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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探望

活动在十二点准时结束,年山青又带着颜如玉参加了午宴。下午三点钟,才派人送她回去。颜如玉顾不上休息,就一头扎进厨房,煮了一些清淡的粥和小菜,拿保温盒装了,拎着就去了医院。她到医院的时候,顾浩铭正靠在床头看报纸,一看见她来了,顾浩铭就原本严肃的脸立刻就跟开了花似的:“小徒弟,你来了?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师父。”最后一句话,说得煞是幽怨,听得颜如玉哭笑不得。

颜如玉放下手中的保温盒,摇高了病床,多拿了一个枕头,垫在顾浩铭身下,这才问到:“顾爷爷,你今日感觉如何?有没有按时吃饭?”

顾浩铭皱眉:“不怎样,在医院里还能觉得好了去?饭不好吃,菜也不好吃。”老爷子挑食得很,颜如玉在火车上就发现了,不好吃归不好吃,他还是会强迫自己吃一些。

颜如玉微微一笑,安慰道:“顾爷爷,你在医院里好好养着,不然我怎么放心?”

顾浩铭哼了两哼,半晌才说:“这里的饭菜太难吃了,你有时间就要来看我,还要煮饭给我吃。”

呃?颜如玉一听这话便笑了。人家说,老小老小,意思是人老了,脾气就变得跟小孩儿一样。这不,顾老爷子就一典型。

”好,没问题,顾爷爷,我答应您,有空就过来送饭给您,说话要算话哦。”对于颜如玉来说,这都是小事。况且,她是顾老爷子的关门弟子,师父病了,徒弟尽心尽力地照顾,那也是应该的。

顾浩铭闻言才算把这个话题打住,又问了一些颜如玉关于工作上的事情,最后又叮嘱颜如玉,千万不要太靠近年山青身边的人,颜如玉一一答应下来。

临了,颜如玉略略有些皱眉,才跟顾浩铭说道:“顾爷爷,我想报考军校,您觉得我报考军校好吗?”

顾老爷子一听就急了,噌地一下坐直了身体,盯着颜如玉的双眼问道:“为什么要报军校?”

颜如玉面色微红,眼神却不闪躲:“我叔叔要求我一定要报考首都大学,我爸他们说决定权在我。我想报考军校,只是因为我觉得军校会离项飞近一些。”

项飞?顾浩铭一皱眉,这名字好耳熟。先不管了,顾浩铭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才说:“如果你问我的意见,我肯定会推荐首都大学,这是翻译方面的一流学校。如果它说它的翻译专业全国第二,那么其他学校没一所学校敢说第一的。当年我也是那所学校毕业的,硬件、师资、风气都能在全国排名前三。如果你能够进入这所学校,以后的路也会走得顺利很多。小徒弟啊,师父希望你能够慎重选择。”顾浩铭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缓了一缓才接着问道:“那项飞是什么意见?他赞同你去军校?”

颜如玉垂下眼睑,她想起项飞那双急切而真挚的眸子,心就隐隐作痛,她害怕。原本她以为,只要她足够努力,她就能离项飞越来越近。现实却并没有这么简单。踌躇了一会儿,颜如玉才说:“他说,他希望我遵从自己的内心,选择自己喜欢的学校喜欢的专业,不需要考虑别的。”

顾浩铭倒是一怔,瞬间释然了,看来,自家小徒弟不是单恋呢。想到这儿,顾浩铭说:“小徒弟,你选择军校,是因为项飞是军人,对不对?可你不知道,你读首都大学,以后做了高级翻译,能陪同领导出行、翻译,你们两人之间的机会才更大一些,一个是领导身边的随行人员,一个负责领导出行的安全,这样不是挺好吗?”最后几句,纯属顾浩铭瞎掰,他还不知道项飞什么身份,不过是先画了一块饼给颜如玉。虽说这么做不地道,但他顾不了这么多了,他一点也不想小徒弟吃亏。

顾浩铭看颜如玉有些松动,继续言语劝导:“小徒弟,你知道吗?最好的男女关系,并不是你必须要为对方牺牲,而是你活成你自己最好的模样,你们相互欣赏相互吸引,能够并肩携手,这样的关系才能够长久。”

一番话让颜如玉毛塞顿开,是啊,与其担心项飞被人抢了去,倒不如做最好的自己。你若芬芳,蜂蝶自来,能够抢去的爱人,不要也罢。先前不过是因为自己爱了,有些自卑罢了。

一旦想通了,颜如玉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儿人都轻松多了。她目光清澈,面色红润,星目带着光亮,感激,也有些愧疚地看着顾浩铭:“顾爷爷,谢谢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好,不愧是为师地好徒弟,一点就通。哈哈哈……”顾浩铭见颜如玉终于想通了,不觉开怀大笑。这心情舒畅了,胃口也就好了。顾浩铭瞄上了颜如玉提的那个只饭盒,略带着埋怨说道:“小徒弟,你来这么久,也不把你带来的饭菜拿过来给我吃?难不成你还想着提回去自己吃了?”

颜如玉“噗呲”一笑,师父什么都好,就是嘴巴无所顾忌。抬头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快六点了,也该吃饭了,遂摆好桌子,安排顾浩铭吃饭。

顾浩铭吃完饭,颜如玉收拾好餐具,又倒了杯水给顾浩铭吃药。刚收拾妥当,正准备走,就看到项飞走了进来,颜如玉吃了一惊,怕他耽误顾浩铭休息,正想拉着他出去,却听到一声大喝:“站住!”

俩人皆是一愣,回头看去,原本躺下来休息的顾浩铭,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项飞。颜如玉看到顾浩铭坐了起来,索性拉着项飞走到顾浩铭跟前,大大方方地介绍:“顾爷爷,这就是项飞。”

顾老爷子闻言不置一词,只定定打量着项飞,小伙子一身正气,相貌堂堂,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长得太帅了,太招眼了,难怪自家小徒弟揪心揪肺的。想到这儿,顾浩铭忍不住先给了项飞一个大白眼,然后才愤愤不平地问道:“臭小子,我小徒弟是你媳妇儿?”

项飞、颜如玉二人一听皆是一怔,项飞先反应过来,忙回答到:“顾老,您好。如玉她,确实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

颜如玉瞬间红了脸,颇有些手足无措,只呆呆地站在旁边。

顾浩铭一听就急了:“什么话!是你媳妇就是你媳妇,过不过门都是你媳妇!”说着,上下又打量了项飞几眼,气鼓鼓地说道:“长这么帅干嘛?以后管着点自己,别老招蜂引蝶,净给我小徒弟添麻烦!”

…………

项飞无语,颜如玉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换来顾浩铭一记白眼:“没出息!”

颜如玉忍住笑,安慰顾老爷子:“顾爷爷,您放心,我们会好好的,也会孝敬您的。”

顾浩铭装作嫌弃的样子挥挥手,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们走吧,别站在这儿碍眼。”话是这样说,但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时间确实也不早了,颜如玉和项飞与顾浩铭道别,一起离开了病房。项飞先送颜如玉回到年山青那边的院子,然后才返回驻扎地。

项飞车子才停稳,就有士兵跑过来,报告说有人在办公室等他。项飞眉头轻皱,迈着大长腿,回到办公室。还未进门,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办公桌旁边,纹丝不动。项飞刚抬腿迈进房间,对方就转过身来,一双深沉的黑眸静静地看过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气势迫人。项飞暗暗心惊,面对颜季明时他都没这种心悸的感觉,一种看出对方实力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心悸。如果说颜季明是一只优雅知性的猎豹,那么眼前的这男人就是身经百战的雄狮。

项飞在门口站定,两人目光对视,房间的空气似乎都停止了。项飞大脑飞速运转,若两人交手,怕是只能打持久战,自己胜在年龄,体能处于巅峰期,仅此而已。良久,对方才开口:“你是项飞?”

项飞点点头,未说话。男人开门见山:“我是年斯博。你过来坐下,给我讲讲颜如玉的事情。”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

项飞闻言,内心震惊。年斯博!三十年前军界的传奇人物,比起他项飞如今在军界的名气,有过之而无不及。年斯博,据传闻是现任首长年山青的长子,年山青如今的江山,全都是他长子年斯博一点一点打下来的,外与强敌战,内与各股势力斗,战无不胜,是名副其实的战争霸主。建国伊始,年斯博当首长的呼声最高,可惜他无心政治,就由一直处于政治中心的他老爸、年山青出任首长。再后来一场变故,年斯博似乎一下子消失了,再也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此刻年斯博出现在项飞的办公室里,当面问起颜如玉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

项飞内心充满了疑惑,事关颜如玉,不能不谨慎,不过他也明白,就算他不说,凭年斯博的能力,若想查,不可能查不到。项飞刚刚与年斯博对视足足有两分钟,他在年斯博身上,丝毫没有感觉到阴暗嗜杀到一面,想来也是一条光明磊落的汉子。思及此,项飞一抱拳,说道:“前辈,失敬。”然后关上门,找了一张椅子,坐在靠近办公桌的位置;而年斯博,则自然而然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

项飞简明扼要,从颜如玉的身世、关系网以及他所调查得到的消息一一说了,临了又说了两人现在的关系。年斯博专注地听着,当他听到颜如玉和项飞定了终身、颜季明的要求以及现在的处境时,略略皱了皱眉,一双犀利的虎目把项飞从上到下又打量了一遍,竟颇有些嫌弃地说道:“跟颜家那小子一鸟样儿,长得太惹眼了,不是好事。”复又看了一遍,又道:“好在比那小子多了份男人气。”

呃?神马情况?项飞有那么一瞬没跟上节奏。

年斯博说完,顿了一下,才说道:“我有一种直觉,颜如玉是我女儿。我需要你的配合,你帮我取她一根头发,我要证实下。”

项飞瞬间石化,好在他心智足够强大,很快收敛了其他情绪,慎重地问到:“前辈,我有一事要问,才能决定配不配合。”如果事情对颜如玉不利,他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把伤害减到最小。

年斯博一愣,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提条件,这小子,够牛气!看得出来,他非常在乎颜如玉,得了,由他问吧,遂回道:“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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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勐,河北省作协会员。作品见于《人民文学》《芙蓉》等期刊。小说《老正是条狗》入选《2005年短篇小说年选》。《亡命之徒》电影改编。《塞车》被译成英文。《为什么要把小说写得这么好》获2008年度河北十佳优秀作品奖。现为河北省文学院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