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玉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
她仿佛没有感觉一样,走在雨中,母亲已经打过很多次电话过来询问她何时回家,说苏瑞祥已经在家里了。她望着黑暗的夜空发呆,打定主意,坐车去了医院。
七楼的护士早已很熟悉她,只是很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苏汉林的病房附近,透过玻璃看着病房里的动静,见苏瑞梅正扶着父亲在房里练习走路。
她猛地推开病房的门,装着很惊喜的样子。
“爸爸,您醒来了,真的好意外。我得赶快给瑞祥打电话,让他把公司还给爸爸。”
苏瑞梅放开父亲的手,跑过来抢走了她的手机。
“不要,小玉,你听我说。”
她很淡定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父女两个人。
“姐姐,我能和爸爸单独谈谈吗?”
苏瑞梅看着父亲,犹豫不决。
“你回去吧,没有关系的,她迟早都会知道的。”
苏瑞梅提起手袋就要离开。
“姐姐,我的手机,麻烦还给我。”
“还给你也可以,但是必须答应我不能告诉苏瑞祥。”
韦小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我的手机早就没有电了,刚才只不过是试探你们的?”
苏瑞梅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的确如此,便把手机还给了她。等苏瑞梅关上病房的门离开时,她等着苏汉林的解释。
苏汉林闭目坐在病床上,仿佛老僧打坐般,没有任何动静。她没有催促,事到如今,她终于看清楚了这家人,不玩阴谋诡计,他们的生活就没有任何乐趣。
“我不想隐瞒你的,你每个星期都带严严过来看我,我的心中还是很感动的,所以才想把宏远公司让给苏瑞祥,也是想将来好给严严留点资本。”
苏汉林虚弱地解释着,眼里全是恳切和真诚。
如果换在以前,她肯定会相信的,和他们打过多次交道后,她已经明白事情绝没有他说的那样冠冕堂皇。
“爸爸,据我所知,宏运公司实际上已经破产了,苏瑞祥这次能做出变革,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您说的理由我还是不接受,请您编一个更好的理由,我才能相信。”
她直视着苏汉林,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变化,完全就是老狐狸一个。
“不管如何,这都是苏家的产业,已经有了百年的历史,瑞祥有责任挑起这个重担来,我说得没有错吧。”
她没有被苏汉林的气势压倒,
“可是瑞祥现在的发展也很不错,如果照着现在的思维下去,他完全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和前途,也许将来可以超过从前的宏远公司。”
苏汉林皱着眉头,感觉韦小玉根本就不懂做生意。
“我们宏远公司虽然现在很艰难,只要好好做,肯定比任何公司都要好,何必要舍近求远呢?我只是觉得瑞祥是个人才,浪费在工地上太可惜了。他接手的原因很大一部分也是想挑战自己,将来肯定会严严留下一份庞大的产业。”
她的语气变得很坚决。
“我儿子绝对不会接受苏家的产业,我不想他变成第二个苏瑞祥。只要健康快乐的活着就好,他将来想做什么事情?他必须自己去创造。”
苏汉林望着韦小玉坚毅地眼神,微微笑了。
“严严的主,你肯定做不了,他将来会有选择的,没有人可以拒绝金钱的诱惑,要不要我们打个赌,你会输得一无所有。”
她感觉和苏汉林说话很费力,他说来说去,都没有说到问题的重点,全是在忽悠她。
“爸爸,其它的话我不想听了,只是想知道原因。不会这起车祸也是故意的吧,为的就是套苏瑞祥手中的钱吧。”
苏汉林再也不能淡定,轻咳了一声。
“钱再多,还是没有我的命重要,我不会那么傻,也请你的想象力不要那么丰富。你可以请你的学长们去调查,看看事情是什么样子的?”
她见苏汉林极力想转移话题,也就不再坚持,苏家的明争暗斗她已经不想知道。
“我师哥倒是遇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有人在寻找一个叫令狐兰芳的女子。”
苏汉林的脸霎时变得苍白,手也在微微地抖动。
“年纪轻轻就失踪的女子不是一件好事情。做父母的肯定要寻找,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还是讲点好听的故事吧。”
她冷笑起来,还以为苏汉林是刀枪不入的,看来也是有软肋可以拿捏的。
“我没有说明那女子的年龄,您怎么就说年纪轻轻的,难不成您认识她?对了我好像听您说过令狐兰芳的名字。”
苏汉林装着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现在年纪大了,很多往事已经记不住了,自然是没有你的记性好,也许是我记错了都有的。”
她思索了一下,让你继续装。
“很不幸,我前几日去过凤凰岭,在哪里见过一个男人在墓碑前落泪,手里还捧着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我想让我师哥去哪里看看?可有什么线索?”
苏汉林的目光像鹰一样扫了过来。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缠着一个早已死去多年的人不放。你不觉得很不道德吗?我对你一直很感激,你何必要如此执着呢?”
她虽然害怕接触苏汉林的目光,依然挺直了背脊,神色绝然。
“我从来没有想过冒犯谁?更不想去打扰一个死者,可惜有人的心里念念不忘,我的生活彻底被打乱了,我只是想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样的魅力?能牵着男人的心这么多年不能忘记?”
苏汉林脸上有了笑意,
“你永远都找不到答案,我看你还是想着如何做好苏瑞祥的妻子比较好?失去的永远比得到的珍贵,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她看着苏汉林脸上的光芒,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如果那个女人从来就没有爱过这个男人,只是想利用他而已,您说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苏汉林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我看你太有才了,最近是不是幻想症发作了,竟然可以想出这么好的创意来,如果你去写小说,肯定会大卖的。到时候,我会去捧你的场。”
她快要崩溃了,这个男人太不好对付,软硬忽悠都不行。
“我告诉你,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就有蛛丝马迹可寻,我一定会找到事情的真相的,做错了事情的人,最终会受到惩罚的。”
她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平静无波的苏汉林。
“张医生因为您天天昏睡,担心得厉害,希望您赶快醒来,不要让帮过您的人寒心。请记住,纸永远也包不住火。”
苏汉林有些艰难地站了起来,风度翩翩,姿态优雅的行了个礼。
“多谢你的指教,天色已晚,我要休息了。”
她感觉到很失败,明明她是站上风的,何时她变成了被驱赶的对象。
下楼时,看着外面的雨依然没有停,她想找辆出租车,半天也没有,气得直跺脚。见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过来,她想着要不要和人家商量一下,坐个顺风车。
车窗慢慢地摇了下来,苏瑞祥从车里探出头来。
“快上车吧。”
她乖乖地坐进了副驾驶位置上,心里猜疑着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她借着灯光观察着苏瑞祥的脸色,希望可以找些到蛛丝马迹。
车子开到了一处空地上,停了下来,她感觉到了不安,不知道苏瑞祥想干什么?
“这么大雨,你到处跑,究竟在做什么?”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两眼看着脚,生怕他会看出端倪。
“你不回家,我感觉挺孤单的,所以到处逛逛。”
苏瑞祥异常愤怒,一拳捶在她坐的椅上,她吓得缩着身子。
“你撒谎,你竟然在都市家园呆了三个小时,哪里没有我们的朋友和熟人,是我说出来,还是你说出来。”
她和裴长青的确有过亲密接触,已经和他说清楚,以后都不会来往,现在肯定不能承认,咬着牙说道:
“我去看看房子,别墅里住厌了,想换个地方住住,听说哪里的房子便宜,所以我就去看看,结果回来就迟了。”
苏瑞祥从后座的包里掏出一叠照片,全是她和裴长青在一起的合影。有一张是他蹲在地上帮她换鞋子的照片,两人是那样的亲密无间。
他狠狠地摔在她身上,眼睛发红。
“你老公我累得都快要吐血,你不闻不问。你回家寂寞,难道严严不是你儿子,你爸爸妈妈都是鬼不成。你不喜欢我爸妈,我就不和他们来往,你说对我有担心,我就把钱全放在你名下,韦小玉,你究竟有没有心?”
她不知道该怎么样解释,惊慌地看着他。
苏瑞祥见她不做声,反而睁大眼睛看着他,再也忍不住,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还不解气,又踢了她几脚,见她不躲不叫不辩解。他粗暴地抓住她的胸部,狠狠地捏着,她忍不住疼得哭了起来。
苏瑞祥的拳头雨点般落在她的身上,她依然默默的承受着,觉得这些都是她该遭到的惩罚。她的沉默和哭泣让车里的气氛更加压抑。
“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和他上过床没有?”
她抬起模糊地双眼,内心非常的悲愤。
“苏瑞祥,你是不是太欺负人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轻易就和女人上床吗?你竟然还找人跟踪我,我要是出轨了,也是被你逼的。”
她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被苏瑞祥一把拉住。
“你疯了吗?外面正在下着雨,会淋湿的。”
她挣扎着,身上被他打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疼。
“你才是个疯子,我不想在车上被你打死。”
苏瑞祥看着她泪流满面,刚才的怒火早已熄灭,抱着她的身子,无比后悔地说着。
“我也是在怒气中,才动手的,我要是不在乎你,我干嘛要揍你,你说谁看了都不会无动于衷的,我刚才还揍了裴长青一顿,让他离你远点。”
她心里哀嚎一声,无比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