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赫面色不变，大步走进房间，随手拿起柜子里面的一本书，“你端着鸡汤在这个房间干什么？”
小丫鬟镇定了一下，“奴婢怕烫，方才托盘上的鸡汤有些歪了，奴婢怕一不小心洒了，又不敢在路上停下，只好进房间放好。”
这话乍一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这丫鬟瘦瘦小小的，看上去胆子也小，的确不像是能做出什么事儿的人。
凤赫捏了捏手中的书，却总觉得有些不对，索性到，“既然如此，我来把鸡汤端去给祖母吧，也算是尽一尽小心。”
那小丫鬟愣了一下，很快道，“这可不行，这样的粗活怎么能让大少爷来做？”
她的推辞却更让人起疑，凤赫顿了顿，心里也想到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但，多个心眼总没问题。
他干脆放下书，伸手去拿她手中的托盘，“无妨。”
“哎呀！”不知怎么的，凤赫的手刚放上去，那托盘就忽然打翻了，上面装着的汤盅倾倒，滚烫的鸡汤一下流出来，洒在小丫鬟的身上，疼的她惊呼一声，托盘也拿不住，一下子掉在地上。白瓷的汤盅也跟着“啪”的一声，碎裂成无数片。
“嘶！”小丫鬟疼的面色扭曲，凤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到了，“怎么会打翻了？”
“罢了，你下去吧，赶紧上药。”
小丫鬟福了福身，忍着疼快速的出去了。
凤赫低下头看着地上的碎瓷片，目光晦暗下来，蹲下身捡起一块，汤汁顺着瓷片流下来。
刚刚，是偶然吗？还是说……
不过，现在汤汁都洒了，也没办法。
他扔掉瓷片，擦了擦手进了内室，陪着老夫人和乔氏说话。
不多时，方嬷嬷重新端着一碗鸡汤进来了。
“老夫人，方才那端汤的丫鬟毛手毛脚的，好端端的一碗汤都毁了，现在才拿过来。”她把鸡汤端起来，轻声道。
凤赫看了一眼，清透的汤汁上面浮着一层金灿灿的鸡油，香味浓郁。方嬷嬷仔细的把鸡油撇掉，才端到床边喂老夫人喝下。
老夫人身子不好，胃口也差，喝了没几口就停下了。方嬷嬷给她擦干净唇角，把鸡汤放下，刚准备端走，凤赫就主动起身道，“我来吧，嬷嬷照顾祖母就好，我也帮着祖母这边做些事儿。”
方嬷嬷愣了一下，推辞了几句，看凤赫态度坚决，也就由着他去了。
凤赫端着托盘进了厨房，小厨房里没别人，他找了个食盒把那碗鸡汤放进去，快速的闪身出去了。
……
梧桐苑。
“这曲‘凤求凰’关键就在情丝上，缠绵缱绻，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情态。”凤岚乔坐在古琴边，对着凤棠道，“你的技术到了，意境却不到。”
“闻琴音而知雅意，就该到如此境界才是。”
凤棠点点头，又抬手奏了几个音。
“乔儿！”外面风风火火的进来一个人。
“大哥？”凤岚乔一愣，从古琴后起身，“怎么了？急急忙忙的。”
“你在教棠儿琴技？”凤赫看了一眼凤棠，顿了顿道，“棠儿，你改日再来吧，我有些事情要对乔儿说。”
凤棠微微一愣，旋即点点头起身，带着丫鬟出去了。
“怎么了大哥？”凤岚乔看他这般严肃，心里也紧张起来，“先前还好好的，突然之间怎么了？”
凤赫把手中的食盒放下，又让不相干的丫鬟婆子都出去了，才把今天在福寿院的事情说了一遍。
若是从前，兴许他不会注意到一个小丫鬟的与众不同，可现在阅历不一样了，他更是明白很多事情都是毁在不经意的小事上，毁在没想到的小人物手里。
凤岚乔闻言脸色也凝重了些，“大哥是怀疑，有人在祖母的吃食里加了东西？”
“我是这样想。”凤赫点点头，“你应该也知道，许多毒物是银针验不出来的，往日里不曾留心，说不定祖母的身子不好，就是因为这个。”
能用银针验出来的毒中多含有砒霜，砒霜也的确是常见的毒药。可是世间毒物千奇百怪，有些甚至本是无毒的东西，可和另一样东西混在一起就变成了毒药。
这种毒药让人防不胜防，更别想用区区银针测出来了。
“锦绾，你来看看。”凤岚乔抿紧了唇，吩咐道。
食盒里面端出来的鸡汤已经凉透，表面浮着一层薄膜一般的东西，锦绾小心的挑开那一层薄膜，用筷子沾了一点鸡汤尝了一口。
“怎么样？”
“小姐，这鸡汤没什么问题。”锦绾摇摇头，仔细品味了一下，“的确放了不少药材，但都是滋养进补的，对老夫人的身子也有好处。”
凤岚乔这才松了口气。
“是我多心了？”凤赫揉揉眉心。
“不，大哥小心谨慎，这样很好。”凤岚乔摇摇头，“你也说了，那丫鬟之前的鸡汤打翻了，难免不是里面加了什么不能让人发现的东西。”
“既然被你发现了，后面的鸡汤，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管如何，小心驶得万年船。”
凤赫点点头，说了几句才走，凤岚乔揉揉额，有点疲倦感涌上来。
先是乔氏的院子里面出了问题，现在老夫人那边又出了不干净的东西。这些事情要说和张姨娘没有关系，她是肯定不信的。
可是现在张姨娘身怀有孕，几乎是有着一张免死金牌，再加上又没有确实的证据，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让人看着锦玉阁和福寿院。”凤岚乔拧眉吩咐道，“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
“祖母那边的吃食，也都看着些，别又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
几个丫鬟齐齐应了一声。
“库房里面还有一些药材，都拿去给祖母吧。”
小心谨慎一些总没错，也不能让老夫人的身子出什么问题。
可日防夜防，终究又防范不到的时候。
这日，凤岚乔正在会仙楼和宁珩谈笑饮茶，赤练急匆匆的冲了进来，面色慌张，“小姐，凤家出事了！”
“怎么了？”凤岚乔豁然起身。
“老夫人，老夫人她……”赤练抿抿唇，移开目光，“已经去了。”
“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