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程总算稳定下局面过来，已经是二十九了。
眼见一脚跨进年关。
楚子程带着一身酒气，大半夜的敲纪嫣然门。
纪嫣然把门打开，拧着眉毛直接把门拍上。
楚子程识趣的没再敲，晃晃悠悠的跑去拍楚皓轩的屋门。
这么晚了，家里的佣人也都歇下了。
值夜班的女佣想要凑过来扶他，被他直接挥开，继续拍门。
在楚子程把别人拍醒之前，楚皓轩把门打开了。
向来拿楚皓轩当抱枕的晓晓自然也是醒着的，坐在床上，一脸好奇的朝门口看。
楚子程跟楚皓轩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楚皓轩绝对随母亲居多，楚子程一看就是个生活随意的糙老爷们，更何况现在喝多了酒，领带也歪歪扭扭的挂在脖子上。
出演商业流氓都不带化妆的。
换句话说，有眼睛的都会觉得他跟纪嫣然不配，还会意外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楚皓轩把门带上，阻挡住楚子程往里面看过去的目光。
晓晓的夜视能力比一般人来要强的多。
楚子程排斥又阴沉的眼神，让她心里沉甸甸的，满是不安。
可门被楚皓轩从外面关上了，她再看不见发生什么，安静的环境让心跳声被放大。
“跟老子去书房。”喝多了的楚子程耐心降到更低。
楚柏齐同样一身酒气，被佣人扶着回房，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楚皓轩把身上有些松散的睡袍系紧，沉默的点头。
书房门被锁死，彻底阻隔了和外界的声音。
晓晓抱着被子，从楚子程说去书房之后，旁边就没一点儿声音了。
这屋子很大。
楚皓轩也在这儿的时候她从没觉得恐怖。
这会儿只有她一个人，她抱着被子团的紧了一点儿。
黑暗里，她睁着眼睛呆了一夜，也没等到楚皓轩回来。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到地面上，晓晓才后知后觉已经可以下去吃早饭了。
这里谁对她来说都那么陌生，唯一熟悉的人却已经没在她身边了。
打开门这个动作让她挣扎了一会儿，她害怕自己真的做错什么，在楚皓轩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从这里赶出去。
她还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害怕。
这里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其实都不友好。
包括纪嫣然。
纪嫣然看她的眼神很无所谓，就像在看路边的花花草草，跟她对待任何人的眼神都一个样。
纪嫣然只有在看到楚皓轩的时候才会焕发光彩。
“姐姐，我来找你下去吃早饭啦！”她刚刚忐忑的拉开门，小奶娃就扑上来抱住了她的大腿。
晓晓愣了一下，摸了摸他的脑袋。
楚洪基迅速抬手护毛，“姐姐，摸脑袋会长不高的！不要瞎摸洪洪的脑袋，还会秃顶！”
“......”
偶像包袱很重的楚洪基垫着脚尖把自己的小手送到晓晓手心儿里。
晓晓弯腰想把他抱起来。
楚洪基晃着小脑袋连连拒绝，“不要，洪洪是个绅士，要牵着姐姐下去。”
楚皓轩被楚子程拉进书房说了一夜的话。
楚子程借着酒劲儿上头越说越兴奋，天亮了反而趴在桌子上睡了，楚皓轩倒是顶着黑眼圈神情憔悴的出来，还要吩咐佣人不要去打扰楚子程。
同样是喝多了回来的。
楚柏齐收拾的一身清爽，西服口袋照常插着一枝娇嫩的玫瑰花，这次是一朵从温室里刚刚采摘运来粉玫瑰，跟深色的西装并不搭配，可戴在他身上仍旧带着一股气质温柔的和谐。
真是人比人......
楚皓轩疲惫的揉着太阳穴。
“跟你父亲聊的怎么样了？”楚柏齐招呼他过来。
楚子程摇摇头，“说不通，昨晚也只能先顺着他。”
他爸要朝他耍起酒疯，又没纪嫣然劝架，简直是世纪大战。
楚皓轩应付楚柏齐两句，着急想看看晓晓怎么样。
晓晓虽然一宿没睡，但看上去精神状态比楚皓轩好太多了，她几天不睡也不会露出明显的疲态。
楚皓轩看见晓晓半弯着腰牵着小娃娃下来，眉眼弯弯的样子，整个人瞬间被暖化了。
他看着晓晓的时候，心向来是软的。
之所以想要从这个家里独立出去。
就是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够不受到家族的干涉。
他已经做到了，没有楚家的护佑他也能活的很好，他已经在很尽力的证明自己了。
可是在楚子程的眼里，网络直播基本等于古代卖笑的戏子，对着镜头陪聊赔笑。
商业圈水深，娱乐圈水也不浅。
楚子程昨天这么跟楚皓轩说的时候，楚皓轩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他想说不一样，父亲的认知是错误的。
他顺风顺水的在直播界上来，没在污泥里摸爬滚打过，但不代表黑暗的一面不存在。
可相对的，任何行业都会有正的一面。
光明与黑暗从来不是由圈子决定的，而是由人决定的。
跟一个醉鬼讲道理不是个明智的决定......而且，楚子程跟他说的不单单是他未来的问题。
如果真的照他说的做，也未尝不可。
“楚洪基，你的绅士风度是让别人这么憋屈的下楼么？”楚皓轩把楚洪基的小手拿开，逗瞬间涨红了脸的小娃娃。
“我......我，我以后一定会长高的！”楚洪基半天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蹬着小腿儿跑到桌子边儿上，扒着叶京依的腿。
“妈妈，我想喝奶。”
叶京依把他抱到腿上，刮刮他鼻子，“以前叫你喝奶那么难，今天怎么那么积极。”
“诶呀，妈妈你不要问了，快去给我冲奶粉嘛。”
楚皓轩给了个晓晓个无奈的眼神，帮她把椅子拉开，等她坐好后在他身边坐下。
让晓晓稍稍放心的是。
楚子程没来吃早饭。
三十早晨在相对安静的氛围里过去了。
冯雨英难得没再找事儿。
可能是大年三十不想搅和的头年第一天就不得安生，也可能是楚柏齐温润的坐在那里，叫人不好意思失了礼节。
虽然跟楚子程亲近，可楚柏齐就有叫人看见他就生不出讨厌来的能力。
楚子程一直睡到下午才从书房出来。
佣人赶忙去热饭。
楚子程问了下时间说不用了。
眼看就到晚上了。
过年最有年味儿的是包饺子，放在老爷子还来的时候，他们都是自己也动手的，搁在现在，嗑瓜子的嗑瓜子，唠嗑的唠嗑，全都交给了佣人。
楚子程的出现让本来和谐的场面一滞。
他扫了一圈儿，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二哥，嫂子带着皓轩和晓晓去外面玩了，这里可找不到。”
楚子程朝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楚柏齐也没坐太久，他慵懒又优雅的起身，绕到了面向后花园的阳台。
天色将晚，红霞晕染天边。
莹润的指尖触到娇嫩的花瓣。
他慢慢将玫瑰抽出来，唇畔在花瓣上轻轻落下一吻，清冷又缱倦的神情融在瞳孔里，化成一滩温柔的水。
“每次到这种团圆的日子，我总是会想，若是你还在，便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