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采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问：“如何，难不成是来杀人灭口的？”
许是她问的太过直白，顾承安仰后头去笑了笑，然后道：“你觉得呢？”
顾华采摇了摇头。
“你难道不好奇芯儿是什么时候认识沈相的？”这才是顾承安来这儿的目的。
顾华采说：“让我大胆猜测一下，六妹和沈大人认识，其实由来已久，至于多久，便不是我能猜出来的了。”
“想知道吗？”他问。
“你会告诉我吗？”她亦问。
顾承安将盖在腿上的毛毯又覆了覆，“告诉你当然不可能，不过我可以提示，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姨娘，当然姨娘一定不会告诉你，你还是得自己查。”
他口中的姨娘是顾承安和顾芯儿的生母柳姨娘，现在已经上了些年纪，但顾侯爷念在柳姨娘生了两个孩子的份上，虽不常去柳姨娘的屋里，但总不会太差。
顾华采这时候却矢口否认道：“我并不感兴趣，六妹总是有她自己的交际的，这我并不奇怪。”
顾承安如今来意如何她尚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是有旧仇的人，保不准这是设了一个套让她往里面钻呢。
顾承安也没有太意外，道：“总有一天你会用上我今日说的话，记得来找我，我有一笔交易要同五妹做。”
话止，然后顾承安便离了。
顾华采望着顾承安的背影良久，还是不明白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至于顾芯儿和沈元堂之间的关系，她并不着急。
澄庆在后面问道：“大少爷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奴婢怎么听的晕晕乎乎的。”
“听不懂吧。”
澄庆摇了摇头，顾华采回了里屋去休息了。
其实比起顾芯儿和沈元堂的关系，她更关心离允商和沈元堂的关系。
元琪国是在永和二年被灭，离允商也是于当年作为罪臣进入上京。
而恰巧，沈元堂也是永和二娘被沈钰诀收为义子，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她忽然一拍脑门，先前就忘了让范公公去查一下沈元堂在进入沈府之前的来头，也只得暂且放下。
这样毫无头绪的想着，没过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麒麟居中————
满院子都是荣公公奉太后之命带来的金银珠宝，玉器什么的，刘氏看着自然很是高兴，让院中仆人忙着清点。
没过一会儿，顾沅芷姐妹也来了，进来看到满院子的器物，自然免不了一番欢喜，顾沅馨扯着刘氏一旁的臂膀道：“就知道荣公公来这里是给咱们送东西了，可惜上一次为皇上祝寿的时候姑祖母她老人家不在，若不然也不会让顾华采出了风头，还能赏我们母女些宝贝。”
刘氏点了点顾沅馨的额头道：“整天就知道赏赐，怎的不看看你姐姐！”
顾沅芷道：“三妹看着以后便是有福的，喜欢珠宝也不足为奇。”
顾沅馨也是一番撒娇讨饶，刘氏才作罢，道：“你们且同我来吧，母亲有话要和你们说。”
母女三人才进了屋里，然后将门反锁。
顾沅芷看着刘氏如此神秘，不禁说：“莫不是荣公公传了姑祖母的密旨？”
刘氏点点头，又摇摇头，“还记得我先前同你们姐妹两个说过的话吗？”
顾沅馨是完全记不得的，顾沅芷想了想才道：“莫不是和顾华采有关？”
“太后因着你们表哥的事情，一直厌恶着顾华采，先前甚至让荣公公帮我们除去她，可惜我们做的没能趁了太后的心意，这一回机会又来了。”刘氏见顾沅芷和顾沅馨都认真听了来，满意上几分，说：“先前沈相来的时候就同我们说，西夏国的使者要来，且还是要来和亲的，太后的意思是让你们父亲主动举荐顾华采。
顾华采本就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同西夏的太子和亲从身份上来说也是极为相配的，若是再加上你们的父亲亲自举荐，为两国和平计，想皇上定然会欣然应允，再加上太后在一旁劝着皇上，这事情有一半是要成的。
这便是荣公公的来意了。”
顾沅芷有些兴奋道：“原先因着沈相说将女儿的婚事推到明年，女儿心中还是有些埋怨这西夏的太子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来，不过如今嘛，女儿倒希望他早点来。”
“母亲何尝不是如此想。”刘氏面上的兴奋不比顾沅芷少，“可谓是天意，想沈氏若是知道了她的宝贝女儿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以后就是死了沈氏也不会知道，可不知道要怎样伤心呢。”
却惟独顾沅馨有些神游天外似的，刘氏道：“馨儿，你莫不是病了，怎的脸色如此白？”
顾沅馨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许是这些日子没有吃好吧。”却是始终有些心不在焉的。
母女三人又说了些开心的话，然后去外面将太后所赐的东西给清点好了，才散了开来。
下个月月初也是一晃眼便到，刘氏便开始着手整理顾洁儿的婚事，毕竟嫁的是尚书府的公子，于顾洁儿来说算是高嫁，又有着恩情在，老夫人专门嘱咐了刘氏说不能马虎。
刘氏口头上应着，然做的时候却多有敷衍，例如绸布什么的，都是挑最便宜的买的。
更不要说给的嫁妆了，可谓是尽可能的缩减了，又加之顾洁儿的母亲如姨娘又是从刘氏房里出去的，向来是惟刘氏马首是瞻，没有多少主见，更没多少私房钱，就是想给顾洁儿添置些什么也是难的。
最后还是老夫人从自己的房里拿了些出来装点门面。
婚事办在十月初九，刚进了冬日，正值上京城里的第一场雪来临，意喻美好，然顾洁儿心境本就凄凉，这一场婚事双方又都不是很重视，是以婚礼办得格外冷清。
适逢顾华采姐妹五个去送嫁，顾沅芷和顾沅馨一路上可谓是极尽羞辱之言，亏了顾洁儿平日里在顾沅芷身边待久了，承受力也是很强的。
再说顾芯儿和顾华采，可谓都是有一份愧疚在的，虽说当时情况也不允许她们两人有别的选择。
再就是顾华茵了，她倒是没有什么愧疚之心，纵然本来该嫁给陈修永的人是她，有的仅仅是自怜心理的。
若是她没有逃过这一劫，今日经历这等凄凉惨境的可不就是她了，也因此对顾华采格外亲近了些。
这一边顾家姐妹陪在新娘子屋里说些话，不久陈修永就来了，只是不同于别的新郎官，陈修永的面上也很是冷清，不过想是谁要娶一个由别人算计来的新娘子怕也不会很高兴了。
顾洁儿被送上了花轿，离去的时候突然将红盖头掀起了一条缝，居住了数十年的安平侯府就此愈来愈远，往日的一切仿佛都成了一场梦，她想着以往的岁月，也曾无忧无虑，也曾心惊胆战，也曾心存幻想，也曾做过一朝进入龙门的美梦，到最后皆凝聚成用血泪铸就的恨意，她发誓，有生之年，定极尽所能，让顾府中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