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凤昊和王氏夫人,夕霂坐在椅子上打算看会朝中执笔文官方鸿渐前不久写的野史《五洲野史》,刚翻开书页,眼前“倏”的一下,闪过一柄小箭,“叮”的一下就钉在了正对着窗户的那面干干净净的墙上,夕霂反应迅速,见小箭划过自己面前时伤不到自己,立刻转头去看小箭射来的方向,却只看到一抹像是府中男家丁的身影迅速闪去,而在院中收拾打扫的下人并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夕霂本想追上去,以她现在的身法内力,执意追的话追到肯定不成问题,但是对方显然不是要伤害自己,正想着,夕霂朝那小箭走去,才发现这箭入墙三分,那人从院外发射,足见其力道。
看来这将军府也是卧虎藏龙之地。
夕霂关好窗户,她本不习惯有丫鬟随时跟在她身边,所以让王氏拨来近身伺候的那两个一等丫鬟去了西厢房照看刚做完手术的那个公子。所以刚才发生的这一幕除了夕霂,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拔出小箭,发现上面绑着一个小竹筒,夕霂想起那天夜里被塞入自己手中的那个装着第8号拍卖行的vip令牌的布袋,对这个竹筒中的东西有了计较,想来是自己没有按照这东西主人的意思做所以发来了警告函吧?
打开竹筒,只见里面是一张卷好了的信纸,上面写道:“早闻同仁堂大夫医者仁心,而那刘氏之子身世至今仍有疑虑,所以一时糊涂才有了那翻入不得小大夫眼的作为,贸然叨扰实在不该。但令牌既已送出,绝无收回之理,还望小大夫不要嫌弃。吾并无恶意,只是仰慕同仁堂大名,特于五日后在望月楼设一席宴,望小大夫赏脸光顾,吾不甚感激。”
望月楼是岚国国都洛城名头第一响的饭店,达官贵人,富甲商户均以能出入望春楼为财富地位的象征。夕霂一年前随父亲母亲来到洛城,虽未曾去过,但也对这望春楼的名头也有耳闻。
对方邀请自己去望春楼,言辞之中不乏诚意,只怕对方是将军府中的某一位主子,想借机拉拢自己,自己若是去了,一顿望春楼的饭钱怕也是要欠下一大个人情,自己若是不去,又没有办法将这个令牌归还原主,自己一直拿着也不是办法。
想来想去,夕霂还是决定带上自己从同仁堂带出来的所有傍身的银钱,五日后去赴约,物归原主后立刻回来就行。
“姑娘!姑娘!”夕霂派到西厢房伺候的一个一等姑娘急匆匆跑过来,还没进屋子,便道,“那位公子满身满脸都是虚汗,不知是怎么了,姑娘您快去看看吧!”
听到丫鬟来报,夕霂赶忙起身:“带我去看看!”
打开西厢房的门,一股药味迎面而来,想来是下人们给久陌公子用了自己开的外敷药方,夕霂嗅了嗅,味道没有不妥,她绕过屏风,来到床前,只见久陌公子满脸满脸地发着虚汗,紧紧闭着眼睛,坚毅俊朗的脸庞苍白毫无血色,连外面来了人都没有察觉,似乎已经被一种难忍的疼痛感困住了。虽然榻上的人儿把好看的眉毛皱到了一块儿,但是这模样落到在这屋子里的两个一等丫鬟和夕霂眼里,真真是俊逸非常,这世间,这般好看的男子,怕也是凤毛菱角了,
“公子,可能听到我说话?”夕霂挨着床边坐了下来,习惯性戴上手套,一手为病人把脉,一手抚上病人的额头,没有发烧。
久陌睁开眼睛,微微点了下头,不敢有太大的动作,麻沸散的药效已过,一点小小的身体幅动都会使自己肚子上缝合好的刀口牵扯出更加难忍的疼痛。从头到尾他都不希望自己的面部表情出卖自己,做手术的时候有麻沸散的作用,自己尚可应对,但这麻沸散药效一过,后知后觉的神经疼痛使得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把自己所忍受的痛苦深深隐藏起来。
夕霂看到他这样,皱了皱好看的眉毛,此时她也并没有取下面纱,父亲说还不到以真容示人的时候。
夕霂觉得他有点像自己,自己跟着师父苦修学艺时,伤着了,失败了,被训斥,一遍一遍重新来过时,也是这般不肯对自己好点,不肯放自己一马,一味地逼着自己,要挟着自己,不达目的,不完成任务,打死都不肯罢休的。
察觉到他的脉象并无大碍,夕霂松了一口气,:“术后并无不良反应,只是麻沸散药效已过,疼痛难忍是正常的,我开的药方要按时给公子内服外敷,我每日都会来看看公子的情况,公子不必担心,七日后定能下地行走。”
久陌听到夕霂这样说,心中对眼前的小女孩多了几分钦佩,自己十几年遍访名医,足至千里,却无一人能治好自己这蛊毒,而这同仁堂一年前如神兵天降,竟是被老天爷送到了自己身边,可能老天爷也怜惜他这么多年因这蛊毒所受的苦楚,要伸手拉他一把吧。
多年来心中堵住的一口气,终是吐出了。
哄好了这身子,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去做呢。
给他下蛊毒的人,时隔多年再去西域找时已经死了,而那幕后主使者,久陌的眸子暗了暗,他怎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