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凤岚乔这般平日里乖巧不生事之人，她即便是说了那么一两句假话，老夫人也会多信她几分。
况且，此事的事情，本就是柳姨娘的错。凤岚乔所做的，也不过是揭开了她脸上的面具而已。
可惜，老夫人话里的玄机，柳姨娘一时还未听懂。
她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仍然一字一句的与老夫人说道：“夫人可去查账，妾身并未在账本里动过什么手脚。这账本是假的，是三小姐买通了账房主事来陷害妾身的。老夫人明鉴！”
柳姨娘的话说得凄惨而冤屈，似乎是凤岚乔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非要嫁祸于她似的。
凤岚乔虽并不担心老夫人会信了她，可在老夫人跟 前扮可怜这事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行得通的。
她一改方才怯懦的样子，不卑不亢的向柳姨娘问道：“姨娘说此事是乔儿有意陷害，敢问姨娘，乔儿与你并无夙愿，为何要做这等事情，自找无趣？”
“三小姐是夫人的女儿，妾身是国公爷的妾室，三小姐这么做，自然是想要为自己的母亲鸣不平。”
然而柳姨娘也不是无话可说，既然凤岚乔不仁，让老夫人知道了此事，那柳姨娘自然也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令自己翻身的机会。
不为自己，只为儿女。
“若是姨娘偏要这么说，那乔儿可否大胆猜测，此前梧桐院起火，是柳姨娘你有意而为之。你说我为了娘亲陷害于你，你也可为了女儿，火烧梧桐院，取我性命，扶自己的女儿成为太子妃。”
“不是吗？”
凤岚乔怒火攻心之时，如何也抑制不住盛怒的情绪。即便 是老夫人还在屋里，她也忍不下这口气。
莫不是……柳姨娘还能说那梧桐院里的火，是凤岚乔自己放的？
柳姨娘怎会不明白凤岚乔这话里的意思，她分明就是在提醒自己，若是再说下去，指不定连梧桐院纵火一事也要抖出来。
不……她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三小姐，切不可如此污蔑于我。虽然妾身只是国公爷的妾身，可好歹也给国公爷添了儿女。妾身自知身份，怎敢觊觎三小姐的东西？”
柳姨娘本性如何，老夫人心中有数。
而凤岚乔是什么性子，老夫人已然有些摸不太清了。
原本善良温和的凤岚乔，此时确是灵巧了不少，心思也多了不少。
此时，老夫人将目光落在了账房主事身上，厉声问道：“无论此事是三小姐指使，还是柳姨娘指使，都与你没有多大的关系，你尽可如实说来。”
账房主事抬头看了柳姨娘一眼，又看了凤岚乔一眼，似是在衡量谁才能给她带来再大的利益。
他略作思索，方才看向老夫人，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如实向老夫人交代了。
听过他的陈述后，老夫人满眼怒气，柳姨娘慌乱不安，只有凤岚乔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儿。
“当真如此？”
有了账房主事的话，老夫人再这么一问，柳姨娘立即就吓破了胆，赶紧将做假账的事情都招了。
没有凤国公爷在，柳姨娘行事处处都得小心圆滑。
毕竟，老夫人定下的事情，凤国公爷也是无法反驳的。
既然此事与凤岚乔没有什么关系了，凤岚乔也乐得在老夫人面前扮个乖，讨老夫人的欢心。
见老夫人不断责怪柳姨娘，还扬言要如何如何罚她，凤岚乔赶紧跪在老夫人跟前为柳姨娘求情。
无论真假，在老夫人眼里，也是那么回事儿。
“祖母，想必柳姨娘这么做，也有她的苦衷。乔儿听澜姐姐说过了，吃利钱这种事情，哪个府上都是避免不了的。别说是柳姨娘了，即便是府里的下人，也免不了做这种事情，何况是柳姨娘。”
凤岚乔此言，既是在为柳姨娘开脱，也是在老夫人面前讨巧。
先是坐实了柳姨娘过错，又在老夫人面前求情。这打一巴掌揉三揉的手法，到哪里都不过分。
况且，柳姨娘可是真真切切的听到，凤岚乔将她一个姨娘比作府里的下人。
府里的下人会贪钱财，是困境遇困苦，为求生计，不得不如此。
可她柳姨娘，身为凤国公爷的妾室，又是最得宠的那一个，在别人眼里，怎会缺少那些黄白之物？
也偏偏就是柳姨娘这样的宠妾，竟做出了这等丢人现眼之事。
柳姨娘一时间也顾不得凤岚乔是否拿自己与下人相较了，只能是跟着凤岚乔的话向老夫人求情：“老夫人，此事虽都是妾身的错，可妾身已经将那些银钱又补了回去，老夫人可否就当此事未发生过？”
随后，柳姨娘又将目光投向了凤岚乔。
其实此事只要凤岚乔不计较，再与老夫人说些好话，老夫人兴许也就不计较这些事情了。
哪知，老夫人并不如柳姨娘所想的那么好说话，即使是查出事实的凤岚乔帮她说话，老夫人仍然对她不依不饶。
“当作未发生过？你说的倒是轻巧，你做过的事情，怎能当作你什么都没做过？你生过的儿女，老身也当你没生过，可否？”
凤岚乔打小便知道，在老夫人心里，身份地位是十分重要的。
凤国公爷一妻两妾，乔氏即使不得凤国公爷喜欢，地位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至于柳姨娘与秋姨娘两位妾室，在老夫人心里也大不相同。秋姨娘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出身，可也是老夫人妹妹家的女儿，虽然家道中落，可大小也是个大家闺秀。
出身于书香门第的秋姨娘，打小也是学过规矩的，当属良妾。
而柳姨娘则不同，她是凤国公爷从路上捡回来的，在老夫人心里那是来路不明的女子，又出身寒门，属于下妾。
像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凤国公爷是不被允许有贱妾的。所以，凤家男子若是喜欢上风尘女子或是府里的贱卑，连个名分都是不能给的。
若是有孩子，就只能背着人养在外头，那是外室。又或者，家中主母允准，也是可以养在夫人膝下的。
柳姨娘听老夫人有此一 问，顿时身子一个激灵。她此生唯一的盼头便是她那一双儿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