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殿。
清晨的朝阳泛着暖意照在初冬的薄雪上,金红色的阳光反射出亮晶晶的光芒,闪闪的,煞是好看。
是难得的好天气,甚至晴空万里,白云都格外可爱。
这样的好天气,本该人人都是好心情,永和殿外面的宫女却战战兢兢的扫着雪,抿着唇不敢回身看。
这些外面的洒扫宫女还好,里面的那些伺候的更是大气都不敢喘,战战兢兢的恨不得自己是一根不会呼吸的木头、。
贤妃坐在床上,脸上犹带着苍白的病容,擦了脂粉和口红,却因为口脂的颜色太红丝毫看不出美感,反而格外可怖。
她是在今天清晨得到的消息,一刻都等不下去就起来洗漱梳妆,为了不让自己的脸色太难看还化了妆,急匆匆的想要到养心殿问问皇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把凤棠许配和宁远齐?
什么叫做两情相悦,秦 晋之好?
她还很想问皇上,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是让一个小太监来告诉她,不是他亲自来商量。
难道说,如今的他就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吗?
心里面憋着无数的言语,化为千般万般的情绪涌上心头,一个劲儿的冲上来,让她的情绪波动,想要把想说的话都说个干净。
可人都冲到了养心殿前,她又冷静下来了,太阳还没有出来,清晨的露水重的很,她被步辇抬着,吹着刺骨的冷风,心里也是冰凉的。
“回去吧。”一片沉沉的寂静中,贤妃看着养心殿门口的石狮子,轻声道。
还有什么好问的呢?高家对于这个结果定然是乐见其成的,她就算为了高家,也不能用兴师问罪的口吻去问皇上。
再者说,皇上连这种事情都是让一个小太监来告诉她,意思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他不想再看见了她。
他也不想听见她说话,不想和她有什么交集。
贤妃惨淡的笑着,被抬回了永和殿,在床上枯坐到天亮。一直到阳光明媚,暖意融融。
她自从上次连跪三日之后,重风寒就没好过,身上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采荷担心着她的身体,房内的火盆烧的很暖,可她的心里却是冰凉冰凉的。
好冷啊,真的冷。
这深宫的夜晚这么冷,哪里是几个火盆能暖的了的呢?只有皇上在的地方,才是永远温暖如春的。
可是现在皇上不来永和殿了,这偌大的宫殿,也从金碧辉煌的亭台楼宇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囚牢。
她不敢随意出去,不敢在凤仪宫的人面前找不痛快。
因为皇上宠着那位。
“娘娘。”采荷拨弄了几下火盆里的炭火,顿时烧的更旺了,暖融融的让人禁不住想要把外衫脱了,可贤妃还围着斗篷,却没有一点热的样子,“您身子不好,还是好好歇一阵吧。”
“五殿下的事情,娘娘也要等身子好了再去想。”
贤妃看着她,忽然又笑了一下,“等到身子好了?”
她低喃,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如今这种情况,我的身子还能有好的时候吗?”
“等到我身子好了,只怕一切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贤妃的手放在身侧,缓缓攥紧,渐渐咬紧牙齿,眉眼之间染上熟悉的戾气,“都是因为凤家!”
要不是因为凤家送来的那个狐狸精,皇上还是很宠爱着她的,也很中意齐儿,怎么可能让齐儿迎娶那样的女人?
要是凤家没出那么一个讨厌的姨娘勾引了高佑,根本不会有这些事情的。
要是没有凤家,她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贤贵妃,宠冠六宫,无人能及, 不管是哪个嫔妃都要恭恭敬敬的。
贤妃气红了眼睛,把所有的一切都归结到凤家身上,殊不知一切都是来源于她自己的愚蠢,高佑的愚蠢,还有高家的短视。
若非她主动挑衅,凤琳又怎么会把矛头对准她,若非高佑主动和柳姨娘偷情,一个小小的姨娘,怎么可能和刑部尚书搞在一起?
可贤妃现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想不到这些,或者说就算她是清醒的,她也不愿意想到这些。
在她看来,都是别人害了她。
宫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华服美人带着一干人等急匆匆的冲进来,脚步飞快、
宫人要行礼,她也只是给了个眼神就飞快的进去了。
“母妃!”内室的门被打开,冷风一下子吹进来,平阳公主哒哒哒几步走上前,“您怎么会同意把凤棠许配和哥哥?她怎么配?”
“小小庶出,不自量力!”
平阳公主拧着眉,脸上都是不满。她和宁远齐年龄相近 ,又是亲生兄妹,自小就关系亲厚,在她看来哥哥简直是全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将来更是要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凤棠那样的女人,连凤岚乔都不如,简直就是一只小老鼠,还想要嫁给宁远齐?
呸!
况且凤棠还不是被赐婚为侧妃或者侍妾,而是正妃!
皇子正妃!
她根本不配!
平阳公主气的脸色发红,她和宁远齐亲近,自小就是兄妹相称,长大了也不拘束着,互相都是哥哥妹妹。
“要是要给哥哥挑选正妃的话,人选多的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右丞相的小侄女,王将军的爱女,海了去了。”
为什么偏偏是凤棠?
贤妃面色苍白,嘴唇鲜红,平阳公主却没注意到,只自顾自的喋喋不休着自己心里的不满和不痛快。
“这是皇上的决定。”许久,贤妃才道,“平阳,你就是有所不满也无可奈何。”
她说的的确没错,采荷握着扇子坐在一边盯着参汤,只当做自己没长耳朵也没长眼睛。嘴巴这种不该有的东西,她更是没有。
“母妃!”平阳公主跺了跺脚,“你怎么能眼看着哥哥迎娶那样一个贱女人?哥哥不会愿意的!”
“这个消息你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贤妃看她一眼,淡淡道,凤棠和宁远齐的事情也只在宫中有些风言风语,甚至只是猜测,圣旨都还没下呢, 平阳公主是怎么知道的?
她思索着这些问题,脑子一下更疼了,本就不能受寒气,早上更是吹了那么长时间的风,现在屋内的门又开着,冷风呼呼,贤妃的脸顿时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