分，略有不快。
柳姨娘忙道，“毕竟如今柔儿嫁给了端王，自然是会多为夫君打算的。”
“蠢笨。”凤国公睁开眼，冷冷道，“端王好是有她的好，但若是端王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学会明哲保身才是她该做的。”
“名门出去的贵族女子，都要做好一生为家族奉献的打算。”他的语气冷淡，言语之间不像是谈论着从前很喜欢的女儿，“如今出了这等事情，她更不该求我去为端王说情。”
“你以为我去求情又能讨的什么好？”凤国公说着又是一声冷笑。
柳姨娘哑然，沉默了一下才轻声道，“柔儿毕竟不知道这些，她看的不明白。”
凤国公拂开她的手坐起身，语气冷漠，“所以我才说她蠢笨，不知道自己在被人拿来当枪使。”
“你当端王不知道就算我说情也无济于事？他清楚的很。”凤国公看着柳姨娘脸上的惊讶，神色更冷，“他就是想要把凤家拖下水。”
凤家下水了，那些人也会看在凤家的情面上掂量掂量，而宫中的凤琳，也会为了凤家不得不出手。
到时候端王许是没事了，但皇上的不满都会转移到凤家身上。不听话不忠心的臣子，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柳姨娘也不敢多说。她已经感觉到放过共对她的几分不满了，要是继续说下去的话，他兴许直接就走了。
那明日她定是要成为旁人的笑柄。
纵使心里不痛快，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点着头道，“老爷说的是。”
凤国公看她一眼，淡淡闭上眸子，“睡吧。”
柳姨娘张了张口，只好躺下闭上眼睛。
宫内，琉璃飞瓦，清辉皎皎。
桌上摆着青玉花樽，几支海棠盛放在其中。
一只纤纤玉手随意拨弄了几下花瓣，艳丽的花瓣被她捻下一片，花朵儿颤巍巍的，分外惹人怜爱。
“小姐，太子殿下的人传来消息，今日端王妃去了凤家一趟。”锦绾轻声道。
“是吗？”凤岚乔笑了笑，随意的把花瓣丢在窗外，零落成泥碾作尘，“那她出去的时候反应怎么样？”
“据说表情很难看。”锦绾说着犹豫了一下又道，“似乎眼圈红红的，掉过泪的模样。”
真是可怜，凤岚乔漫不经心的想着，满心欢喜的去求父亲，得到的却是斥责。
看样子前两日让人送回去的那封信很有用，至少让凤国公看清楚了局势，明白了明哲保身才最要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