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凌其实相信秦破煞刚才所说的绝大部分话，只不过关于做些事之人的身份，是略有差异的。
打从自己离开踏岳宗前去参加先锋血战前，古凌便嘱咐过李初七要盯紧其它的几位长老。齐苛的反复无常自不必提，而四长老秦破煞，其实才是真正让古凌觉得有些不安的最大隐患。
龙神宗既敢在先锋血战之前拉拢他古凌，就代表除了他之外的更多人都已经得到过这种待遇了，背叛也向来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困难。
在足够诱人的利益面前，所有的倒戈相向都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
但在古凌看来，秦破煞此举却似乎并非是出自于利益方面的关系，而是打从一早便隶属于龙神宗中，而后又逐步融入了踏岳宗中而已。
这点从他先前教给自己的文杀三式中不难看出，否则仅凭一个战者闭门造车般的参悟是绝对不可能修炼出一种完全与龙神宗秘技相类似的战技的。
可如此一来却似乎又有些说不通了，一颗因为龙神宗而埋在踏岳宗中的暗雷，为什么要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将龙神宗中的战技交给自己？
古凌想不通这些，更重要的是，他不能随随便便地杀一个养育了秦肆二十多年的老人，哪怕他方才已经对自己起了杀机甚至下了杀手。
“你的成长，真的很让人吃惊。”秦破煞初时确实因为古凌重新站起而一惊，但很快却已经镇定了下来：“然而事已至此，大家似乎都没有什么退路可走了。”
古凌缓缓摇头道：“穆北冥已经平安归来，并请出了国中的四大圣兽镇压叛乱，估计用不了多久，你们龙神宗和夺翼王朝的那些战者们就只能选择溃逃了。仅凭你们现在的这些势力，怕是难以再翻起什么波澜吧？”
秦破煞冷然与古凌对视道：“我不需要他们能胜，只要踏岳宗能因此而被葬送就足够了。”
“若是换作前些日子，我估计自己说不定还能跟你联个手，但现在看来怕是够呛了。”古凌轻笑着摇头道：“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现在的踏岳宗其实是我的。你把它毁了，我这未来的宗主岂不是成了个摆设么？”
秦破煞冷然道：“以你的资质实力，到哪里不比混在这种三流的小宗派强？”
“自己抢回来的东西，怎么能说丢就丢？”古凌满含怅然地叹息了一声：“听我一句劝，收手吧。看在你曾教过我战技的份上，我今日不杀你。”
“呵呵，多谢古宗主的美意了，不过我还没堕落到需要让别人饶命的地步。”
古凌似也早知道会这样，并不再多劝什么地点头道：“行吧，你的战技若是准备已毕的话，咱们就可以开打了。”
秦破煞闻言神色微变，自己的微小之极的动作竟是都没能逃脱古凌的那双眼，看来这少年果真已经成长到令自己都有些心悸的地步了吗？
“文杀第四式·天书漫卷！”
秦破煞酝酿许久的战技终于骤然发出，以其身躯为中心，一道道被金光所充斥的细长卷轴霎时间漫天飞舞这，只瞬息便将古凌的身躯也笼罩在了其间。而在那之后，经卷上的金色铭文如同一道道实体化的爆速劲气般重重轰击着古凌的身躯。
“轰轰轰！”一连串刺耳不已的震荡声接连从天数所围成的阵势中传出，隐约还能闻到阵阵刺鼻不已的血腥气息从中飘出。
秦破煞神色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在自己看来，没有任何战将等级之下的战者能承受自己文杀第四式的攻击，即便是古凌遭此一击，也断不可能再有活下去的可能。
金光逐渐暗淡下去时，露出了古凌早已被轰击得残破不已的身躯。但即便如此，他却依旧持枪立得笔直。双目更死死盯着前方没有移开半分。
“或许小肆对我而言，真的是另一种形式上的重生吧。我此生注定活得像个傀儡，只希望他余生之中不会活的像我一样。”秦破煞神色异常复杂复地看着被重重天书所卷动的古凌，算是在他弥留之际回答了他刚才所提的问题。
而就在他想要上前去合上古凌死不瞑目的双眼时，古凌却是突然有些恶趣味地自己冲他眨了眨眼睛：“我装死人是不是很像？”
秦破煞即便心性向来稳固，也还是被古凌此举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之余更满脸愕然地出言反问道：“你……你还没死？！”
“别太小看了体修。”古凌随手脱下自己的布衣抹了一把鲜血淋漓的身体：“多了不敢说，你就算再来个三次五次的，我也扛得住。”
秦破煞一脸黯然之意地摇了摇头：“先前与许焉交战之时已经消耗得太大了，现在用完文杀第四式更已经是强弩之末，逃都逃不动了。”
“欲擒故纵？”古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刚才我貌似就是这么玩的，怎么你现在是想在来个翻版吗？”
“我和你这种怪物可比不了。”秦破煞动作极缓地做在了地上，静视着古凌道：“你可以动手了。”
古凌横起龙藤紫电枪来缓步走向了他：“这么想死吗？”
“本来也没指望还能活多久。”秦破煞木然地看着古凌道：“我只不过是龙神宗中派出的一个傀儡罢了，不应该有独立的意识，也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身份，一生都注定活在面具与阴影之下。”
“唯一破此例的似乎只有两件事，一是将小肆抚养成人，再则便是将自己的文杀三式教给你。”
古凌面露戏谑道：“四式，您老头子有后手啊！”
“如果我说这招练成之后第一个试手的就是你，你信吗？”
“这玩意儿信不信的，好像都对我不利啊！”古凌再度冲他笑了笑，而后俯身扛起昏迷中的六长老许焉走向了前山：“就冲这两件事，我不想对你下杀手。趁着踏岳宗中其他人还未赶到，自己离开吧。”
“古凌！”秦破煞突然出言喊住了他。
古凌微然转头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事吗？”
秦破煞沉默片刻后才缓缓说出了一个让古凌都觉有些难过不已的消息：“小肆他们……已经被夺翼王朝的人抓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