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水珠掉在地面上，溅起一点水花，看起来银亮亮的。
最开始只是一两滴，后来越来越多，几十颗，几百颗，成千上万颗，银亮亮的水珠掉在地上，洇湿了地面，和积雪融在一起，化了雪，融合在一起。
“下雨了。”凤棠轻轻勾唇，“姐姐，天在帮我落泪呢。”
“那我，还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她笑着说话的样子很漂亮，却没由来的让人看了心里难受的很。
凤岚乔顿了一下，轻声道，“棠儿，你没必要这样。”
“四皇子是很好，可你还有别的选择。”
“黛紫能嫁给他，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况且，只是一个侍妾……”
“你是凤家的小姐，你能嫁的人远比她好，你的选择也远比她的多。你会看见别的人，更好的，也会爱上更好的人的。”
“姐姐……”凤棠看着窗外，背对着凤岚乔，她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她说话的声音，“我知道的。”
可是就算知道，心里还是忍不住。
感情这种事情，要是能随便由自己决定，就不会是那么飘忽不定，难以捉摸的东西了。
“棠儿……”听出来她声音里面微微的颤抖，凤岚乔叹息一声，从后面拍了拍凤棠的背部，温声道，“要是有什么想说的，现在都可以说。”
“姐姐……”凤棠沉默了许久，才转过身来，白皙的面上已经满是泪水，“我知晓你刚刚说的都对，可我还是控制不了。”
“控制不了我的感情。”
“明知道你说的都对，可我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没办法放开，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很喜欢四皇子。就算理智告诉我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什么才是正确的想法，我的心却没办法控制，怎么办？”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转眼之间已是泪流满面，“好奇怪，为什么外面已经在下雨了，我的眼睛，也在不停的下雨？”
凤岚乔心里闷了一下，为她钝痛起来，轻轻伸手抱住了她，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没事的，哭吧、”
凤棠先是怔愣了一下，忽然之间被拉进一个带着淡淡香味的怀抱，背后被人安然的轻抚着，一股安心的感觉忽然涌上来。
自从秋姨娘死后，就再也没有这样安心的感觉了。
她哽咽了一下，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分明知道的，却控制不住自己。”
“我明明，我明明有这样好的家世，却恨不得现在能和黛紫那丫头换过来。我宁愿是一个丫鬟，至少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就算他现在不喜欢我，就算，就算只是一个侍妾，我也心甘情愿。”
凤岚乔心里叹息，手上轻轻的拍着凤棠，不置一词。
她知道，现在凤棠想要听见的不是她的安慰。她只是需要把自己的感情全都发泄出来而已。
这种感情全都宣泄出来了，她也就好了，也不会自我厌恶，自我谴责了。
而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样安静的陪着而已。
许久，凤棠才终于冷静下来，不太好意思的从凤岚乔怀里起来，擦了擦眼泪，“让姐姐见笑了，我有点……”
“没关系。”凤岚乔抽出秀帕给她擦掉眼角残留的泪痕，又从梳妆台前拿了鸭蛋粉来给她匀面，遮住微微红肿的眼睛。
“莫要被别人看了就好。”
她的态度让凤棠心里一暖，勾唇一笑。她从前总觉得和这个姐姐之间有一层无形的隔膜，现在，这一层隔膜似乎无声无息的变薄了几分。
嫁衣送到了黛紫的院子，赤练，锦绾两人都在，樱宁跟着绣娘进来。
“呀，这就是黛紫的嫁衣？”赤练眨了眨眼，没了一贯沉稳的模样。
“果真是好看。”锦绾摸了摸料子，点点头，“用的也是上好的丝绸，可见小姐对你用心。”
黛紫笑了笑，她贯来心思敏感细腻，最近几日即将嫁人，就更是敏感些。现在嫁衣送来了，心里才定了定神。
“多谢了。”从怀里掏出一颗银粒递给绣娘。
“不必。”绣娘却笑着摆了摆手，“方才三小姐已经给过赏赐了。”
“不知黛紫姑娘对这嫁衣是否满意？若是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我也好记下来。”
“不如穿上试试吧，到底合不合身，好不好看，还是要上身了才知道。”樱宁嬉笑着道。
她这么一开口，锦绾和赤练便也笑闹着要看黛紫换上嫁衣的样子，两人闹的开心，黛紫也无奈，只好先答应了下来。
“小姐呢？”拿起嫁衣摸了摸面料，黛紫笑着问道，“先前小姐还说要看看我换上嫁衣的样子呢，樱宁……”
嫁衣是从凤岚乔那边先拿过来的，一般来说凤岚乔应该会直接过来才是，怎么……
现在黛紫不是凤岚乔的丫鬟了，自然也不是在凤岚乔的院子里，凤家另外辟了一个院子给她，虽然比不上正经小姐的，却也是很不错了。
“小姐现在还有事要忙呢。”樱宁面色僵了一下，很快笑着打圆场，“等下绣娘就要回宫了，黛紫你还是先换上看看。”
她的态度有些奇怪，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可黛紫心思本就细腻，还是看出了端倪。
原本已经拿起了嫁衣的手，又缓缓的收了回来，眉毛也微微皱起，“樱宁，到底怎么了？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啊，小姐好好的呢。”樱宁打着哈哈，“只是和五小姐有些话再说而已……”
后面的那句，不由自主的放低了音量。
和五小姐，也就是凤棠了。
黛紫微微抿唇，略垂了垂眼睫，轻声道，“嬷嬷不若先回宫吧，明日我让人把嫁衣送回去，如有需要修改的，告诉嬷嬷便是。”
她这样说了，绣娘也不好多言。不过嫁衣已经做好，需要修改也不着急，想想便也点头应下了。
咔嚓两声，门开了又关上，黛紫摸了摸桌上的嫁衣，“还是等等小姐吧，她应该会来看看的。”
樱宁和锦绾对视了一下，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出了几分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