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飞有些惊讶眼前这一幕，再次看见这个小女孩儿又感觉有些庆幸，可是眼前出现的这道身影，却不再带给他熟悉的感觉了。
这个问话的人，大抵与他看到的回忆之中的不是同一个。
“若是我，会怎么选择？”季云飞低声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中似乎沉溺了星光。“我不是他，为什么要选择呢？”
“就像你一样，只有接受的权利。”季云飞冲着女孩微微笑了一下，“我不懂他的想法，也不知道他曾经历过的一切，我没有资格做他的决定。”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女孩儿挥挥手，环境骤然明亮了起来，青松翠柏，一时间竟让季云飞恍如回到了凡界一般。“问你是怎么想的，能扯出这么一堆有的没的来。”小女孩儿啧啧了两声，略带嫌弃的飘身坐在了竹林当中的一块儿大石头上。“刚刚那些你也看到了，男人有两个选择，一个留下来照顾自己的女儿，一个是离开家，站在你的角度，你会做一样的选择么。”
“你这个问题本身就有歧义。”季云飞好整以暇的拍拍自己仍旧虚幻的身体。“你看啊，为什么不能照顾女儿和寻找仙族同时进行呢。”
“你说的倒轻巧。”女孩儿嗤笑一声，“你以为只在家门口随意逛逛就能找到想要的答案么，天下之大，何止千里，绵延万里，不过是一山之隔，就算回家，又要多少年。”
“你这话却是不对了，你不就是那男人曾想寻找的仙人么。”季云飞眉尖一挑，将问题丢回给了小女孩儿自己。
“你……”
“怎么，有什么好惊讶的么？”季云飞摊了摊手，女孩儿身体凝实，自己却是一副游魂的样子，恐怕自己现在是身处这个女孩儿构造出的空间之中吧。这个女孩儿，恐怕是类似于巫月的存在。
她气哼哼的鼓起脸，一双小手支到了自己的下巴上，“你知道你惹不起我还不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我回答过了啊。”季云飞无奈。
女孩儿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枚果子冲着季云飞站的地方丢了过来，果子穿透季云飞虚幻的身体砸在了地上，“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
“你认识我？”季云飞疑惑。
女孩儿转转眼珠子，“谁认识你，我才不认识你，话说，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占了你的身体，所以你还是快点儿回答我的问题吧。”她小眉头锁在一起，一副不想聊下去的样子。
“我应该是会留下的吧。”季云飞终于收起了脸上玩笑的神色，刚刚几句话的试探中，他确实没有再出现熟悉的感觉，看来刚刚那段记忆之中的小女孩儿并不是眼前的这个小仙童。
“为什么呢？”她眨眨大眼睛，专注的盯着季云飞的脸。
季云飞面带苦恼之色，“我想，世界上可能会有比爱情更值得珍视的东西的吧。亲情.....虽然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并没有，但是亲人之间的相濡以沫总该更高于虚无缥缈的传说。”
“你居然会这么回答。”小女孩儿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惊讶。
季云飞偏偏脑袋，“我不太理解你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我现在又是在哪里，你是仙魔大战的遗魂么？。”
“你这世倒是真有意思。”小女孩儿低声嘀咕了一句季云飞听不清的话语，“你这些问题怎么不在回答我之前在问呢。”
季云飞看见那小女孩儿面上带着的微笑，有些懵懵的，小女孩的身影渐渐虚幻了起来，“我看到了，你心中确实有胜于情爱的东西，记住你此次的回答吧，又是错过的一世。”她笑容有些发苦，“你终于也越来越被俗世所同化了。”
“你为什么说这些？你认识我么？”季云飞盯着眼前开始转向的空间，他的身体越发的凝实，反之女孩儿的身体正在慢慢消散，连同着周围的场景也都慢慢变得荒芜起来，这同当时眼前一暗，瞬间的变幻又是不同的，季云飞感觉到，这个女孩儿的生命正在飞速的流逝着。
莫名的，他的眼角有些干涩了起来。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青灯。”小女孩抬起了一只手，冲着季云飞的方向轻轻挥了挥。
眼前重新出现了荒芜的山体，还有脚下圣洁的白玉石阶，香炉之上，最后一抹香灰徐徐飘落，似乎在同他做着最后的告别。季云飞盯着眼前的香炉，默然无语，他之后的举动却是将整个香炉从地上端了起来。
幸而这只香炉并不算太大，不过巴掌大小，拿起来倒是不费什么力。
季云飞叹了一口气，他不太懂青灯话中的意思，同样不懂她的问题，最后她也没有给自
己一个解释，但是那一幕幕的画面却如同刻在了脑海中一般，回忆里真正的那个小女孩儿又是谁呢，为什么会让他感觉到熟悉又想亲近。
自己，到底又是谁呢。
没有回忆。
青灯，青灯……青灯古佛，了却残生，这名字，也难怪是只香。季云飞摇了摇头，掐了个法诀将香炉的顶上密封好，防止香灰洒出，他是明白的，青灯说的那句话并没有错，她是可以占据了自己的驱壳离开这里的，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消失，而且一副很了解自己的样子，虽然为她做不了别的什么大事，但是若是可以回去的话，带她去往凡界，定会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葬了这捧香灰。
季云飞摇了摇头，这个姑娘终究是他此行的一个小插曲，毕竟，他对这些事情向来不喜欢浪费什么脑子。
他向着仙宫缓缓走去，这座清冷寂寥的大山之上，泥土上满是暗黑腐败的气息，可这座仙殿却纤尘不染，整洁的像是每天都有人擦拭一般。
季云飞直直的向着正门走了过去，神色之中，没有丝毫不适，似乎他本该就走上这万级台阶，本该踏入这仙殿的正门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