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的空气凝滞而安静，凤赫坐在宁珩身边，有几分居高临下。
凤国公心有不满，却不敢在宁珩面前说出口，只能低头道，“殿下，方才让下人去查了一二。”
“结果如何？”宁珩淡淡道，他的语气比起先前的风起云涌要云淡风轻许多，但却让人感觉蕴藏着什么蠢蠢欲动的猛兽，蛰伏着，让人心有压力。
众人立刻噤若寒蝉，原本站在凤国公身后的侍卫也更有几分瑟缩。往日只听说太子殿下温文尔雅，却不想也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
不怒自威。
凤国公悄悄吞了一口唾沫，给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快说吧。”
“是，”侍卫忙噗通一声跪下，“回太子殿下，小的们查遍了祠堂，也依旧是什么都没找到。”
“祠堂里面的东西都是三日前准备进去的，每日也都有人去祭拜。”张姨娘柔声道，“昨儿个我还去拜了祖先。”
“要是祠堂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这有着身子的，该会更容易中招才是。”她看向宁珩，目光触及到对方冰寒的眸子，渐渐僵硬，“应该……不是祠堂的问题。”
可能是现在的气氛的原因，张姨娘说着后面的声音也跟着小了。
凤赫烦透了张姨娘，只是碍于凤国公才给几分好脸色。
窗外天色渐白，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日光却没有升起来。
宁珩端坐在首座上，窗外的光线照进来，让他的脸半隐在暗处，半明半暗，格外动人心魄，也让人不敢造次。
“哦？”他忽然略带笑意的道，“祠堂里面没有东西，张姨娘进去也无事，难不成，乔儿是自己身子出了什么问题，才中毒晕倒了？”
这话说着实在可笑，况且宁珩脸上又笑意，眼里却是一片冷意。
凤国公抿紧了唇不敢说话。
“既然国公查不出什么东西来。”宁珩略略探出几分身子，微眯凤眸，那双遗传自凤家的凤眸微微闪过冷光，“看样子是凤家的奴才不大中用，还是让本宫的人来查吧。”
凤国公是一品大员，一品大员的宅邸，就是皇子也不能随意搜查的。可宁珩很快又道，“这毕竟关系到乔儿，今日本该是我们的婚期，凤国公该能理解本宫的心情吧？”
此话一出，凤国公要是阻止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殿下说的是，”他只好道。
若是太子也查不出什么来，那也说不出什么了。凤国公本觉得有些难堪，想想又释然了。
他查不出东西太子能说是包庇，或许心存疑窦，但若是他自己也没查出什么东西来，便也说不出什么了。
思及此，凤国公便也不担心了，老神在在的坐着。
凤赫看了又是一阵咬牙，凤岚乔现在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凤国公却不见半点担忧。
真是……
宁珩瞥了一眼，凤国公正在喝茶，神色竟有几分放松。他眼神倏尔一冷，薄唇微抿，房内的气压和温度也跟着冷了几分。
看样子，凤国公果然不是什么有头脑的人。
“乐一。”宁珩唤道，“你带着王太医一起去，”
既然凤家的人没发现点什么，那兴许里面的东西并不是那么明面上的东西。
或许，并不容易发觉。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期间凤赫进去看了几眼凤岚乔，出来的时候眉头紧锁。
王太医给的药方熬着，凤岚乔的脸色却是雪白一片，乔氏坐在床边也是心急如焚。
过了一阵，天色完全明亮起来，却依旧是阴沉沉的，就好似此刻凤家的气氛，山雨欲来风满楼。
乐一领着王太医进来了，身后的两个侍卫抬着一堆东西。
上面用一块布遮住，只能看出鼓鼓囊囊的，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如何？”宁珩蹙眉问道。
方才什么都没查出来，现在怎么查出这么多？
凤国公也急忙放下了茶盏，心里七上八下的。怎么回事？不是说什么都找不出来吗？现在怎么又找出一大堆东西？
“殿下。”乐一行了个礼，转身迅速的揭开了盖在那堆东西上面的布，只见那里面放着两个蒲团和一个香炉，香炉已经揭开了，可以看见里面的香料已经燃尽，只有一些香灰。
“这是什么？”凤国公站起身仔细看了看，“不过是蒲团和香灰罢了。”
乐一并不去看他，只继续道，“殿下，属下和王太医把祠堂内查遍了，并无什么特别的。只是这个香炉，太医说有些特殊。”
王太医微微颔首，对着宁珩俯首，“殿下，这香灰和蒲团本特殊之处，只是蒲团是乌拉草编制而成，香料中则是有青竹和白罗，这三物在一起有一定的药用……虽说和凤小姐所中的毒物不一样，但的确有些特殊。”
“既然和乔儿中的毒不同，那便也说明不了什么。”凤国公松了口气，道。
凤赫现在当真是多看他一眼都不快，自己的女儿在里面躺着，他却是这个样子。
失望多了，便也就没感觉了。
他叹了口气，微微垂眸看了一眼腰带上缀着的白玉坠，上面刻着赫字，是当初他小时候凤国公给的。
那时候柳姨娘还并不很得宠，他作为凤家唯一的男丁，凤国公很是宠爱。可以说是捧在手心里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凤岚乔对凤国公的失望和不期待，他都觉得不大好。再如何说，那也是他们的父亲——就算喜欢其他的孩子，也始终是爱他们的。
但现在看来，呵，不过如此。
没了一个柳姨娘，还有一个张姨娘。没了凤柔凤鸣，以后就不会出现其他的“凤柔”，“凤鸣”吗？
不过是看凤国公罢了。
他何曾真的在意过他们？
“除此之外呢？”宁珩蹙眉道，“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吗？”
“祠堂内的确是没什么了。”乐一低声道。
凤国公悄悄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祠堂里面有什么，至少说起来就不是他害的。
宁珩就算不满，也不会有多大的气。
“天色也不早了，殿下……”他正准备劝说宁珩回去休息，就被陡然打断。
“那么其他的地方呢？”宁珩紧紧地盯着乐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