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挂着白幡，棺材摆在正中间，夜里阴冷的很。寒风呼呼地在外面吹着，拍打着窗户，像是呜咽的声音。
凤岚乔一身缟素，笔直的跪在棺材前，闭上眼睛为老夫人诵经。
她态度虔诚，外面的寒风呼啸都只做没听见。金刚经诵了一遍又一遍。
“笃笃笃……”窗棂传来似乎被敲击的声音，与此同时，外面的呜咽声也更加惨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钻进来。
凤岚乔睁开眼睛，给棺材磕了个头才起身，打开窗棂。
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呼啸的北风一下灌进来，把满室烛火都吹灭了好几根，房内更加阴暗。
“……”面无表情的关上窗户，凤岚乔重新把蜡烛点燃。
外面那种呜咽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如泣如诉，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可怖。
凤岚乔闭上眼，不看不听，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
次日清晨，锦绾提着食盒走进灵堂。
“小姐。”她低声道，“老爷虽然让您守灵，却也没有禁食五谷，您先吃点东西吧？”
食盒里面装着西米白粥和几样清淡的小菜。
凤岚乔拿起筷子，夹起凉拌三丝吃了一口，“昨天晚上……”
她把夜里发生的事情大略的说了一遍，锦绾吓得脸色发白，“小姐，这灵堂里，不会真的……”
“不。”凤岚乔摇摇头，“昨夜你们那边可有这样？”
“没……没有。”锦绾仔细想了想，脸色更白，“我们那儿始终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也就是说，那些吓人的事情只发生在灵堂里面。
这难道还不是有鬼？
“世界上本没有鬼。”凤岚乔喝了几口白粥垫垫肚子，就放下了筷子，淡淡道，“只是人心比鬼还要吓人罢了。”
锦绾不明所以，凤岚乔也不多解释，只摆摆手让她不用担心自己，就继续跪下为老夫人诵经。
凤国公不下令让她出来，她也只能跪着。锦绾心里担忧，却只能收拾好了东西缓步出去。
“咔哒”一声，房门合上，灵堂重归寂静。
凤岚乔看了一眼昨晚不断发出声音的窗户，嗤笑一声移开了视线。
世上的确没有鬼，但人心里有鬼。
张姨娘想用这种伎俩来吓她，未免太小瞧她了。她一直坦坦荡荡，自然也不怕有鬼来敲门。
就是不知道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张姨娘身上，她会如何了。
……
“乔儿还跪在灵堂？”兰乔居内，乔氏担忧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她靠在椅上，低眉垂眼，手指点着桌面，心烦气躁的。
都是一时冲动的错。
“母亲，父亲的意思，似乎是要乔儿一直跪在那里。”凤赫担忧道。
灵堂阴冷空旷，跪着本就对身体不好，长时间更是伤身。凤岚乔年岁还小，几日或许还经得住，可时日久了，只怕要留下病根了。
“赫儿，你有没有去和他说说？”乔氏抬起头，殷切的看向凤赫。今日凤赫也到凤国公面前去求了几句。
凤赫面上神色变了变，移开视线目光躲闪，
不用多言，这样的眼神就说明了一切。
乔氏叹了口气，心里满是担忧。
“不行，我要去太子府一趟！”她一下坐起来，压了压心口的郁结，勉强道。
“母亲！”凤赫大吃一惊，忙按住乔氏想要起身的身子，“您现在身子不好，大夫都说了要静养了！”
“住口。”乔氏勉强道，她身子本就没好全，上次怒上心口，更是肝火郁结。
“难道你要我看着乔儿在灵堂里面跪着到双腿废掉吗？”她怎么可能坐得住？
凤国公是指望不上了，但宁珩对凤岚乔的心思是他们有目共睹的。凤国公一直很注意没让凤家的消息传出去被他知道。
虽说宁珩不能怪罪下来，但这是他对凤岚乔的处罚，也不想让宁珩打扰了。
凤赫按住乔氏，“母亲别担心，我去就是了。”
乔氏也是担心则乱，闻言也平复了一下心情，叮嘱道，“一定要把凤家的事情说清楚了，别让他误会了乔儿。”
……
凤家的马车在太子府前停下，凤赫跳下马车，看着眼前的府邸。他从前并不是没来过，可目的性不一样，现在难免的也有些紧张。
深吸了一口气，他压了压心里的情绪，缓步上前。
“是凤少爷吧？”门房一看他就立刻上前，谄媚的笑道。
凤赫一愣，“是，但是，你怎么知道？”
听到他肯定，门房本就微弯的腰背更是弯下去，笑道，“既然是凤少爷，就不用通传了，直接进去就是。”
凤家现在就只有凤赫一个少爷，他也不怕认错人。
凤赫虽然惊讶疑惑，但现在的确事出紧急，点点头就匆匆进去了。
宁珩正在书房办公，凤赫进去的时候，桌上的奏折和文件就那么简单的放着，似乎并不怕被他看见什么。
“凤兄怎么来了？”看他进来，宁珩放下手中的奏折，温言道。
他比凤赫要小上一些，的确是该叫兄的。但他能叫，凤赫却不敢受。
“殿下。”他立刻行礼道，把凤家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乔儿现在在灵堂跪着？”宁珩皱起眉，顿了顿吩咐道，“备车。”
他的态度没有丝毫犹豫，凤赫心里的大石头也跟着落地，感激的笑了笑。
从前他离开的时候知道宁珩和凤岚乔两情相悦，却不知道他们的感情这样深厚。似乎都不用他解释事情并不是凤岚乔做的，宁珩就已经知道了。
不需要别人的解释，他对她始终是无条件的信任。
马车轱辘转着，凤赫和宁珩坐在一起。
“殿下，我有一事有些疑惑。”请来了宁珩，凤赫行礼也轻松了些，想了想问道。
“凤兄问就是。”
“方才我进太子府的时候……”凤赫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宁珩还没开口，跟在他身边的长随就嘴快道，“那当然是因为太子殿下吩咐过了。”
“要是凤夫人或者您来找的话，直接进来就好。”
“若是有事情紧急到凤兄和凤夫人来找我的话，那应该容不得耽搁的。”宁珩淡淡道，似乎不以为意，“通传了也是要进来的，何必浪费那个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