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多久没有回到这个地方，羽凌聆自己也不记得，看着早已废弃的熟悉山洞，洞外满是杂草，一条小蛇缓缓从草丛中游入洞内。
羽凌聆不自觉的笑了笑，仿佛看到了当初的一只孔雀和一只灰雀。
“为什么一字之差，你那么好看，我那么丑。”小灰雀落在孔雀背上，孔雀回头，笑道：“你怎么不说你会飞我不会呢？”
“等我们修炼成妖你就会了啊！”小灰雀回答的理所应当。
孔雀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小灰雀飞到它的头顶，它抬头，认真的道：“等你修炼成妖也会变得很好看。”
“比你还好看？”小灰雀不依不挠。
孔雀一个失笑，“为什么要和我比？我和你……”
“你在这里做什么？”身后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羽凌聆没有回头，羽南客走近，看着洞口疯长的杂草，悠悠回道：“回忆不适合你，把它留给我吧！”
“你常常来这里吗？”羽凌聆低声问。
羽南客摇头，笑道：“我去看端婆婆的时候会经过这里，偶尔来看看。”
“端婆婆……”羽凌聆喃喃，“她还活着……已经很久了吧，从我还是小灰雀的时候她就那么老了，如今还能老成什么样子呢？”
“她一丝都没有变，就是有时候会记不清事情。”羽南客道：“如果有机会，你也去看看她，如今大家都把她忘了，她很寂寞，需要有人陪她说说话。”
“当年你不愿意出来帮我，是不是都在陪她？”不知为何，羽凌聆心中竟有些嫉妒，一瞬间的心思，让她莫名其妙又伤感万分。
“我……我帮不上你什么。”羽南客沉声回道：“无论妖力还是智谋我都不如你，我出去，只会拖累你。”
“那现在呢？你为什么又出来了？”羽凌聆反问。
羽南客沉默不语。
羽凌聆冷笑，“我懂，你深知我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你见过我的狠辣和残忍，所以你选择离开我，你怕我有一天连你也不会放过，所以我死了，你的危险也就解除了，自然心甘情愿的跟随鹃髅出山，说到底你也希望我死吧！”
“原来在你心中，我是这样的人。”羽南客目光黯淡，声音干涩。
“难道不是吗？”羽凌聆努力抑制住满腔怒火，“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想把你留在身边，我有能力保护你，我真的可以，但是你相信我吗？纵使我有害全天下之人的心，也没有一丝害你之意，纵使你真的想让我死，我还是舍不得伤你一根寒毛，你信我吗？”
“我信你，只是不信我自己。”羽南客低声回道。
“那我再问你，这一次，你会留在我身边吗？”羽凌聆满怀期待的问道。
又是良久的沉默，羽凌聆的目光渐渐变得阴冷，羽南客刚要开口，羽凌聆立刻将他打断：“如果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你就不必说了。”
“好吧。”羽南客顺从的点了点头。
“你！”羽凌聆又悲又怒。
“身为妖尊，你不该在乎我的想法。”羽南客道。
羽凌聆暴怒，“你真的希望我杀了你吗？”
“我也只是妖尊手中的一枚棋子，只要能达到你的目的，我就死的有意义，我不会怪你，只希望我这条命可以帮助你站的更高，走得更远。”羽南客缓缓说道。
“呵呵。”羽凌聆一个失笑，眼底充满悲凉，“对，当年我受尽磨难，屡遭死劫都没有死，就是为了站的更高，走得更远，原来你还记得。”
“妖尊。”羽南客轻声喊道。
“妖尊？”羽凌聆回头看了他一眼，幽绿的眸子掠过一闪而逝的绝望，短短瞬间，又归于冷冽，“既然如此，你就好好跟着鹃髅，也许有朝一日她代替了我，你会过的更好。”说到此处，羽凌聆的视线又停在了洞口，苦笑一声，道：“我真后悔那一日问你要来怜香水，我改变了自己的容貌，从此我们再也无法走上同一条道路，羽哥哥，我的这个姓还是问你要来的，但从今往后，我就只有我自己了。”
羽凌聆转身离开，羽南客沉默不语，既没有挽留也没有回头，视线停留在洞口，好像想记住什么，明明这里什么都没有，也许有，可是实在太久了，时间把一切都带走，什么都没有留下。
“主人……阿不，妖尊大人……”雀儿小心翼翼现身在她的头顶，羽凌聆坐在湖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心不在焉的说：“怎么了？”
“鹿麋儿让我问你，他能不能过来跟你说几句话？”雀儿向后看了眼，小声道。
羽凌聆回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鹿麋儿，明明是一副少年模样，年龄却比羽凌聆还要长个几百岁，见羽凌聆望向这边，鹿麋儿微微一笑，鹿角上停着两只叽叽喳喳的小鸟，他摇了摇头，鸟儿飞走，羽凌聆笑着回过头，鹿麋儿这才敢上前。
“你当初阻止我救孤鸿吟，我不听，你一怒之下返回深山，如今孤鸿吟活了，你还气我吗？”羽凌聆问。
鹿麋儿笑道：“万丈森由妖尊做主，后果也应当由妖尊承担，我有什么资格生气？”
“你说的没错。”羽凌聆略略一思，笑问：“但还是不认同，怨我，只不过鹃髅不是我的对手，万丈森要与谪仙云岭和沼海抗衡还需要我。”
“一妖之尊，万妖之首，妖尊要这么理解也没有错，不过想想上代妖尊娇蝉荼孤身抗敌的后果，万丈森不止妖尊一人，谁也不可能永远站在顶端，孤鸿吟、忌阳元尘、娇蝉荼，又或者诡魔，妖尊脚下的路还有多长，还能走多久？”鹿麋儿道。
“你怕我一冲动杀了鹃髅？”羽凌聆笑道：“放心，我不会杀她，她能把你们从山中请出，我谢她还来不及，不过我和她之间恩怨已久，无法化消，你别白费力气了。”
“唉……”鹿麋儿长叹：“骷蛛的死并不完全怨你，你为何卷入这场纷争，你杀了孤鸿吟恩怨化消，为什么后来又要救他，我不懂。”
“大概是我不希望他死吧！”羽凌聆悠悠回道，轻轻拨乱水中自己的倒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