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乎乎的药汁散发着难闻的味道，被放在食盒里面。
凤岚乔和凤棠看着乔氏喝下没问题的药睡下才转身出去。
“先去梧桐苑吧。”凤岚乔看了一眼锦绾手中的食盒，淡淡道。
乔氏好容易才睡着，她不想在这里出现什么不好的情绪，打扰了她的好眠。
她如此说，凤棠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点点头便跟上去了。
房门大开的时候，打开的门差点撞到了一个丫鬟的鼻子。
“百合？”青竹略带惊讶的声音响起来，“你在做什么？”
百合摸摸鼻子悻悻然的退后，她刚刚实在压抑不住心里的怪异，才凑上去想要偷听看看，可没想到什么都没听出来，门就忽然开了。
“青竹姐姐这么久都没出来，奴婢有点好奇出了什么事。”她讪笑几声，退后了去。
凤岚乔略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幽深，直看的她心里哆嗦才移开视线，不紧不慢的走了。
一行人很快出了院子，凤岚乔回眸看了一眼在院门口坐立不安的小丫鬟，淡声道，“赤练，你去盯着，看她想做什么。”
赤练低低的应了一声，脚尖轻点很快就没了踪迹。
“有个武功高强的丫鬟真好。”凤棠艳羡道，“姐姐身边的丫鬟都是一等一的能人，可真好。”
凤岚乔笑了笑，不置可否。
进了院子，樱宁仔细的把门窗关上了，把房内不相干的丫鬟都赶出去了，才点点头示意没问题。
饶是如此，她也到外面去看着了。
“还不能确定，需要这样大张旗鼓的吗？”凤棠低声道，手指捻了捻秀帕。
“若是大张旗鼓，我早就敲锣打鼓的把这件事情宣之于众了。”凤岚乔盯着锦绾拿出来的药汤，冷冷道，“就是因为不能肯定，才不敢宣之于口。”
她说着握紧了手掌，掌心被尖利的指甲扎了几个血痕。
凤棠自知失言，移开了视线不再说话。
锦绾专心致志的用一个银勺舀起了一点药汤，仔细观察了一下。
“银勺没有变黑。”她低声道。
但没有变黑不代表里面没有加入不该加的东西，银勺银筷的确能验毒，可也有些毒物，遇到银并不会有反应。
凤岚乔不说话了，凤棠也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呼吸。房内只有烛火摇曳，锦绾端起药碗，在鼻子边上仔细的嗅了嗅。
“白术、黄芪……”她嘴里低喃着药物的名字，一个一个的。
凤棠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药方，报出来的名字都是上面写着的。
可若是真如此，也就不会有现在她们盘问的事情了。
锦绾垂了垂眼，犹豫了一下，用指甲沾了一点点药汁，放入口中仔细尝了尝。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绽开，还伴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涩味。锦绾仔细品了品，瞳孔微微放大。
“怎么样？”一直关注着她不敢放过任何一个表情的凤岚乔忙问道，“这药可有问题？”
锦绾放下药碗，跪在地上，低声道，“小姐，这个药里面，的确加入了不该加的东西。”
“是什么？”凤岚乔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味微苦，带涩，再看夫人的症状，应该是加入了一味‘欣兰’”。
她看了一眼凤岚乔，继续解释道，“这欣兰本身味甘，能安神静气，可夫人的药中有一味‘晨露花’，这两者加在一起会产生毒性，使人惊悸不安，噩梦连连。”
此话说完，房内安静了许久，凤岚乔微垂了眼睛，眼眸低低的看着地面，半晌才淡淡道，“先前你也尝过母亲的药，怎么没觉出不对来？”
锦绾垂下眼睛，眼里满是自责，“这欣兰应该是晒干研磨提炼后的，药效更强，味道却几乎消失。在药汁是温热的时候更觉不出来，只在如今凉透后，才能感到一丝涩味。”
而药端出来给乔氏服下，定是热乎的。若是凉透了，只怕只有倒掉的命运，难怪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人发现什么不对。
凤岚乔死死地盯着那一碗药，许久才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寒凉的笑意，“果真是好手段。”
方方面面都算计到了，几乎滴水不漏。
要不是百合那个丫鬟心性不稳，露了马脚被凤棠发现了，只怕谁都不会发觉不对。
凤棠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个家中，最看乔氏不顺眼的，莫过于张姨娘了，她想过她会对乔氏出手，却没想到会这样滴水不漏。
本以为她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是在酝酿什么大招，没成想她其实早就动手了，只不过不曾有人知道罢了。
正在此时，窗户被人轻轻敲了几下，很有节奏感。
樱宁悄悄地把窗户打开，外面的天色已经有点昏暗，夕阳在西方绽放着最后的光辉，残阳如血，把西方的天空都染的殷红一片。
赤练手里提着个软趴趴的人，轻手轻脚的跳进来，随手把手中的人扔在地上，自己也跪下回道，“小姐，刚刚奴婢在夫人院子里盯着，这丫鬟思来想去半天，鬼鬼祟祟的回到房里拿出个一个小包就想要烧掉。”
“奴婢想着应该是证据，当下就把她敲晕了带过来了。”
她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凤岚乔给了锦绾一个眼神，她接过去打开一点，闻了闻又尝尝味道，才点头道，“这就是欣兰，小姐。”
“呵。”凤岚乔低低的笑了一声，没看地上软趴趴的人，而是看向了身边的凤棠，淡声道，“天色暗了，棠儿不如先回去。”
“该解决的，我会解决的。”
凤棠本想留下来，可看见凤岚乔略带凉意的眸子，到了嘴边的话不知怎么就说不出来了。
她又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丫鬟，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说出什么，点点头就出去了。
梧桐苑的门在她出去之后就紧紧的合上了，凤棠回眸看了一眼，在仅存的夕阳照射下，白墙黑瓦都染成了一色的金红，很漂亮。
她慢慢移开视线，抬步回到了乔氏的院子。
而房内，凤岚乔倒了一杯茶，寂静的房内只有呼吸声和茶水汩汩流下的声音。
热水徐徐注入杯中，茶叶在滚水中舒展开身躯，渐渐变成可爱的嫩绿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