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选秀的日子还长呢,这么着急做什么?敏妃,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微笑着如是问道。
还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顶替她的空缺?
敏妃咬紧牙,双手攥紧指节发白。越是这样越能感受到手掌在短短几日变得粗糙。
凤岚乔“怜悯”的看着她,把锦绾叫进来让她拿了一面铜镜放在敏妃面前。
“不过选秀也不无道理,敏妃娘娘您看,现在的您,就算出去了……”
也很难得到皇上的欢心了。
镜子里面的女人散乱着头发,穿着简单的衣裳,面容因为没有打理而显得憔悴,皮肤因为没有保养而显得粗糙,双手因为做了许多粗活而生出了茧子。
敏妃不敢置信的看着镜子里面那个憔悴的女人。
这是她吗?容颜老去,憔悴衰败,比起从前锦衣华服的时候至少老了十岁不止!
她,她已经是这般模样了吗?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颊触碰到粗糙的手掌而感到疼痛,入手的面容也不像是从前那样温润细滑。
“啊啊啊啊啊!”她疯了似得摔碎了铜镜,发疯的撕扯着屋内的东西,眼睛发红,神色癫狂,
她被抛弃了。
端王想要和她撇清关系,永安侯府也在物色新的入宫人选。而她,只能永远被囚禁在这座凄清冷寂的宫殿,度过余生。
光是想到这点,她就不能接受,也更加癫狂。
她为了那么一个信念支持了这些日 日夜夜,现在那个信念却崩塌了。
敏妃摔碎了屋里所有能摔的破铜烂铁,跪坐在一片狼藉中落泪。
她心里很清楚,就算端王和永安侯府不曾放弃,她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精心保养一张脸需要数十年,毁掉它却只需要一朝一夕的时间。她如今人老珠黄,年老色衰,就算出了冷宫也不可能恢复从前的地位。
宫中失宠的嫔妃又是什么模样,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她只不过是从深渊跳入了火坑,从始至终都是痛苦。
凤岚乔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敏妃疯癫到绝望,她并不言语,只是目光冷漠的做一个看客。
良久,敏妃嘶哑着声音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摧毁了她的希望,摧毁了她的自尊,摧毁了她的未来。
“你毁了我。”敏妃冷冷道。
凤岚乔笑了,“敏妃娘娘这话说的有意思,莫不是我威胁端王和永安侯必须放弃你,莫不是我把您弄到冷宫的?莫不是这一切都是我的手笔?”
她目光安然平静,只是陈述着一个事实,“并不是吧?真正把你害到如斯田地的,分明另有其人。”
“贤贵妃。”敏妃冷冷道,“或者说,贤贵妃。”
她忽然盯住凤岚乔,神色怨毒,“这是你第二次在我面前怂恿了,你和贤贵妃之间有什么过节?”
“这就与您无关了。”凤岚乔淡淡道,“言尽于此,敏妃娘娘,告辞。”
门关上了,烛台早就被摔碎,屋内黑漆漆的。
敏妃坐在一片废墟中闭上眼睛,敛下眼中的疯癫。
她看上去依旧很平静,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可那一副表象的背后,是一个已经快要疯癫的灵魂。
自那日之后,冷宫中的敏妃似乎变了一个人,疯疯癫癫的整日摔盘子砸碗的,前去欺负她的欣嫔和康美人都被咬了好几口,甚至脸上身上也被抓出来了好几个口子。
这种事情她们也不敢去告状,只好回去偷偷养伤,之后倒是安分了不少,不怎么找敏妃的麻烦了。
凤岚乔知道这些事后只笑了笑,更大的风雨还在后面的,她且等着看。
这件事情还要多亏宁珩帮忙,思来想去,凤岚乔把上辈子宁远君关于修建水渠的计划写了下来让人送过去。
宁珩那边过了好几天才亲自找过来,彼时他容光焕发,眼睛亮晶晶的。
“乔儿,你真是我的小福星。”他大笑着道,“这样妙的主意你是怎么想到的?真是个女诸葛。”
“那我到底是女诸葛还是小福星?”凤岚乔挑眉。
“都是。”宁珩心情很好的道。
凤岚乔撇撇嘴,丢下清甜的玫瑰糕,喝了几口茶漱掉口中的甜味,“你可别这么说,这些主意也不全是我想出来的,还要谢谢另外一个人呢。”
“谁?”
“宁远君。”凤岚乔懒洋洋的道,“当初修建水渠的主意不是他在大殿上提出来的吗?只是皇上没采纳罢了。”
要是让宁远君成功了,到时候他手里握着这么一条经济命脉,可是保命的手段。
要知道金银永远是硬通货,他有了那些个东西,何愁不能招兵买马?
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凤岚乔才把这么一条经济命脉,送到了宁珩手上。
“怎么了?”她一抬眼,挑眉,“突然就不高兴了?”
宁珩蹙着眉,“是不怎么高兴。”
知道这条水渠的主意和宁远君有关,他心里就格外的不舒服。乔儿和宁远君之间,到底有什么?
“从他手里抢来的不是更应该高兴?”凤岚乔倒是不在意,笑意愉悦。
能让宁远君吃瘪的事情,她都高兴,更是乐意去做。
宁珩看她笑意灿烂,也压下了心中的哪一点情绪。
无妨,他告诉自己,日后总会知道的。
可这一点点的怀疑和一点点的嫉妒日益增长,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参天大树,变成盘亘的毒蛇,变成伤人的利刃。
只是现在,他们两个还不知道罢了。
两人说了一阵子的话也就依依惜别了,毕竟内宫之中宁珩也不好待太长时间。
凤岚乔刚回凤仪宫,就听得里面凤琳冰冷的声音,“扔出去,本宫不需要她的东西。”
她心里一惊,脚上动作加快几分,快步进了内殿。
“表姐,怎么了?”
凤琳坐在内殿的桌边,柳眉倒竖俏脸冰寒,一旁站着的女官一脸为难,咬着下唇不知所措。
桌上还放着几个礼物,凤岚乔粗粗看了一眼,千年老参,翡翠冰玉……都是极好的东西,看样子是用了点心思的。
“没什么。”看她进来,凤琳神色略缓了几分,却还是冷冷的对女官道,“告诉她,不用她假好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