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两天的路,终于到达枫山镇,途径好几个村子都不见人烟,听几个逃难的灾民说,多数人不是被妖魔抓去,就逃到别的地方。
玉舒娥不禁担忧,打开万丈森的大门,也宣告着万丈森与谪仙云岭正式开战,不过眼下还有沼海,谪仙云岭一时也不会针对他们。
三府神州大乱跟她没什么关系,但若伤到万丈森的妖众,她不能坐视不理。
“小姐,你看好多人啊!”荷叶掀开帘子让玉舒娥下车。
枫山镇。错落有致的楼台屋宇纵横交错成一片繁盛,宽敞的街道,人头攒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人流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路边卖小人的摊贩杨长脖子朝那个方向张望,玉舒娥看中一个小泥人,付了钱,问:“都在看什么?”
小贩收了银子,满脸乐呵,解释道:“看姑娘风尘仆仆,好像是外地来的吧!今儿是雅颂小楼琴师比试的最后一天,四位琴师只有一人能前往岚城争选第一琴师。”
“雅颂小楼?”玉舒娥自语。
荷叶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手里抱着一包蜜饯,“小姐,给你吃。”
“小姐不知,赢得第一,还有五百两黄金的奖赏,雅颂小楼这回是下了血本啊!”小贩继续道。
玉舒娥接过蜜饯,回头只看到金二公子和跟随的家仆车夫,“燎火道人呢?”
“哦,他说他回去看看师父,这里他熟,会来找咱们。”荷叶忙不迭回道。
玉舒娥一个失笑,“他还有师父?呵呵。”
“小姐,小姐你去哪里?”荷叶追上跟着人流的玉舒娥,玉舒娥回身,吩咐道:“你带人找一家客栈安顿安顿,我去凑个热闹。”
“唉?”荷叶眨了眨眼,“小姐啊!凑热闹带上我啊!”
“带上你还怎么带我?”荷叶后背一凉,金二公子笑眯眯的抓住她的胳膊,荷叶心头一颤,“姑爷……你……”
荷叶很想说,姑爷你不是个傻子吗?但看他的眼神,哪里是个傻子,那目光明明是把她看成了傻子,姑爷好了?荷叶使劲揉眼,再定眼一看,金二公子直追玉舒娥而去。
“你、为、什、么、又、跟、着、我!”玉舒娥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实在是人太多,她不好发作,只能冷眼剜他。
金二公子一脸无赖,跟六百年前简直一模一样,“我只说不插手,没说不跟着。”
“随便你。”玉舒娥咬牙,加快脚步。
两个人好不容易挤到雅颂小楼,比试的高台上放着一把七弦琴,琴身呈黑色,尾部隐约雕着凤图。
“那好像是传说中君不鸣?风皇第一琴师的名作。”
“假的,赝品,真品早在金皇扫平风皇余孽时一把大火烧了。”
“唉……可惜啊!”
“赝品又怎么样?凤老先生做的赝品,也不比真品差多少。”
“对对对,可惜凤老先生年迈,不然这第一琴师非他莫属。”
……
高台在一片荷花湖中,四五只白鹤翩然起舞,此曲名为鹤聆仙音,自然是为白鹤弹奏,曲好则鹤鸣,方才一曲终了,引来四五只白鹤,其余白鹤或嬉戏于芦苇,或飞掠过湖泊,或高楼或屋檐,傲然仙姿遗世独立。
因为离得太远,玉舒娥不敢确定台上的那把琴到底是不是君不鸣,见旁侧一条湖心桥直通凉亭,亭内毅然坐着几人。
“看啊看啊,是锦公子,锦尘夜!”人群中不知是谁一声惊呼。
围观少女顿时一阵尖叫,甩着绣帕狂欢,“锦公子、锦公子看这里!”
“哇!锦公子看了我一眼,锦公子!”
玉舒娥挤在岸边,心里窝火,此处人多她不好暴露,偏偏又是此时耳边一群少女叫喊吵得她耳朵生疼,背后不知谁一用力,玉舒娥脚下一滑,腰身忽然一紧,“小心!”
回头一瞬,满腔怒火迎上对方似笑非笑的明亮眸子,温柔在眼,铭刻于心。
“松手!”玉舒娥咬牙踹开金二公子,无奈太挤,她踹不出,他也躲不开。
十指轻拨,余音袅袅,现场顿时安静,唯有一个突兀的声音嘹亮响起,“锦公子啊啊啊!”
高台之上,青年一袭墨蓝锦袍,长眉秀目,气质儒雅过于冷清,举手投足间晏然自若,琴声悠远,他面色平静,微垂的眸子,俨然一副绝美画卷。
此时玉舒娥还不知道,面前这位锦尘夜也曾是她的夫君之一,自尊自傲如他,洞房花烛夜乍看玉舒娥,当场气的眼前发黑,险些一命呜呼,重病一场后,把她休回家中。那段时日,闹得凤山镇人人都知,这位锦公子也因此在家休息了一年。
模样是挺好看,玉舒娥心想,又多看了两眼,不过这琴声还有些欠缺。
湖中那可怜的四五只白鹤转眼飞走两只,围观的少女又急又怒,但对方又不是人,也不懂得欣赏眼前美色。
鶤天献舞竟然弹成这个样子,玉舒娥嘴角露出讥笑。
又是一曲落罢,白鹤只剩两声,周围全是女子尖叫,吵得玉舒娥紧紧捂着耳朵。锦尘夜缓缓起身,神色依旧,眼底闪过一丝难掩落寞,转身正准备退下高台。
“锦公子第一!”又一个声音在人群中炸开。
锦尘夜的脚步一顿,冷清的眸子微微回头,俊美的容颜,回眸一刻,全场再度沸腾,尖细的女声,震耳欲聋,“锦公子第一、锦公子第一!”
这一喊,连湖中剩下两只白鹤也飞走了。
玉舒娥忍无可忍,手一动,亮出折羽,呼的一阵清风,仿佛时间停止,随着一声尖锐的口哨,十几只白鹤振翅高飞,纷纷着朝她飞来。
“白鹤、快看白鹤!”喊听停止,白鹤聚集的地方,散出一片空地,玉舒娥一袭桃红长裙,手持折羽半掩娇面,一双眼盈盈如秋水,柔媚入骨,众人目瞪口呆,她啪的收起折羽,露出一张俏生生的小脸,笑靥如花,“弹的不如我吹一声口哨,还吵着叫好?”
这一句万籁俱寂,不留情面,众人还没有回神,台上锦尘夜早已羞得满脸通红,险些吐血,还好身边家仆提前把他扶住。
“你是谁?”锦尘夜气得浑身发抖,压着心头怒火,一字一句。
玉舒娥回他一个善意的微笑,“玉舒娥。”
“你——”锦尘夜蓦地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你是玉舒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