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居然又有了六小姐，同小姐不过相差了一岁多的六小姐，虽是女孩儿，却也让侯爷又想起了柳姨娘，想那柳姨娘也是侯爷的第一个女人，且也向来懂事体贴，侯爷忆起往日，竟又宠起了柳姨娘。”
“彼时正是先夫人当家，先夫人心地柔软些，并未因此而为难柳姨娘，那个时候刘氏的母家正得势着，但到底没有先后荣盛两朝的沈氏厉害，故而刘氏同先夫人虽然面上交好，私底下却是较着劲呢，一个姨娘，刘氏当初不放在眼中，甚至想着让这柳姨娘同先夫人作对来着。”
“不过那柳姨娘也不是肯得罪有沈将军撑腰的先夫人的，只到了后来沈将军一家失了势，先夫人被侯爷逼着入了柏春堂，刘氏才渐渐得了势，不过先夫人肯容着柳姨娘，刘氏却不行，故而柳姨娘自从刘氏当了家之后就又渐渐的消了声，直到了今日……”
顾华采听着心中有了数，依澄庆所说，柳姨娘该是个有眼力见的，这是其次。
“柳姨娘既是从父亲还未成为侯爷的时候就跟着父亲的，想必也算是这府中的老人了，又几经沉浮，笼络几个人在手底下也是不无可能。”
而有了人脉，又在顾沅芷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发难，能有如此成效也并不难以理解。
倒是顾沅芷，纵然也有几分聪慧劲儿，但也只是相对于寻常闺秀中的小心机罢了，到底年龄阅历在那儿放着，不免被柳姨娘打个措手不及。
澄庆附和道：“奴婢也是这样想的，奴婢以前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着的时候，就听说过柳姨娘做丫鬟的时候，就可伶俐了，最是得老夫人的心意了，不过老夫人也不是拎不清楚的人，在柳姨娘私自生下大少爷之后就厌了她。”
顾华采突兀的起了身，道：“我在这儿听你说着，真是越发的想再见一见这柳姨娘了。”
澄庆忙跟在身后说：“左右也无事儿，小姐也好出去散一散心罢。”
她这儿刚出了屋里，就碰上了顾沅芷过来了，道：“想二姐该是大忙人，怎么突然过来我这儿了。”
顾沅芷见状道：“再怎么忙也是有空来看一看姐妹们的！”
又笑说：“五妹刚要出门呢，我就过来了，可不是正巧，也是四弟刚刚回来了，祖母想着明日一早给四弟接风洗尘来着，我过来同你说上一声。”
说话间全无几日前两人争吵的影儿，亲切间又透着几分爽快。
顾华采自不会非要去找不痛快，道：“这种事情你唤个人来告诉我一声就好了，做什么还要自己亲自来，亏得我迟走了几步，要不然你可不得扑了个空呢。”
说着又走进了屋里，让顾沅芷坐下，吩咐连翘去倒茶来着，疑惑道：“四哥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顾承临既是担着陪皇子伴读的差事，刘氏可巴不得这位四哥能在宫里生根发芽来着，就是想让顾承临专心学业，而今顾沅芷同柳姨娘正斗的正酣呢，却让顾承临回来，可不是分他的心吗？
顾沅芷自不会同顾华采说是刘氏担心顾承临会失了顾侯爷的宠，微微思索便道：“这不是年关快到了嘛，宫里也是很忙的，今年的除夕宴又是五皇子的母妃景珍皇贵妃亲自主持的，平日里就连五皇子都无暇照看，更顾不上四弟了，故而母亲便寻思着让四弟回来，也好在继洁儿出嫁，馨儿和亲之后能陪在祖母膝下，让祖母高兴些。”
“这倒是呢，祖母最是喜爱四弟了，知道四弟回来，怕是最最高兴的那一个了。”顾华采刚开始的时候不晓得，然听着顾沅芷这貌似事实，却实为敷衍的话后，哪里会晓不得，让顾承临回来，可不是怕了顾承安。
顾沅芷之所以会和柳姨娘对上，归根结底是因为顾承安和顾承临了。
倒是不会说破，只附和着说了二三。
既说起了顾沅馨和亲之事，顾沅芷不免叹息一二，“说起三妹来，别看她比五妹你大上一二，然而我这个亲姐哪里不晓得，她最是不懂事了，平日里在自己家里，姐妹们都让着她，可这若是出了家，又是到了别国，就担心馨儿还跟自己家里一样，做事随着自己的心意，这几日里都是担心的睡不着觉！”
说着说着便控制不住的脸色不好，若不是在顾华采这儿，晓得这个五妹和她不对付，怕是当场就哭了！
顾华采见状只得安慰道：“二姐想的真是太悲观了，要知道当初可是裕和太子亲自向父皇求娶的三姐姐，若不是喜欢极了，何必下这个口呢？虽然是侧妃，却不比普通人家的妾室，以后也是要当皇妃的。”
到底忍不住一味的劝说，又带了几分刺道：“也不止呢，三姐姐虽然平日里被家里人惯的不晓得轻重，可近些日子的这些经历，足够三姐心中有些数了，知道该收敛些了。”
见顾沅芷被这话说得控制不住的脸色发青，却还是坚持着控制住自己的气而强颜欢笑，顾华采却是真真笑了，她就喜欢看她二姐这副不高兴却偏偏要笑的模样了！
连忙收敛住道：“更何况三姐到底只是侧妃，两国和亲又岂能如此轻率，说不定这两日，最远也就是除夕那日，父皇就会宣布同裕和太子和亲的正妃人选了，不拘是谁，总归是咱们大周的贵女，再让太后娘娘出面，想也没哪个人会不给太后面子，就让那做正妃的人同三姐相互照看着，都是一个地方去的，这样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罢。”
那顾沅芷听了这话却是真真的认同的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还是五妹心里有主意，听的我原本七上八下的心里都安定不少，一会再同母亲商议商议，总要让三妹离开后我们安些心。”
“二姐是三姐的胞姐，难免过为忧心些，所谓当局者迷，我是平日里不操心了。”她打了个哈欠道。
顾沅芷睨了她一眼道：“五妹可别这样说了，我看底下的弟弟妹妹们都是一样样的，不过如今你们没事罢了，若今日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人要去和亲，我也定是要忧心的夜不能寐的！”
这话当真是只能听听就过了，只顾沅芷只说底下的妹妹们，却没提顾承安，可见是同这个大哥哥势同水火了，连个面上功夫都不愿做了。
顾沅芷见顾华采面上有了乏意，她本也没什么事了，就问了声，“五妹妹刚刚出门是要做什么去，别因为我给误了。”
“却也没什么，就是想去散散步罢了。”顾华采道。
顾沅芷听了就道：“便不耽搁你的事情了，只五妹一会儿去通知六妹同八妹一声，也省得我去了。”
她说着就站了起来，顾华采自然是应了，将顾沅芷给送了去，然后才又回来。
连翘见顾华采回来，一瞬间垮了脸道：“二小姐也真是的，通知了小姐也罢了，却还让咱们小姐通知六小姐和八小姐，然而咱们小姐却还要去见一见柳姨娘呢，这不是将咱们小姐的事情给误了嘛！”
她这埋怨的小表情只让顾华采同澄庆同时笑了，澄庆还在旁取笑说：“咱们小姐去见那柳姨娘左右也是无事才去的，说的好像一个姨娘却能让咱们小姐专门去见一样。”
又同顾华采说：“二小姐估计是却不下面子去同六小姐说话，才想着让五小姐去一趟。”
顾华采点点头，刘氏母女同柳姨娘母女可谓是结了仇，更何况现在貌似还是柳姨娘占了上风，你让顾沅芷一个虽也不大是天之娇女，但毕竟在侯府中也是独一份的人去同顾芯儿这个庶女去说和，更惶论依着顾芯儿的性子，再加上她那口齿伶俐的劲儿，不说会狠狠的羞辱顾沅芷一顿，也是不会有好脸色的。
故而顾沅芷会将这份差事交给她，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了，只顾沅芷没有显现出来罢了。
而顾华采又是顾华茵的同胞姐姐，一切自然也都顺带上了。
这般休憩了一会儿，顾华采便去了顾芯儿的灼菊园里，去的时候顾芯儿正绣着荷包，不过立马停了下来。
顾华采也是有些惊讶的，“以前只晓得六妹妹心灵，却不知这手也是巧极了，就不知是给谁绣的呢？”
顾芯儿有些凝滞，片刻后才说：“是给姨娘绣的，姨娘这些日子却是累极了，我这个女儿帮不上她，只能做这些东西了。”
顾华采道：“想柳姨娘见此也定然是欣慰极了。”
顾芯儿将荷包放到了床底下，拉着顾华采坐下道：“那些别的不说，就我刚刚还想五姐姐的，算算这府里也就同五姐相处的好些，正这样想着，五姐就来了，可不是心有灵犀。”
“可别。”顾华采忙道，“这是得亏六妹妹还没定亲，不然这未来的妹夫怕是同我没完呢！”
顾芯儿难得一见的红了脸颊，嗔道：“五姐说什么的，怎么这样不正经！”
“这便不正经了，你以后可一直在侯府里待着，我就认了，可六妹妹能吗？！”顾华采掩嘴笑道，
顾芯儿扭过头道：“不理你了！不理你了！就没你这样的姐姐！”
顾华采忙来赔不是，姐妹两个顿时笑作一团。
顾华采尔后才同顾芯儿说了来意，又道：“天色也不早了，我还要同八妹妹说上一声呢，就不跟你闹了。”
这个时候也不过是刚刚申时中，但因着冬日时短的缘故，却也是快了。
顾芯儿听罢道：“这样哩，不如我同五姐一块儿去，正巧也好久没见过八妹妹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