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宁珩皱眉，顿了顿问道，“你是张姨娘的丫鬟？”
“是。”荷香恭敬道，“奴婢荷香，是伺候张姨娘的丫鬟。”
凤国公也略带讶异的看了荷香一眼，在她记忆中，张姨娘对这个丫鬟不错。而这里显然对张姨娘不利，锦绾带她来想必也不是说什对于张姨娘好的话的，她怎么会？
但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荷香到底会说什么。
宁珩手指点了点桌子，淡淡道，“既如此，就说说看吧。”
“是。”荷香点点头，又看了张姨娘一眼，才开口道，“奴婢昨日一大早的就被姨娘叫到房中给她的衣物熏香。”
“平日里姨娘用的都是大夫开的香料，今日却换了一种。奴婢心中觉得有些奇怪，就多嘴问了一句。”
她说着眼圈微红，“可就是多嘴这么一句，姨娘就不知为何大怒，把奴婢毒打了一番。”
一边说她一边挽起衣袖，只见衣袖下面的手臂青青紫紫，上面还覆盖着不少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房内几声惊呼，都是没想到。
凤赫也皱了皱眉，他看见了荷香脖颈后面的伤痕，却没想到她浑身上下到处都是。
“姨娘一边打奴婢，一边还念叨着……一些指桑骂槐的话。”荷香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继续道，“话里话外都指着梧桐苑责骂。”
“你胡说！”张姨娘已经坐不住，怒然起身，一记窝心脚就踹在荷香的身上，疼的她倒向一边。
锦绾一惊，赶紧去扶。凤国公也惊到了一下，刚刚听见荷香的那些话，他心里也有几分不相信，现在看见张姨娘在自己面前大不一样的模样，却有些不确定了。
张姨娘这样子，分明是已经习惯了的，难道说，她平日里真的都是在装模作样？
一想到装模作样几乎是立刻，他就想到了柳姨娘，表面上对他情深不寿，背地里却……
思及此，凤国公的眼神微微冷了，他最讨厌的就是装模作样的女人了。
“张娥皇！”他怒声道，“坐回去！殿下面前，哪里容得你来造次？”
他这么一声呵斥，张姨娘立刻回神，眼里有些慌乱，“妾身只是……”
而荷香已经哭着膝行几步到凤国公身边，“老爷，您不知道，姨娘在您面前温柔小意，善良的很，但实际上，却是阴狠非常。只要奴婢有一点让她不顺心的，动辄打骂啊！”
凤国公表情动摇，荷香继续道，“今日也是如此，那些熏香的确是奴婢从未见过的。后来姨娘中午去了一趟祠堂，就从房里的暗格里面取出一瓶药吃了，吃完之后就嘱咐奴婢拿出去扔掉。”
她一边说一边哭，脸上满是泪水，声泪俱下，可信度立刻提高许多。
“因着以前有姨娘让奴婢扔掉了东西又去找的事情，这一次奴婢就留着一个心眼，生怕姨娘又是有意刁难，才没有扔掉。刚才锦绾姑娘来找，奴婢才知道姨娘毒害了三小姐。”
“胡说八道！”张姨娘气的跳脚，恨不得撕碎了她的嘴，“你这贱婢，是不是凤岚乔那个丫头让你来说这些话？！”
“老爷，这都是诬陷！”
荷香却抓住她刚刚说的话，连忙道，“太子殿下，老爷也都看见了，姨娘根本不像是平日表现的那样疼爱三小姐，关心下人。甚至还对三小姐恨之入骨！”
“要知道府中中馈都是姨娘把持，祠堂又是平日里丫鬟进不去的地方，要不是姨娘授意，怎么可能会在祠堂的香炉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
“甚至最近几次的打理，姨娘都是亲自去的！”
张姨娘的确常常亲自去祠堂打理，但那也是为了在凤国公面前表现自己的孝顺，没想到现在却成为了话柄。变成了证据！
真真是百口莫辩！
荷香说完看了一眼张姨娘，只见她神色扭曲，瞪过来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吃了她。
荷香下意识的颤抖一下，腿软之下差点倒下。
“姨娘小心身子。”张嬷嬷扶住张姨娘，她方才被打了板子，现在腿脚还不大灵便，只是张姨娘不信任别的人，才在她身边伺候着。
此刻扶住张姨娘，她又感觉自己的伤口崩裂开来，却还是强忍着威胁荷香道，“荷香，你想清楚了！你可是锦玉阁的人，不要胡编乱造，对锦玉阁不好，对姨娘不好，对你更没有好处！”
此话一出，倒是让荷香原本有些动摇的神色坚定了几分。反正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就算她现在反口，张姨娘照样饶不了她。倒不如直接说的绝对一点。只要张姨娘倒了，她还怕什么？
“殿下，老爷，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荷香深深叩首，继续道，“其实，当初老夫人的事情……”
“住口！贱婢！”张姨娘打断她的话，厉声道。
“说下去。”宁珩沉声道，老夫人的死他有所耳闻，也知道不知怎么的凤岚乔竟然被说成是害死了老夫人的人。
现在听荷香的话，其中似乎另有内情？
荷香膝行几步，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当初奴婢不敢说出真相，但心里日 日夜夜都被噩梦惊扰。”
“实际上，当初害死老夫人的人，是张姨娘！”
凤国公倒吸一口凉气，凤赫眼神也更冷，果然如此。
“当初老夫人的身子本十分硬朗，风寒也不过是小病。是姨娘在老夫人喝的汤里面放了东西。”
“老夫人也因着如此，身体状况愈发的沉重。不久就病体沉疴，仙去了。”
“那时候三小姐曾查到 一点端倪，但那些线索是姨娘故意放出去的，就是为了让三小姐怀疑，查到端倪，最后诬陷不成。这样能最快的摘掉她的嫌疑，因为怀疑过一次的人，就没有人会再次怀疑。”
“还可以顺手把脏水泼在三小姐身上，一举两得。”
荷香把张姨娘当初做的事情说了一遍，便垂着头不说话了。
张姨娘的脸色已经雪白一片，她都不用去看凤国公的脸色就知道他定然是相信了。
完了。
她瘫软的跪坐在地上。
室内一片安静，良久，才响起男子渗着凉意的轻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