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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终于开店

得了大奖又正值中秋,当晚我们就在飘香馆内,狂欢庆祝了一通。

次日晨起,我揉着眼睛推开门,便看见流景坐在院中品茗……我邵若萱很少用这么文雅的词来描述一个人喝茶,但眼前流景优雅从容地端着茶杯的样子,使我不由自主就用了“品茗”一词。

见我推开门来,流景抬头朝我一笑,我回笑,这才察觉自己还没梳洗,脸一红赶紧又关上门。

等整理好了再出来,外面的桌上已摆上了早膳。我端起粥喝了口,轻轻皱了下眉头。

“竹秋怎么没按时叫醒我?我今天还想煲海鲜粥呢。”我颇郁闷,这碗粥实在太难喝了。

忘记说了,大概是以前把嘴养刁了,自从来到这里后,除了最初的那碗粥外,我不管吃什么都一概觉得味道很差。

而打从我住到流景的小院后,也同样吃不惯这里厨子做的饭菜。在忍耐了数天之后,我终于忍无可忍包揽了这里的三餐。

虽然我最擅长的是做烧卖,但对其余的食物料理水平也绝对是在顶级以上的特级水准,所以还能对付自己的胃口。但是今天却起晚了,再度尝到了让人难以下咽的东西。

“是我让她别唤醒你,我看你昨日劳累了,想让你多休息会儿。怎么?不好喝?”流景疑惑地问道。

我看着流景美人的美丽脸庞,想点头又怕拂了美人的面子,令美人失望,便摇头含混不清道:“今天没什么胃口……我想了一夜在哪里开店,位置会比较好呢。”

这是实话,昨天我跟小顾他们分了奖金回来后就辗转反侧,考虑了一夜。

开店,铺子的位置实在是关键,好不容易有了点钱,我当然要为自己将来的点心店好好谋划,势必迈出光辉的第一步。

“何不就开在崇文门附近?那里极为热闹,店铺林立。重要的是离我们这住处又十分近,倒是个好地方。我恰好听说那里正有个旺铺因东主归乡,急于要卖出,你何不就将它盘下?”流景忽然道。

这真是打瞌睡遇到了枕头!我还担心人生地不熟的一时半会儿找不着适合的铺面,这就有现成的好机会送上门。老天近来真是善良,次次帮我忙。

我兴奋地一击掌:“太好了,一会儿你带我去瞧瞧吧!”

我们用罢早饭便一同出门,没过多久我开始庆幸自己找了流景一起来看铺子。

我一点也不了解这年头的房市行情,都是流景托人帮我问价还价,再加上店主急着回乡,只求早点脱手,最后我只花了极少的钱便买下了。

那铺子的位置果然不错,位于路口三面临街,一看就是个旺铺。也难怪店主离开时一步三回头,满眼的不舍。

说来也奇怪,一般盘下铺子都会给原店主一些时间整理后离开,这位店主却拿完钱就直接走人,实在太干脆了。只是我注意到他跨出店门前,偷偷瞟了眼流景,随即一脸惊吓地冲了出去,仿佛后面追着什么般。

我于是也仔细打量了流景几眼,流景正看着店里的摆设,显然没留意店主方才的反应,见我看他,对我一笑:“阿菱,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摇摇头。怎么看他都是个美人,为何那店主最后的眼神像看到了洪水猛兽呢,太没欣赏力了。

在铺子里转了几圈,蹲上爬下地量了全部尺寸后,我在流景的帮助下又花了几天几夜时间,设计出了一张结合推磨谷与明朱国混合风格的店面效果图。

随后又是由流景帮忙找来工匠照着图纸进行店面装修,这段期间我的日子过得格外充实,每天一早便跑去店里查看装修的进度,不时地指点工匠关于一些图纸上推磨谷独有的东西。

流景有时看着图纸会目露疑惑地问:“阿菱,这些与寻常的店铺不太一样啊。”

我便指着图纸上的每一样东西告诉他,分别是做什么用的。他听完之后,果然赞叹不已:“阿菱,你真是太有想法了。”

那当然,推磨谷里的一切都是师父以及师父的师父,师父的师父的师父……多年来心血的总结,集合了天下间一切厨房厨具等的优点,自然与众不同。

我听得怡然自得,不愧是流景,称赞的形容词跟李大色狼就是不同。那李大色狼多半会似笑非笑地说:“娘子真有趣。”如果不是他大学士的名头摆在那里,我真要以为他读书太少,导致用语匮乏了。

我想着不由得笑出声来。

“阿菱,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流景靠在店铺的窗边笑望我,窗外已是一片金黄秋色,他却依旧一身白衣,秋风吹进窗拂起他的衣摆,他看来就好像马上要羽化升仙。

“你穿白衣很好看,给人一种纤尘不染的纯洁感……你很喜欢白色吗?”我不禁问他。

流景闻言却沉吟不语,他倚着窗台望向外面来来往往的人。良久之后才转回头来,温柔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他目光奇特地看着我:“阿菱,纯洁只是假象。我穿白衣只是因为我太脏了……所以我需要用干净的白色来遮掩我的肮脏和丑陋……”

“流景!”那个瞬间我被他那奇特的眼神摄住了,“为什么要这样说?”那眼神里不知为何,我能感觉到浓重的自卑情绪。

流景露出一抹苦笑:“刚易折,白易污……阿菱,有些事不知道,要比知道好。”他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我也不便再追问。只是这一刻,我忽然对他眼底深处散不尽的悲哀有了些了悟。

我不禁伸手去握他的手,想给他一些安慰。他的手却下意识地往后一缩,而后才小声道:“阿菱,对不起,其实我不太习惯别人的碰触……”

我不解地望着他,他线条美好的嘴唇动了动,神色黯然:“我的手……太脏了。”

大约是秋日黄昏容易让人陷入感伤,我第一次看到这样脆弱的流景。

突然一阵冲动,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翻过来摊开看着他白皙的双手:“脏?哪里脏了?”

“阿菱……”流景缩了缩手,被我及时捉住。

我拉着他走到水盆前,将他的手浸入水中,然后抬头对他笑道:“如果觉得脏的话,那就洗干净。”

说着我用皂角将他每根手指都细细地洗了遍,取出干净的帕子替他仔细拭干,而后对他露出自认为灿烂的笑容:“看,这样不是很干净吗?不管手是怎么弄脏的,只要肯仔细去洗,总能洗干净的。”

流景的眼中有着一丝动容一丝感悟:“是啊……只要肯去洗……”

夜色将近,寒意渐浓,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吗?我去给你喊大夫。”流景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我笑着摇摇头:“只是感到有点冷,加件衣裳就没事了。你不觉得冷吗?”

流景摇摇头:“我好多年没有感觉到寒暑的变化了。”

我仍握着他的手,触感冰凉,我猜测他之所以不觉得冷是因为自身与外界的温差不大……

等到一切忙得差不多的时候,时间已过去许久,我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去小顾的飘香馆了。不知道他们的店面扩充计划进行得如何了?

这么想着,我便决定去双碾街一趟,流景近来似乎很空,便拉了他一起。

我们逛到他家门前时,只听见一声轰天的爆炸声,飘香馆浓烟四起。伙计一头在附近惊呼着:“不好了,走水了!”一头和附近街坊一起提了水桶去灭火。

“小顾和七叔呢?”我大吃一惊,一把抓住伙计。

“东家和七叔都还在里头呢。”伙计带着哭腔冲去泼水。

我心里头一凉,刚才的爆炸声那么巨大,那两个人莫非凶多吉少?

正惶急着提起地上的水桶也想加入灭火行列,却见飘香馆冒着浓烟的门里冲出来两个烟熏火燎的人,正是七叔和小顾。

大家惊魂少定,火很快就灭了,飘香馆烧掉了一半。问起事情原委,才知道原来小顾不知从哪里找到本祖传菜谱,打算亲自下厨刻苦练习做菜,结果却把厨房给烧了。

我好气又好笑地打量着小顾,看不出他还有用普通厨具制造出如此威力的潜能,要是再好好“刻苦”一番,只怕明朱国就要多一种绝世武器现世了。

小顾此刻尴尬地抹着脸,一头黑发散了下来,被炸成了弯弯曲曲的波浪造型,活脱脱像一碗米粉。我伸手摸摸他那米粉头,终于忍不住爆笑出来,笑得前仰后合,不可遏止。

飘香馆就这么没了,可怜小顾他们这些天忙进忙出,还打算扩充飘香馆门面,结果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顾顶着他那米粉头,坐在那只剩一半的飘香馆前,欲哭无泪。七叔则在旁大骂:“看你这小子闯出这样大的祸来,将来见了地下的老东家要怎么交代!”

他们都无暇理会我,倒是我自己发现在这种时候笑有点不是时候,便正了正神色。看着那片焦黑的废墟,忽然一个主意闪现心头:“你们现在要重建店面,我看这一堆废墟收拾起来再建只怕少说也要几个月。正巧我也要开店,不如我们就合伙吧?”

七叔闻言一拍大腿:“丫头这主意好像不赖!”

小顾看来也十分心动,只是还在犹豫:“这毕竟是家父留下来的铺子,放着不管,去别处总觉得有些不孝。”

“好小子,你也算知道不孝了?刚才炸掉铺子的时候,怎么早没想到?”七叔吼道。

“两位若一下子决定不了的话,可以先到阿菱店里帮忙,待收拾妥了这里,再决定究竟是重建还是合开也不迟。”流景一直在旁默不作声,此刻忽然开口说道。

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立即得到了在场几位的一致同意。

我看向流景,此时他又围上了昨日的白纱,这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还是能想像他目光中的温柔。最近的日子里,他总是温柔地在一旁陪着我,用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望着我。

我有时不禁怀疑,在李玢之府里的那夜,初见他时所感受到的那分冰寒的肃杀,是否只是我的错觉。

今天的天空格外明朗,流云浅淡。

虽然站在尚有烟味的废墟边,我却忽然感觉生活无限美好,似乎就此在这明朱国一直生活下去也是件不错的事情。我的心小小地雀跃着,想着要将从前没经历过的一些事,在这里要好好经历体验。

远处蓦地传来一阵号哭声,惊天动地,划破了这里的祥和氛围。我一惊。

“唉,造孽呀!”七叔长叹。

“这是怎么了?”哭得也太惨烈了些,我皱了皱眉朝那方向望去,远远的只能望见一群官兵的样子。

“还不是那姓刘的奸人又在作恶了。”七叔压低了声音道,“丫头,你是不知道,前阵子……就是你参加点心品选那天晚上,皇宫里头出事了。听说那日朝中的忠臣们,以内阁的三位大学士为首,一同跪在宫门前请求当今皇上诛杀祸国殃民的奸贼。可惜皇上听信谗言,不但没有除掉那奸贼,反而降罪这些大臣。据说内阁的那三位大学士都被迫告老还乡了两位——他们可都是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啊,都只落得这样的收稍。唉,更别说其余大臣了,那姓刘的奸人还不趁此机会赶紧一一找了算账?”

他朝那方向努了努嘴:“那边多半又是被当作‘奸党’抓获的忠良之家,昨晚到现在已经是第七家,都数不清是本月的第几回了。可怜哪,轻则流放,重则下狱,就这么都家破人亡了。”

“原来本朝还有这么可恶的奸臣……”以前只在话本里看到过类似的事,此刻真正遇见,我也不由得心有戚戚焉,想了想加了句解释道,“你们也知道的,我从前在明朱国外的推磨谷生活,都不知道这里的事情,这才刚听说。”

我的来历之前跟小顾和七叔大略提起过,身为厨子的七叔也曾听说过推磨谷这地方,对这个历代神厨的出身地神往不已,而与我更加热络。

“什么奸臣!一个老阉货罢了!”七叔恨恨道。

一直没说话的小顾终于也忍不住道:“岂止可恶,简直荒唐可耻,仗着皇上对他的信任,引诱皇上纵情行乐,胡作非为,什么坏事都做尽了。”

“听说那晚皇上不但没有查办他,还颁下圣旨,任命这奸人掌管监礼司,他的党羽则分管东西厂。从此可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传闻说连大臣们递给皇帝的奏折都得由他先过目,现在民间都暗地里叫他‘立皇帝’!”

唉,这朗朗乾坤之下,我居然亲眼目睹亲耳听闻一个真实的大宦官的历历罪行,曾经以为这些只是话本传记中的情节,想不到如今却处身此中。自知无力改变,现在我只能在心里自私地说一句:这奸人当道再坏,不要害到我就好了。我这么想着,也随口跟着七叔骂了两句不像话。

“阿菱……”流景的声音打断了我。

我回头看到他面前的白纱颤动着:“怎么了?”

“你忘记带来的烧卖了?”他递过手中的提盒,“凉了味道就差了。”

我这才想起自己特意做来打算送给飘香馆众人吃的烧卖,刚才那么一闹全给忘记了,幸好流景提醒我。

我不好意思地笑着,接过提盒:“流景总是这般周到,无微不至呢。”

小顾闻言目光晦暗地看了流景一眼,接过我手中的提盒,走进没被炸毁的飘香馆后的小屋里。七叔在一旁龇牙喊道:“小子,你有心事就直说,不说人家怎么知道啊!”此言一出,小顾像被火烧着一样腾地又从屋子里跳了出来,用我们从没见过的怪力一把掩住七叔的嘴便将他也拖进了屋。

“时候不早,你们可以回去了!”他躲进屋子前就丢下了这么句话。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在我眼前砰地关上门——这孩子是怎么了?少年人真是难以理解。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比他大……

我摇摇头,用手卷成筒状大声喊道:“下月初一我的店开张,记得都来帮忙,就这么说定啦!”

其实现在时候还早,我同流景一路沉默地走着。

路旁的绿树夹杂着被秋风酡红了颜面的枫树,看来红红绿绿色彩斑斓。不时落下几片绿色或红色的叶子在我们身上,又旋转着落在地面上。木樨的清香环绕着街道,衬出了这秋日时节诗般的静美。

十多年的岁月里,我还是第一次跟一个像流景这样的美男走在街头,虽然流景的脸被那长长的白纱遮住了,但这无妨路人被他的特殊气质所吸引而频频回头。

我想着转头看向流景,发现他也在温柔地朝我看。

“阿菱,你真美,我真希望能遮起你的容颜,只留我一人欣赏,不让路人轻易窥视到。”

流景伸手替我摘去肩头的火红枫叶,他的话让我的脸一红。这算不算是美男的一种含蓄的告白?唉,多半是我自己想多了。

“这不是柳姑娘吗?”一个声音在边上响起,我回头看到是猪市卖葱姜的大婶,平日里我没少光顾她,便对她笑了笑。

那大婶的眼睛却在流景身上打转:“这位……是姑娘的相公?”

“不是……咳咳……”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明明在叫我“姑娘”了,又哪里来的“相公”?亏她能问得出来。

我不好意思地瞄瞄流景,可惜看不到他的表情。

那大婶却上前来继续殷勤道:“这么说来莫非是姑娘的意中人?看来定是位身份高贵的公子,何不掀了面纱让咱们也瞧瞧?我猜呀,公子一定与姑娘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的脸彻底红到了脖子,一把拉起流景就仓皇逃窜。再待在那里,我怕自己就要羞得找地洞钻了。

等到停下脚步才发现,我拉着流景不知窜到了哪个小巷子里,隐隐能听到附近传来奇怪的声音。

我向周围看去,见前方狭窄逼仄的巷子拐角处,破败的柴草垛间有几个人影在晃动。一双女人的小脚自其间露出来,不停挣动,绣花鞋已挣得脱落,露出了白嫩的脚趾。

这是在做什么?

我几步抢上前,不出所料地看到几个泼皮样子的人正强按着个少妇欲行非礼。那少妇鬓横钗斜,衣衫凌乱,面上泪水狼藉,看到有人经过更是想奋力呼救,奈何口中被堵得严实,只能发出凄惨的呜呜声。

泼皮狠狠地踢了她一脚:“还叫,给老子老老实实的,按照现在的律法,男人死了,寡妇一律得改嫁,横竖你也是立不了贞节牌坊的,还不如让爷们先乐乐!”

寡妇一律得改嫁……这是哪门子的律法?这明朱国的律法还真是特别!但我顾不上寻思太多,大声喊道:“住手!”

泼皮们闻声转过头来看向我和流景,眼睛一亮:“哟,又有美人送上门来,看这货色可比地上那个好太多了。”为首的一个放开少妇,谗着脸凑上前来。

我皱眉后退了几步,想起身后有流景这个高手在,心头大定,底气十足道:“你们胆子可真大,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还不快放开她!”

“放开她可以,只是小美人你得留下陪咱们好好玩玩。”泼皮们淫笑着打量我。

这群家伙真是死到临头犹不知!我感觉到身后流景似乎有些怒意流窜,便对那少妇喊道:“你快逃吧。”

“姑娘,你们……”泼皮们无暇顾及少妇,少妇已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拉紧衣服担心地望着我们。

“这位大姐你放心,他们撞上我们那真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我安抚地望向少妇,“你尽管先离开。”

少妇这才转身便跑,泼皮们的注意力全在我们身上,也没兴趣再去拦她。我看她走远,刚吁了口气,冷不防一只咸猪手突然伸到我面前,不由得一慌,被裙子一绊便倒向流景。手脚忙乱间,失手扯下了他面前的白纱。

“阿菱,你没事吧?”流景衣袖行云流水般一卷便接住了我。

我向他摇摇头,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道:“只是被吓了一跳。”

“哟,这果然又是个大美人儿,哥们今儿运气真不错。来,乖乖的,让大爷乐乐。”之前吓到我的那个泼皮流着口水,猥琐地又想用他那只咸猪手去摸流景美丽的脸。

流景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杀意,浑身泛起冰寒的气势。

“阿菱,闭上眼睛。”他这么淡淡说着将我轻轻推至他的身后,我疑惑地望着他雪白的背影。

蓦地只听一声惨呼在巷子里响起。我吃了一惊,从流景身后探出头去,但见那泼皮的胳膊竟已被流景生生扯断。一时血流如注,泼皮惨叫着抱着身子在地上翻滚,其余的几个吓得心胆俱裂,像见到鬼一样,顾不上同伴就狼狈逃窜。

“啊——”我失声惊呼。

随即流景未染血的那幅衣袖挡在了我眼前,我顿时无法看到前方发生的事,耳边只能听见惨呼连连,然后是接二连三倒地的声响。虽然流景自始至终站在我身边未动分毫的样子,但是我想我大约知道那些泼皮的命运了。

我在流景的衣袖后惊愕地仰望着他的侧脸,那冰冷无情的线条充满肃杀。现在的他真是一直对我温柔笑着的流景吗?

渐渐地,前方的惨呼声低了下去,最后小巷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我紊乱的呼吸声。

我愣愣地拉下流景的手,果然看到泼皮们横死在地上的尸体,巷子里满是飞溅的鲜血。我虽然也有教训那些泼皮的念头,但……这下手也未免太狠了吧?

“阿菱,我们走吧。”流景向我转过头来。他的面色苍白,语气却是淡淡的,平静无比,仿佛刚才生生扯断别人胳膊,又一口气杀尽了这些泼皮的人不是他。

我的声音因惊骇而带着些微颤抖:“你怎么能……”

“阿菱,有时候对一些人,我们是仁慈不得的,否则受苦的便是我们自己。”流景牵着我的手,原本洁白无瑕的衣衫上满是纵横淋漓的鲜血,他的眼中又漫上那无边无际的悲伤。

流景,你到底遭遇过些什么事,令你成日如此悲观?

我想问,但终究没有问出口。

他面色苍白地带我拐出巷子,忽地蹲下身子扶着墙壁干呕了起来,仿佛要把心肝脾肺肾全都吐出来般,他的额头因痛苦而渗出涔涔的汗。

“你怎么了?”我想上前。

“阿菱,对不起,我终究洗不干净自己的手……”他痛苦地摇头,由于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干呕了一阵,浑身颤抖,用力搓起自己手上的血迹,力度之猛仿佛要将手上的皮都搓下来。

“流景,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这样……”我有些惊愕地想上前拉起他,他却猛地朝旁边躲开,依旧背对着我。

他的声音因充满了痛苦而扭曲:“阿菱,不要碰我,也不要看我……求你了。”

我怔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蓦地纵身跃起,白色的衣袂和他身上鲜红的血迹在我眼前交错着展开,如同脆弱的花瓣在空中纷纷扬扬飘散。他的身影转瞬便越过墙头,消失在我眼前,就这样独自离开了。

他是怎么了?

流景总是很温柔,这还是除了初见的那次外,我首次看到他这般冰寒肃杀的模样。

我闷闷地望着那片他消失的墙头,再一次感受到流景的神秘。回头望向方才流景杀人的那条巷口,一阵寒意袭上来,我颤抖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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