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咽了咽口水，刚刚心里的那一分不忍也消失的干干净净，端起托盘磕了个头，“奴婢知道了。”
她拿了东西欢欢喜喜的走了，福寿院的大门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冷风。
方嬷嬷小心的给老夫人揉捏着双腿，面上有几分不解。
“怎么了？”老夫人看她一眼，淡淡道。
“老夫人，奴婢不太明白。”方嬷嬷皱着眉小心道，“柳姨娘腹中的孩子八成是个孽种，为何还要留着？这留着往后岂不是一个祸害，一碗红花下去不就好了吗？”
她手下的力道轻柔，说起这种话却面不改色，显然是曾做过这种事的。
从前老夫人手上也沾染了不少侍妾的鲜血，对这种事情自然不陌生。
“不还有两成可能是天祥的吗？”老夫人淡淡道，神色不变，“孩子生下来就能滴血认亲了，到时候若是个孽种，就派人送到他亲生父亲那里去。”
送到高佑那里去？高佑府中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要是多出来这么个孩子，主母非气死不可，那个孩子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若是凤家的孩子，好歹不能流落在外，就送到别庄去让老三家的养着吧。”
那孩子生下来不管是谁的，最后都没得个好下场。
方嬷嬷心里轻叹，却不再言语，安心的捏着腿。
……
柳姨娘“病重”数日却没看见半点关怀，她房内仅剩的那几个丫鬟也算是看明白了，对待她的态度也开始放肆起来。
反正老爷和老夫人都不在意，柳姨娘就是心里不满，又能如何？
才在床上躺了不到三日，几个丫鬟婆子就凶神恶煞的闯进来，把柳姨娘从床上拉起来，随便套上几件衣服，扔进了祠堂旁边的院子。
那院子年久失修，原本上面挂着的牌匾也掉了下来，成了一块腐朽的烂木头，只能依稀辨别出几个字，“梨香院”。
这院子原本也不错，只是靠近一口古井，据说总是死人，久而久之也没人敢继续住在这里了。
柳姨娘被扔到这种地方来，可见是真的彻底失宠了。
她奄奄一息的靠在“床”上，如果那还能称作是床的话，身上盖着几床破烂棉絮，倚靠在床头，像是失去了水的鱼一般翻着白眼。
小丫鬟看她这样就快死了，赶紧收起心里的几分不情愿，上前照顾柳姨娘。只是这院子里面成了这个样子，柳姨娘就算能活下来，还要养胎，只怕整个人也会不成人形。
这边是凄凄惨惨戚戚，另一边却是风光霁月，暖风微醺。
房内摆着好几个暖炉，热气把里面的空气都烤的暖呼呼的，桌上摆着一盘炒栗子，被巧手的丫鬟剥好了，金黄的栗仁被放在雪白的盘子里，散发着一阵阵的甜香，很是勾人食欲。
凤棠捻起一块吃了一口，软糯香甜，让人吃了一口想吃第二口，的确是十分美味。
她也不拘着自己，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边吃边看了坐在美人榻上的张姨娘一眼，“姨娘看上去倒是心情不错。”
“五小姐的心情不是也好得很吗？”张姨娘轻笑，微眯着眼睛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狡黠的猫。
凤棠轻轻哼了一声，两人虽然合作把柳姨娘整下台了，关系却也没变多好。不过是利益伙伴罢了。
“这次还多亏了五小姐的一双巧手。”张姨娘摇着团扇，雪狐绒的团扇洁白好看，看起来很漂亮。更加衬的她一双玉手纤细洁白，宛如春葱。
凤棠不置可否，慢悠悠的吃着炒栗子。
柳姨娘当然不可能写信给高佑主动约见面，那封信是她改过的，甚至她还改写了一封信给柳姨娘，以高佑的口吻约她见面，还把她的回信拦截了下来。
给凤国公看的就只有柳姨娘主动邀约的，和高佑欣喜若狂的回信。
这两人谨慎的很，要不是她在信中写好处理了一切的样子，再加上她们两人都对对方很信任，没有调查，只怕还没有这么容易成功。
“还要多亏张姨娘。”她懒洋洋的道，那门房和张姨娘身边的一个丫鬟关系好的很，甚至心动想要迎娶。张姨娘给他卖了个便宜，自然就乖乖上钩了。
这种事情要她来做可未必能做的这么干净利落。
两人相视一笑，却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三分防备。若非手段高超，都不可能做的这么干净利落，而对方的这种手段要是用在自己身上……
沉默片刻之后，凤棠淡淡道，“只是柳姨娘可还没有这么容易就倒下了。”
“她可是还有个好女儿，好儿子呢。”
虽然说凤鸣现在不得宠，又因为朝堂上的事情失了势，被送到淮南那边去历练，但历练只是历练自然有回来的时候。
凤柔更是端王妃，要来帮柳姨娘一把，那就是肯定的了。
张姨娘看了凤棠一眼，“拦住柳姨娘的人往外递消息？”
“那就要看张姨娘的想法了。”凤棠淡淡一笑，打了个太极。这件事情让凤柔知道才好，越早知道约好。
她们心里都清楚，凤国公现在正在气头上，而且还在怀疑凤柔的身份。凤柔现在来府内大吵大闹的想要把柳姨娘带出来，只会适得其反。
若是等到凤国公冷静下来，可就没那么好的事了。
张姨娘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身边的丫鬟，挥挥手让她出去了。
凤棠看见了，却也并不多言。能被她看见的，自然都不会是很重要的事情，她也没必要去问。
知道的太多，并不一定都是一件好事。
柳姨娘的事情虽然被凤国公和老夫人按得死死的不被人知道，可凤柔还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柳姨娘被圈禁的风声，顿时按耐不住，跳上马车就要回凤家。
宁远君心里不喜，却拗不过她的意思，只能冷着脸拂袖而去。要不是凤柔在凤家还算得宠，他早就把这个女人关在后院了！
凤柔心情忐忑的上了马车，虽然催促着车夫快一点，心里却越发的没底。柳姨娘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凤国公和老夫人把她关起来？
她心里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再去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