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贤妃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小宫女的脸，冷冷道。
她自从被关在永和殿，整个人都阴冷了不少。
这样盯着人说话的样子，也有几分渗人。
那小宫女却半天不怕，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道，“奴婢知道娘娘心里恨着的人是谁，不瞒娘娘说，奴婢也是如此。”
“可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什么也做不了，可是娘娘不一样。”
她的眼睛在黑夜中亮的发光，反手抓住了贤妃的手，认真道，“娘娘还有机会！”
贤妃被她说动，心思也运转起来，情不自禁的抓紧了被褥，“机会？”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高家虽然倾颓，可还有一些势力在。”小宫女低声道，“娘娘只要运用的好，自然有用处的。”
贤妃心里微微一惊，也生起了几分警惕。高家的确还有一些势力，其中就包括她手中的一支死卫，那是高家隐藏最深的秘密。
豢养私兵是死罪，更不要说是死卫这种只听命于主子一个人的士兵。只要被发现，满门抄斩！
正是因为如此，高家把这个秘密讳莫如深，从没人知道。而号令死卫的令牌，也不在高佑手上，而是在高柔手上。
可这种事情，一个小宫女怎么会知道？
“娘娘不必惊讶。”小宫女似乎读懂了她的眼神，轻声道，“世家大族，明面上的势力本就只是明面上的，定是要留着一些压轴的东西的。”
她顿了顿，“看娘娘的反应，奴婢也知道是赌对了，果然是有的。”
贤妃狐疑的看着她，许久又把心脏缓缓的按回去。
正如她所说，这话也有些道理。
不知不觉的，她坐起了身，仔细的听着小宫女的话。永和殿是不点蜡烛的，也没有烛火给她烧。
冷宫何曾有过烛光？
贤妃只能借着月光和雪色反映出来的光线看眼前人的脸。
平平凡凡的面容，简直转过身就能被遗忘，可却有一双黑亮的眼睛，让她多了几分狡黠。
看上去是个聪明的。
小宫女翻出一个枕头来给她靠着，继续道，“娘娘只是需要一个能稳妥的出谋划策的人。”
“这一点奴婢做不到，奴婢只有一些小聪明，恐怕不能成大事。”
这话简直说到贤妃心里了，她情不自禁的就吐出了自己心里盘算了好长时日的想法：“本宫觉得敏妃是个不错的人选。”
此话一出，小宫女的眼睛立刻亮了几分，一把握住贤妃的手，眼神闪烁不定。
“可本宫现在被幽禁在这永和殿中，就算想去和敏妃密谋和谈也无法。”贤妃轻声道。
有些试探的意思。
“奴婢打探过了，看着永和殿的宫人只有咱们殿内那几个。”小宫女快速道。皇上本就不在乎永和殿，贤妃又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么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和太监足以拦住她了。
而想要避开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重点是不要惊动其他宫的耳目。
“娘娘请静心等候。”小宫女给贤妃扯好被子，露出一个笑脸来，“奴婢会找好时机的。”
日复一日，因为有着一个期盼，贤妃心里也有了期待，原先无法忍受的东西也能稍微勉强着自己接受一下。
一切都是为了向凤家报仇，她喝着味道油腻的汤水，告诉自己。
看守永和殿的太监只有那么几个，外面倒是还站着两个侍卫，可那两个侍卫每天擅离职守，根本不足为据。
等待了五六日之后，期待已久的时机终于来了。
深夜，小宫女摸黑进了房间，抬手轻轻把贤妃摇醒，低声道，“娘娘，准备好了吗？”
半梦半醒之间听见这句话，贤妃立刻一个激灵醒转过来，认真的看向她，看见那双眸子里面没有半点开玩笑才郑重其事的道，“本宫时时刻刻都准备着。”
看她的样子，是已经搞定了外面那些人了？
小宫女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快速的放在床上三两下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套青布麻衣，灰扑扑的看上去甚至有点发白，显然是洗过很多次的衣服。
料子很粗糙，就算贤妃现在被关在永和殿，可殿内的东西还在，那些华服美饰也都在柜子中，只是没了被装点起来的可能罢了。可以说贤妃是从没穿过那样粗糙的衣服的。
“娘娘忍耐一下，想要出永和殿，您不可能穿着自己的衣裳。这是奴婢从外面买来的，特意浆洗了多次才变成这样。”
今时不同往日，贤妃暗暗想着，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粗糙的麻布在身上摩擦，一阵阵的疼，还有些发痒。
真不知道那些人平日是怎么把这种东西穿上身的。
贤妃略带不满的想着，换好了一身衣服，小宫女给她扯了扯有些凌乱的衣袖和衣摆，低声道，“殿内看守的人今晚聚在一起喝酒，奴婢在酒里放了些东西，剂量不大，就算到时候醒了也只会以为自己是喝醉了睡着了。”
“但睡上半夜不是问题，娘娘只有今晚的一次机会，要是被发现，就永远没有下次了。”
她紧紧地握住贤妃的手，眼里是孤注一掷的执着和坚定。
贤妃深吸了一口气，“本宫知道。”
殿外的宫人今晚果然还是擅离职守，小宫女走在前面，挺胸抬眸，和往日没什么区别。
贤妃跟在她身后，微垂眼眸看着地面走路，尽量收起自己平日的架势来。远远的看去，还真就像是两个宫女。
深夜里虽然有巡视的侍卫，可也只是瞟了一眼就过去了。
软底宫鞋踩在石子路上，脚底板微微有些疼痛。贤妃把满腹心神都放在外面，紧张的全身都不自在了。
和她相比，那小宫女却沉着冷静，一步步走在前面。那副沉稳的样子，不像是一般的宫女，可贤妃太过紧张，没空考虑到这些。
冷宫和永和殿相隔甚远，两人走了半天，走到贤妃的脚都开始酸痛了，才终于看见了冷宫的大门。
宫内的大门都是朱漆的，庄严肃穆，可冷宫的门因为许久没有打理，已经褪色了，青铜的锈迹在门环上星星点点，难看的很。
贤妃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