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程连德匆匆忙忙去找侄媳妇杜春梅,让她去杜家找李敬文给文韬提亲。前面提过杜春梅,她是程连德叔伯大哥的大儿媳,丈夫文盛在程家家族中是长子长孙。夫妻不负家族众望,有责任心有担当又热心。不仅家族中有个大事小情他们都会全力以赴地去办,就是朋友有事,只要找到他俩,他俩都会极力去办。因此,今天程连德要为文韬请媒人,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她。
程连德刚走进大哥程连旺的院门,就听见文盛那屋一片说笑声,其中杜春梅的嗓门最大。程连德知道杜春梅是个爱说爱笑爱闹爱与人交往,又是大咧咧的性恪,所以来她家串门的人很多。程连德想,给文韬提亲的事现在不能张扬,便悄悄地走到大哥大嫂住的东屋,只有大哥程连旺自己在屋。程连德随口问他:“大嫂不在家?”程连旺向西屋一努嘴,说:“在儿媳妇那屋凑热闹那。”程连德又问文盛,程连旺说:“有事出去了。”一面说一面让程连德坐了,老俩哥唠起了家常。
而西屋的笑声一阵接着一阵地传来,引得程连旺,程连德支起耳朵细听。西屋的人谁也没注意程连德来了,自顾自的说笑,这屋没外人,程家‘文’字辈的文忠媳妇张晓华说:“我不傻吗。那儿有你心眼多,我是缺心眼子。”文耀媳妇刘淑娟说:“四嫂,原来你还有个日本名子?'缺心眼子`。”杜春梅说:“你缺心眼,我不是借给你二个心眼了,怎么还缺?要这样的话说没法了。”一屋人都哄笑起来。
程家‘连’字辈的程连海媳妇郑玉清说:“你再缺心眼,也比‘吹大街`强呀。”张晓华说:“六婶,这个比喻不通,我要是跟‘吹大街`似的,你四侄儿还能要我呀?”刘淑娟说:“可别提那个‘吹大街'了,前天听我家文耀说他和文庆哥从她家西边过,她蹲在路边拉屎,他们哥俩忙转过脸走,她还喊‘大哥哥,大哥哥,看,飞机',他俩咋答应她,装听不见,敢紧走了。”郑玉清叹了一声说:“谁家要摊上这样的孩子一点办法也没有,羞丑都不知道。”
杜春梅说:“我看她还赶不上五婶的老弟,钱老舅傻的没有‘吹大街`厉害。"张晓华说:"不过钱老舅傻的跟人不一样,他傻坏傻坏的。要不然五叔怎么不喜欢他。”程大娘说:“我看都是他妈惯的,钱明杰打人骂人了,他妈不但不管,还护着说人,不应该跟傻子一样。”郑玉清说:“这事儿是不奇怪的。精也好,傻也好,孩子都是妈妈身上掉下的肉,那有不疼的。‘吹大街’那样的,要是她爸妈不管,她早死了。”
大家正说着,刘淑娟却突然失声笑起来,大家都一头雾水,懵头懵脑地问她笑什么?刘淑娟边笑边说:“提起‘吹大街’,我就想起她妈老崔婆,总整不懂装懂的事。前两天我家浩浩有道数算数题不会了,要问他慧慧婶去,走到大门外不远,正好碰见老崔婆了,她问浩浩干啥去,浩浩说问题去,她说跑那远干啥,我告诉你。小孩都这样,一般的人信不着,他不会的题他爸告诉都不行,非得问他慧慧婶才行呢。老崔婆硬把书拿过去看了,又告诉咋做咋做。浩浩能信她的,最后还是找李慧看了,李慧一看她讲错了。浩浩回来说:‘多亏没听她’。”大家听了都笑起来,又说:“她就爱不懂装懂。”
杜春梅笑着说:“说老崔婆不懂装懂的事,我就想起杜老三讲的一个故事,挺笑人。那才叫不懂装懂呢。“大家都知道杜春梅爱闹笑话,但很少听她讲故事,都想听这个可笑的故事,都让她讲。杜春梅也不推辞,故意又咳漱又哼哼地清嗓子,张晓华着急,摧促她说:“懒驴上磨屎尿多,你又不懒,整这怪样干啥?”杜春梅说:“怎么是怪样,不清清嗓子,讲不清楚,你们该不乐了。”大家又催她“快讲。”
杜春梅却板着脸讲起:“说,有一个姓张的人的媳妇就爱不懂装懂,拿腔做势。为此常常闹笑话。这个老张也经常当面训斥自己的媳妇。一天,老张出门回来,对媳妇说‘你看看人家多会说话,懂得又多。见面问贵姓,又问弓长张,还是立早章,又问用膳了没有。看看你,话说不少,就是说不到点子上。’老张媳妇却不以为然,‘呵’了一声说:‘这个呀,又啥难的,咱家来客,我也会问。’
两口子说这话没几天,家里来了一个客人,那媳妇异常热情,让了坐后,又沏茶又递烟,然后就问贵姓,来人说姓侯。她听了忙问道:‘公猴,母猴?’那人听了哭笑不得,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停一下才答道:‘公猴。’那媳妇又问:‘骟了吗?’这话又把姓侯的问住了,又不好意思说别的,只好答‘没骟。’那媳妇一听,急忙转身进厨房拿把菜刀出来,姓侯的人一看吓得起身就跑,那媳妇拎着菜刀,一直追到大门口,还热乎地喊:‘过几天你们全家一块来骟。’她没喊完,姓候的人早跑没影了。"杜春梅还没讲完,大家已经笑成一团,张晓华、刘淑娟笑的躺在炕上打滚,郑玉清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文娟、文英俯在地桌上笑。
程大娘听的半懂不懂的,心中有个疑问,开始没笑,听到最后才觉得好笑,也就笑起来。等大家停止了笑声,她才问杜春梅:“我听着前面‘用膳’跟后面要骟姓候的不是一个意思?”杜春梅笑着说:“不是一个意思,‘用膳’是吃饭意思,让老张婆给整两拧了。”程大娘笑着说:“哎哟,这不识字真不行。要是不问你,我真不知道,还挺纳闷呢。”听她这么说,大家又想刚才的笑话,又都笑起来。
文娟说:“大娘,您没看电视里演的,皇上吃饭的时候,伺候他的人都说用膳。”程大娘说:“皇上用的话,咱们老百姓谁懂。”郑玉清说:“怪就怪咱们不识字,电视上演的事,不少我也不懂,一说就拧了,小峰老说我‘没文化真可怕’。”程大娘说:“可不是,那电视上演的事我也看懂,多亏我大儿总给我讲,才懂点。”妯娌俩便说起看电视节目因为不懂闹的笑话。惹的杜春梅,张晓华、刘淑娟、文娟、文英“哈哈”大笑。刘淑娟笑着说:“别人还行,我就不爱跟我妈一起看,别人没觉得怎么的,她在那儿‘哎哟哟’‘哎呀呀’地乱叫唤,吓的你心揪揪着。”
大家又说笑了一会儿,杜春梅看看时间不早了,一面笑着一面说:“眼瞅着快到响午了,六婶,弟妹你们几个,是用膳那?还是用骟呢?”大家听了她的话,又继续笑。都说:“你要笑死我们?”
东西屋相距只有不到四米,又都半开着门,她们说话的声音又高,程连旺、程连德在这屋也听的清清楚楚,开始他俩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最后没忍住还是笑出声来。
西屋的人听见了,更是拍巴打掌地笑,杜春梅一面“哈哈”地大笑,一面故作受惊的样子,慌张地将门“嘭”地一下关上门,又挤眉弄眼地说:“不好,隔墙又耳,好容易讲个故事还让人给偷听了。不好意思。”张晓华笑的喘息着说:“大嫂,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稀奇。”杜春梅说:“这是什么话?照你的意思,你大嫂不要脸呗。”张晓华“嘻嘻”地笑着说:“大嫂,你可是要脸人,就是脸大点。”杜春梅照张晓华的脸上抹了一把说:“还是那个意思,只是拐了点弯。”于是,俩个人斗起嘴来。程大娘、郑玉清几人在一边拣笑,文娟、文英俩人笑的吵吵腮帮子疼。
西屋几个人开心的不得了,东屋的程连德心里越来越着急,盼着郑玉清她们几个来串门的快走。但是又不好去撵,只好忍着性子等,跟程连旺东一句西一句唠着闲嗑。好容易盼着西屋唠嗑的人散了场。程大娘、杜春梅将郑玉清她们几人送出屋。杜春梅一面走一面还说:“来串门。母的来了用膳,公的来了骟。”几个人“哈哈”地笑着走了。
程大娘回到东屋见到程连德忙问:“老五,什么时候来的?”程连德说:“来了半天了。”程大娘笑着说:“我怎么没看见?”程连旺说:“人家说‘三人女人一台戏。’你们几个是二台戏,快把我的房盖顶开了。”程大娘笑着说:“大媳妇讲的笑话那么着笑,能不笑?”此时,杜春梅想起东屋来的人,便过来了,一看,是程连德,又“哈哈”地笑起来,边笑边说:“原来是五叔,多亏没骂你,要是骂你了,岂不是让你全听见了?”程连德忍着笑说:“大侄媳妇是懂理的人,那能背后骂人。”
程连德同她们婆媳二人说了几句家常话,然后忙对杜春梅说:“侄媳妇,五叔还要求你办点事。”杜春梅说:“五叔今天怎么客气起来?还说‘求’字。有事直接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没二话。”程连德说:“你轻松办到。还是给二喜介绍对象的事。”杜春梅有点为难地说:“这事马上不好办,我还没找着合适的姑娘呢。”程连德笑着说:“我这儿到打听到一个姑娘,你也能说上话。”说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杜春梅说了。
杜春梅“哈哈”大笑地说:“三喜行啊。不光自己能找媳妇,还替哥哥操心呢。有两下。五叔,这个媒人你就让三喜当去。”程连德的手摇的像扇子:“他当媒人?人家信着他,‘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说的就是他。我让他去,人家姑娘家以为咱程家没人;要不是咱们不诚心,闹着玩呢。”杜春梅笑着说:“五叔,你可小瞧三喜了,看着他毛毛愣愣的,脑子可够用。又交朋好友的,又讲义气。关键是他搞对像有经验,上学时就会搞对像,到现在也没闲着。这一点比大喜、二喜就强。他的媳妇保证不用你操心。”程连德又摇头说:“三喜会搞对像?我光听说了,没见他领一个姑娘回家。他那是‘狗扯羊皮——胡扯’,别媳妇没找成,给我找个麻烦。”杜春梅“嘻嘻”地起来,又说:“咋,怕把人搞个大肚子,哪不是正好随了您早抱孙子的心。”
程连旺见杜春梅把话题扯远了,便插话问程连德,杜志国的妻侄女哪的人?多大了?程连德表示不知道,只听三喜说,杜志国媳妇的娘家侄女来姑姑家串门,听说没对象。杜春梅听了,忙问:“二喜子同意去提吗?别我去说完,他再不去相看,我两头不是人。”程连德说:“二喜子同意。”杜春梅才放了心,又说:“二喜子挑剔着呢,不然早对像。”程连德说:“可不是。动不动就说我‘剜进筐里就是菜’。你说咱是小子家,有人给媳妇就挺好,差不多就行,挑什么挑。”杜春梅分析说:“二喜可能认识这姑娘,他跟杜林挺好的,听说那姑娘跟杜梅挺好的。这回有戏。”程连德高兴地说:“那就太好了。”程大娘问杜春梅:“你认识那姑娘?”杜春梅说:“我不认识,听说过。你知道我跟杜家认一家子,是因为我跟杜志锋媳妇是一个村的人。跟杜志国没来往。”她又对程连德说:“不过我跟杜志国媳妇也能说上话。这事我一定尽力。”程连德说:“侄媳妇就辛苦了。”说着,高兴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