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赫站在房门前，整个人像是僵硬成了一尊石像。
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凤岚乔的声音。
“会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分明是很熟悉很清晰的声音，却不知为何在凤赫的耳朵里变得模糊遥远陌生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都听到了什么，只有那句话“我中的毒，是我自己下的。”格外清晰，不断在耳边回响，挥之不去。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这么做却不告诉他？
脑子里面有无数个问题冒出来，把他的脑子都弄的乱七八糟难以思考。
凤赫也不知道自己在门外站了多久，只觉得耳边都是一阵喧嚣，他什么都听不见。眼前是一片空茫，他什么都辩不明。
一直到他听见里面传来宁远歌略带复杂的声音，“我知道了。”才终于回神。
四皇子应该是要走了，凤赫顿了一下，下意识的躲到了一旁的房间里面。
房内，宁远歌神色复杂，看着凤岚乔的眼神中似乎有些什么。
凤岚乔不明白，也并非很想要明白。
毕竟这些事情突然告诉他，觉得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
“觉得我心里深沉？”笑了一下，凤岚乔问道。
“不，我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做。”宁远歌却摇摇头，似乎思索了一下，又释然的笑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他能理解，也明白凤岚乔为什么要这么做。
所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甚至觉得这样很不错。
柔弱的菟丝花没什么好的，铿锵玫瑰才能保护好自己，更能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
“这件事我会告诉皇兄的。”宁远歌道，“也不会告诉他人。”
“那就，多谢了。”凤岚乔感激的一笑。
宁远歌看她绽放笑容，心里却有些五味杂在他面前陈。
要这样拜托他帮忙把这件事告诉宁珩，原因不过是因为她不想让宁珩为她担心罢了。
听说最近朝堂上很多反对宁珩和凤岚乔的人，那些人无非是瞄准了太子妃的位置，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但宁远歌知道宁珩其实在在意他和凤岚乔是否合适。
连续两次都这样，未免太过巧合，就算是被人所害，时间也太巧了。
宁珩甚至在他面前叹息过，他不是在意那些人的话，只是担心是否会对凤岚乔有什么不好的。
宁珩担心着凤岚乔，而凤岚乔也担心他的想法。
这样真是……让人嫉妒啊。宁远歌想着，走出凤家的大门，回头看了一眼绀碧色的屋檐，轻笑着上了马车。
……
宁远歌走后，凤岚乔也松了口气，该对宁珩说的话她都对宁远歌说了。想必他也不会再有那种担忧了。
只是……难免会被他教训几句。凤岚乔想想，又叹口气，算了。
也不必在意。
方才和宁远歌说了太多的话，口干舌燥的。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凉透了。
风味都消失了，只余下苦涩的味道。
可惜了这样一壶上好的茶。
凤岚乔叹息一声，刚准备叫人进来沏茶，凤赫就进来了。
“大哥。”凤岚乔有些惊讶，你怎么现在来了。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凤赫一般都是下午或者上午来，从不在晚了的时候来，说是不想打扰她的休息。
凤赫没说话，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凤岚乔摸了摸脸颊，奇怪道，“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这样盯着我看。”
“不过大哥既然这个时候来了，不如今晚就在梧桐苑用膳吧。”
“好。”
凤赫继续点头，目光紧紧的黏在凤岚乔的身上。
被他这样一直盯着，凤岚乔就是再怎么迟钝也看出点端倪了。
她皱了皱眉，有点疑惑，“大哥是怎么了。看上去有些奇怪。”
刚说完，凤岚乔又微微垂眸，看见一直被凤赫攥在手中的锦盒。
淡蓝色的锦盒，原本是四四方方的形状，现在却都被捏扁了一块，可见到底是有多用力。
“这是今天我去诗会的时候看见的，别人的彩头。”凤赫随手把锦盒扔在桌上，淡淡道，“西域的疗伤圣药，据说对女人身体滋补很好，就想办法赢过来了，想要给你的。”
只是没想到在门口听见了那样的话。
凤赫抿紧了唇，说话的声音也微微有些发颤，是因为剧烈波动的情绪，而有些控制不住。
凤岚乔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眼里有几分了然。
“大哥。”她打断凤赫说到一半的话，“你听到了。”
不是疑问句，不是怀疑，是肯定。
十分确定的口吻，是已经确定的答案。
凤赫顿住了，原本絮絮叨叨的那些没意义的话都变得说不出口了。
凤岚乔的语气太平静，反倒显得他特别激动。
“为什么，那么做？”
良久的沉默之后，凤赫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不同于往日的清润，微微嘶哑，似乎喉咙里面有什么东西卡住了，让他说不出话来。
凤岚乔看他一眼，“大哥没有听见吗？”
“我只听见了前面的。”凤赫背对着她，不去看凤岚乔。
房间里面有沉默起来，空气在沉默中仿佛变得粘稠，渐渐凝固起来。
在这样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似乎开口说话也是困难的事情。
许久，凤岚乔才 低声道，“我有我的考量。”
“你的考量？！”凤赫豁然转身，声音一下子拔高，仿佛无法忍受这句话一般怒声道，“你的考量是什么？”
“就是自己给自己下毒来算计张姨娘？”
“就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就是自己一个人擅自做这些决定却不告诉我们？”
凤赫越说越生气，凤眸几乎要燃烧起来，咬牙道，“你知道我和母亲有多担心你吗。”
当时凤岚乔那个样子，仿佛马上就要消失，让人六神无主，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急急忙忙的去把宁珩请来。
现在却告诉他，这都是凤岚乔自己一首策划的？
他怎么接受的了？
他不能接受！
“你知不知道，我们以为你就要……”凤赫说到一半，说不下去，抿了抿唇似有叹息。
“我知道。”凤岚乔轻声道，“大哥说的，我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