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凌聆！”
羽凌聆蓦地睁眼，眼前一道刺眼白光，她下意识闭上眼睛，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冷风，以及空气中飘来的香味，她试着动了一下，浑身剧痛难忍，她慢慢睁眼，看着面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下意识开口道：“这是哪里？你也死了？”
面前之人闻言，竟然露出难得笑容，这一笑，仿佛融化万千寒冰，看的羽凌聆也笑了，“我从没见过你笑，孤鸿吟。”
孤鸿吟立刻收敛笑容，羽凌聆又看了看四周，试图坐起来，但浑身剧痛好像每一根骨头都被人拆得粉碎，尤其是心口和右手臂，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满头冷汗，无力的说：“这里是地狱吗？死了怎么也能感觉到疼痛？”
喉咙干的冒火，孤鸿吟端了杯热水，扶着她慢慢灌了下去，从始至终，羽凌聆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脸上，剑眉入鬓，冷而不寒，感觉到她的视线，孤鸿吟又小心的放下她，羽凌聆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你肯定不是孤鸿吟，又是羽哥哥变成他的样子，孤鸿吟不可能这么温柔。”
“难道非要我把你扔出去你才能认出我吗？”孤鸿吟冷冷开口。
羽凌聆诧异的望着他，打量半响，想抬手摸一摸眼前和孤鸿吟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到底是不是真人，可是挣扎了半天，她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她不禁暗自惊讶，她没有死？怎么可能？雀儿那一刀贯穿了她的心脏，她怎么会没有死？
“我可是拖着受伤的身体，把你从坟里挖了出来，因为我不相信你会死，不出我所料，你的命不是一般的硬。”孤鸿吟打破她的幻想。
羽凌聆回神，“坟、坟里？我……我不是……我真的没有死？”
“我挖出你的时候，你心口还有余温，气息非常微弱，还有这个……就在你身边。”孤鸿吟说着拿出那个绿色折羽以及碎成几段的羽翎。
脑中迅速闪过羽南客的声音，那一声，宛如幻觉，深深刻在她的心头。
羽凌聆望着折断的羽翎，泪如雨下，“羽哥哥……”
时间回到雀儿抱着羽凌聆离开的那一日，漫天大雪纷纷扬扬，雀儿抱着她来到胡树林，亲手把她埋在了那里，她冷漠的看着高高隆起的小土包，满手是血，静静的呆了一会儿，雀儿彻底变作羽凌聆的模样化光消失。
“你为什么要救我？”羽凌聆声音沙哑，语调低沉。
孤鸿吟扶起她，端着一碗热粥，舀了一勺，羽凌聆看着他，他答非所问：“吃点东西。”
“我已经看不懂你了孤鸿吟。”羽凌聆低头，叹了口气，“我想不通，现在的我对你还有什么价值？我能帮到你什么？”
“那你救我是因为我能帮到你什么？”孤鸿吟冷声反问。
“我不想让你死。”羽凌聆回道：“但你跟我不同。”
“有什么不同？”孤鸿吟又问：“吃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嗯？”羽凌聆抬头，目光中透露着不可思议。
她全心全意信他的时候，他骗了她。而后相互欺骗相互利用，她告诫自己这个人不能相信，明明喜欢，却不得不处处提防。
“羽凌聆，是不是你再也不会相信我？”孤鸿吟问道。
羽凌聆沉吟片刻，说：“你说呢？我该相信你哪一句？”
“唉……”孤鸿吟叹道：“大概这就是报应，六百年前你我斗的死去活来，六百年后……呵呵……早知道我那时应该多做一些好事，算了，我随便说一说，你也随便听一听。”
羽凌聆抵着看着孤鸿吟端着的热粥，舔了舔嘴巴，她现在浑身一丝力气也没有，孤鸿吟只得喂她，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满心期待，但当她看到眼前的他时，又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也许这是她死后的一场梦，是羽南客编织出为了哄她开心的一场梦。
“我体内也有双头龙虺的一缕魔魂。”孤鸿吟喂了一勺热粥给羽凌聆，羽凌聆蓦地瞪大眼睛，孤鸿吟示意她不要开口，继续道：“你说你看过我的记忆，那你应当记得，当年我的家人是如何被妖怪杀死。”
“我和妹妹救的那个妖怪，口口声声说弃恶从善的妖怪，反倒杀了我们全村人，她说她饿的时间太久了，控制不住自己，还告诉我，永远不要相信一个妖，除非你心甘情愿被她欺骗。”孤鸿吟好似又看到了那一天，那只妖杀了所有人，正当要取他性命时，突然尖叫着四分五裂，她的体内窜出一道黑气，黑气一下子钻入他的眉心。
“那时的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只知道整个村子就我活了下来。”孤鸿吟道：“我离开村子到处流浪，终于遇见了一个好人家收留了我，他们对我很好。”
那个村子便是后来娇蝉荼和忌阳元尘路过的那个村子，那两人一直在暗中查探魔魂的下落，因为镇龙祠出现状况，其他地方封印的魔魂逃了，其中一缕藏在了他的体内。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它？”羽凌聆问。
孤鸿吟的手一顿，像是在思考，片刻，道：“大概是第一次下山历练的时候，也就是遇见你不久之后的事情。”
孤鸿吟道：“我感觉到了它的存在，但并不能确定是什么，我以为我急于求成所以生出魔心，快要走火入魔，但过了一段时日，我发现那东西有自己的意识，不仅如此，我还看到了关于它的记忆，联系谪仙云岭中双头龙虺的记载，我越来越心惊。”
“那时，我稍有不慎便会被它控制，好在谪仙云岭这么多年来的修行，让我可以抑制住他，不过在龙骨环失窃后，我恐怕会被他吞噬。”孤鸿吟摇了摇头。
“你没有告诉你师父？”羽凌聆道。
孤鸿吟失笑，道：“龙骨环失窃，让他已经察觉出我的不同，邪气难掩，他发现了，所以才想方设法除掉我，我不甘心啊！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我的命来偿还。”
“但我还想过，也许他不会这么无情。”孤鸿吟随口说道。
一碗粥下肚，羽凌聆稍稍感觉能好些，再看孤鸿吟，他似乎真的和以前有所不同，“那……那现在呢？”
“他还在。”孤鸿吟背过身放下碗，“不过暂时没有威胁。”
说到这里，孤鸿吟看着羽凌聆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道：“你还记得我还是金二公子的时候对你说过什么吗？”
“你……”羽凌聆回忆，不确定的回道：“不愿入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