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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汉梁肚量(二)

白锦茹点点头,问道,“莫非令公子所言不虚?”

马峰河无奈的摇头道,“我马家的商行在梁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商行。本来这次行商至异域便是为了给梁国先帝梁文明求药。”说着马峰河回头对身后一名带着面罩的老者一挥手,那老者便从他身后的书架上取下一封黄色的帛书,双手呈给了马峰河。

马峰河将那卷帛书打开,铺展在他和白锦茹只见的桌子上,“白大人,你看,这便是先帝的圣旨。可惜,当我们从异国回来时,突闻梁国兵败,而后是瘟疫四起梁中之境,于是我们便马不停蹄的往新皇撤离的方向赶路。这一路行来,我们原本三百人的队伍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但是当我们赶到这凤凰山的山脚下时,便遭遇了阻拦,我那长子,马江便战死于此。”马峰河说着,不禁有些哽咽。

白锦茹侧目听着,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当初若不是自己出此策,便根本不会有这么多的人死伤。

马峰河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一看是进不去这里了,便和我的残余人手在夜里突袭了这凤凰台,好在是这里只是第一道防线,也没有什么中兵把手,见我们这样一群从无人区来的人群,他们便落荒而逃了,而我就占领了这里,也陆续又有梁中各地的百姓加入到我们,于是便有了我们现在的状态。”

“嗯,那你有和现在的梁帝梁照轩通信吗?”白锦茹问道。

马峰河冷哼一声道,“哼,我派出我的账房马串儿去通信,却差点被他们给射杀。”说着,他伸出手指指了指那蒙着面罩的老者。

这时那老者将面纱摘下,他的左右腮部两个长约三寸的疤痕扭曲着,像是两条毛虫一样趴在他的脸上,让人看了很是觉得不舒服。

“这便是那些士兵干的,当日,那把箭射穿了马串儿的面颊,更加恶毒的是那箭矢上居然施了毒。也多亏了当日被我们所打救的一名医者所救,不然他是没命了。”马峰河的眼睛露出了浓浓的恨意。

“马城主,您放心,此次去朝贺新邦,我定当将我的所见所闻传递给梁帝。”白锦茹认真的说道。

“如此便多谢白大人了。”马峰河向着白锦茹行了一礼,继而说道,“白大人,我还有一事相求,我们离开时,家中尚有夫人合一女儿,请你将我这一双儿女带去梁国,让他们去找寻他们的娘亲和姐妹。”

白锦茹点点头道,“好,这样吧,等到了梁国境内,我便派出一队人马协助他们兄妹二人找寻你的家室。”

马峰河闻言大伟感动,深深的向着白锦茹作揖道,“谢白大人恩情!”

安和乡的人马在这里休整一夜后便要启程入梁境了。

马峰河对着他的儿女嘱咐着什么。

随后安和乡的行军队伍中便多了马山和马丽这两个兄妹。

接下来的三日的一路行军至梁国祭凉城,这才遇到正式的梁军把手,守城的将军唤作郭兴,由于之前便接到了指示,于是在快到既定的日子时,他便驻扎在祭凉城外迎接各国来使。

“报,大将军,安和乡的使者到了。”

“请进来吧。”郭兴微微一抬头便继续在一张纸上写画着什么东西。

段昆东跟随侍卫一进了郭兴的营帐内。

那郭兴一看来人是段昆东,便激动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道,“哈哈,居然是你小子,我还寻思着你们安和乡会派个什么人来,没想到居然把你这个土生土长的梁国大学士派来了,还是安和乡的二把手。哈哈。”说着郭兴便起身向着段昆东走过来。

段昆东也是一愣,等看清这驻守的将军乃是郭兴,便上前和他紧紧抱在一起。

“恩师可好?”段昆东坐定后问道。

“好着呢,不过他是好着呢,我可就不好了。你瞅瞅这不是给我出的策算,我这两天都吃不下,睡不着啊。”郭兴指着自己刚刚一直写画的那张纸。

“哈哈,恩师的那个习惯啊,还是没有改变嘛。”段昆东笑道。

这段昆东的启蒙恩师,便是郭兴之父郭权,这郭权和段昆东的父亲段达西也是至交好友。二人都是这梁国地界的大文豪。但是由于这段达西不入仕途,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便将自己的儿子交给了郭权,让郭权教导段昆东和郭兴二人读书识字。两个孩子相差两岁,便自小在一起读书学习,可是这郭兴实在也不是读书的料子,整日里调皮捣蛋,不好生学习知识,但是却爱那些舞刀弄枪之事,郭权也是无奈,才允了他那儿子参军,怪的是他的儿子居然在梁军中屡立战功,便一路升迁,如今在二十一岁的年纪便当上戍边将军,可谓是风光无限。可这郭权仍是不忘鞭策自己的儿子学习,于是约定了每月都要习字五百篇,策算十篇。

“还是你小子好啊,去安和乡多自在,你爹爹又不曾约束你半分,看你还取笑我。”郭兴大巴掌拍在段昆东的肩膀上,这力道不大,但依然让段昆东龇牙咧嘴一番。

“郭兄,莫要闹了,这次来汉梁的可不止是我一人,我们的乡主也来了。”说着段昆东将怀中的一封名刺取出来,拿给郭兴。

郭兴一听此言,便正襟危坐起来,接过那名刺仔细看了起来。“如此,传令,开城门,迎接安和乡宾朋。”

安和乡的行军队伍便在城外三里处驻扎了,而安和乡的一众官员也进了城。

白锦茹自然不会忘记给马山兄妹,便有派出了岳飞带领十数人去打探马家的老母亲以及兄妹的下落。

出了祭凉城一路南行,便是梁南郡,如今便是汉梁的都城了。

如今的汉梁都城乃是梁国梁南郡和汉国的北部三城合并而来,人数激增,道路宽广,其格局也做出了不小的改动,商户和酒肆林立,这甚至比当初的梁国鼎盛时期的梁中郡还有繁华。除了汉国和梁国的当地百姓还有来自海外东瀛等地的人,甚至不乏色目人种。

看着一群群金发碧眼的曼妙女子,安和乡的一行人无不感慨,这简直就是盛世啊。若是因为瘟疫导致梁国失去了梁北和梁中,那么此次合邦,便是带给了他们极大的繁荣。

“这梁帝也会是一代明君吧。”白锦茹看着这繁华的景象喃喃道。

“如若此番长久,便是有一个安和乡了。”星哲点点头,赞同白锦茹的话语。

安和乡的众人被安排在了驿馆内,梁照轩得知安和乡的使者已经抵达了都城,便于那排要在第二日接见。

安和乡抵达驿馆的当日夜里,汉梁皇后汉婷婷便设宴招待了安和乡的使者团。

“虽然安和乡和距离我梁国最近,但是这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久闻白乡主多才多艺,又有着治政统兵之道,今日得见,却也不过和我一般的岁数,哀家真是自愧不如啊。”汉婷婷说道。

白锦茹微笑道,“皇后娘娘莫要如此说,锦茹可当不得如此,我安和乡能有今日之成就,绝非我一人之功,所有的这些全都托福了安和乡的官员以及我安和乡的子民们。”

随后白锦茹便一一向皇后介绍随行的官员,等介绍到星哲时,汉婷婷上前一步,伸出了右手。

“星哲,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山不转水转,我们又见面了。”星哲礼节性的和汉婷婷握了握手。

二人自顾自的说着话,丝毫不顾一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的神情。

白锦茹见状也只是微笑。毕竟她可是知道星哲这种礼节秘密的人。

白锦茹和汉婷婷坐在了主座的位置,其余人则按照官阶的大小依次排开坐下。

汉婷婷举起杯中的酒说道,“哀家不善白酒,所以我命人准备了清粮酿和番邦贡酒葡萄露,各位开怀畅饮便可,白乡主,哀家代皇帝向远道而来的诸位表示欢迎。请各位贵宾满引杯中之酒。”

众人齐声道,“谢皇后娘娘。”

餐毕后,汉婷婷和白锦茹在一起促膝畅谈。

汉婷婷问道,“白乡主,我那侄女在安和乡还好吗?”

“张凯琳在安和书院当了老师,也是很开心的,此次我本欲和凯琳一起来的,但是她还是没有答应我。”白锦茹答道。

汉婷婷叹了一口气道,“唉,她还是不能放下那些事情啊,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她是怎么做了你们学院的老师的?”

“星哲在安和乡教授算学和物理,凯琳便也留在了安和书院,现在是我们那里非常出色的舞蹈老师。”

“哦?舞蹈?难道你们安和乡的男子要学舞蹈?”汉婷婷不禁差异的问道。

白锦茹文言不禁轻轻一笑,“那倒不是。我们安和书院是不分男女的,文化课程上也不分开,只有考核合格了,再由老师决定是否授于更高层次的课程,至于男孩子有他们业余课,诸如骑马、射击、足球等等,而女孩子们则可以选择刺绣、作画、舞蹈等等。”

“居然可以这样,你可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汉婷婷看着白锦茹良久说道。

“我只是觉得无论男子也好,女子也好,只要是学好了,学扎实了,无论是谁,都会为国家出力的。”白锦茹轻轻笑着继续说道,“在我们安和乡,我也是会重用女官的。目前的行政级别里的官署中,女子也占据了三分之一的比重,我打算一直将这政策延续下去,除了行政,在其他的行业和领域里,安和乡的女子也是非常独立的。”

“那他们的夫家不会有什么意见吗?”汉婷婷瞪大问道。

“一开始也是有阻力的,但是我们的官员设定还有工坊工长的选拔可都是公平的比试选拔的,一开始不服气的那些人,在比试中败下阵来,那他们便也无话可说。毕竟我再怎样也是女人,所以,女子能顶半边天,这也是我们安和乡的口号,若是谁家的媳妇受了委屈,便有安和乡妇女联合会去讨伐她家,同时安和日报里也会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一一写清,如此一来,经过适应后,我们安和乡的女子已经差不多可以独挡一面了,不仅仅是和男子同工同酬,而且生产的效率也会提升很多。”白锦茹解释道。

汉婷婷虽然对白锦茹所讲的某些词语不甚理解,但是她明白了白锦茹所说的意思,将女子的积极性发挥出来,让女子参政、参工,一方面能使得那些颇有才干的女子有了用武之地,另一方面又得到了酬劳又不会被夫家轻看,任凭谁也不会因此不开心吧,“白乡主果然是冰雪妙人啊,我怎么就不曾想过培训女子一同来劳作呢。”

二人又是聊了一番后才作罢。

送走了皇后一行人,白锦茹将星哲、段昆东、张大山、岳精四人留下来,她打算将自己的“罪行”摊牌,以寻求对策。

三人看到白锦茹的神色不似往常,便都默不作声。

白锦茹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三人是我最为信任的三人,如今我有一事,埋于心中,我想通过安和乡来弥补,可是这件事却始终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头,我也因此事而悔恨、自责……”

张大山闻此言便知此事和梁中瘟疫有关,便看向白锦茹,因为他不确定星哲和段昆东的立场,他面露难色,道,“乡主,此事……”

白锦茹摇摇头道,“我既然来了汉梁国,也就是抱着这样一个念头的,张大叔,你莫要担心。”

于是白锦茹将那抗梁一战是如何反败为胜,梁中又是如何瘟疫四起整个过程述说了一遍,便静静的等待着四人发表意见。

“我岳家五兄弟早已发誓效忠于白乡主,此事我也早有耳闻,如今听来却是另有一番看法,莫说乡主是为了护卫大康才出此计策,就算是因为敌对而这么做,我都觉得那是无可厚非的!”岳精说着单膝跪地,掷地有声的继续说道,“我岳家五兄弟誓死追随主公,莫要说什么安和乡,什么瘟疫,几遍是主公负了这天下之人,我岳家五兄弟也要陪着主公!”

听得岳精这一番话,白锦茹不由觉得心中一暖,眼睛也觉得发涩,她眼含泪水,托起岳精的手道,“有岳将军此言,我很欣慰。”

星哲此时单膝跪倒在地道,“我对乡主隐瞒了一些事情,我正是因此而去的安和乡,正如岳将军所言,我欲伴君而行!”

白锦茹看着星哲道,“好,谢谢你们!”

大家此时都注意到段昆东,而段昆东则看向白锦茹,白锦茹向他点点头道,“委屈你了,段理事。”

其余三人则是不明所以,看着白锦茹和段昆东打着哑迷。

段昆东从胸前衣兜内取出了一封信,他将信展看道,“这是我欲呈给梁照轩的信,请各位过目。”

星哲、张大山和岳精聚拢在一起读着这封信,信纸是安和乡的官署专用的,其上的文批号也是乡主所用字迹出自白锦茹之手,总而言之这是一封告罪书。

第二日,皇宫内打出了极高规格的仪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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