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本文是张伯苓在南开中学毕业式上的训词。张伯苓借此训词希望毕业生牢记一个“诚”字，因为诚乃是一切道德事业的本源。
二年前，由他校并入本校生徒共四班，四班中以此次毕业诸君结果为最良善。今兹言别，不禁黯然。每星期三辄与诸君谈，然则余所奉劝于诸君者，诸君闻之熟矣。但此次为最后致词于诸君之日，斯不能不举其较大而易识者，为诸君将来出校作事的基本。我所望于诸君牢记而守之终身焉者无它，“诚”之一字而已。即现在座而非毕业生之诸位来宾与在校学生，亦甚望有以共体吾言也。就现在时局而言，袁前总统办事富于魄力，因应机警，即外人亦啧啧称道，然而一败涂地。其终也，纵极相亲相眷之僚友亦皆不能相信，不诚焉耳。以袁一世之雄，不诚且不能善其后，况不如袁者。此吾少年最宜猛省者也。黎今总统才略不如袁，而即位旬日，全国有统一之势，恃诚焉耳！一以诚成，一以不诚败，而事实昭然。皆诸君所共闻共见，当不以所言为太迂远。盖权术可以欺一时一世，而不能欺世界至万世。不诚者，未有能久而不败也。用权而偶济，用诚岂不所济更大更远！中国近来最大患，即事事好用手段，用手段为行权术也。权术偏，大地而中原人格堕。一种人而无人格与无此种人同，然则不诚之弊极足以灭种亡国。如此言，富强岂非缘木求鱼之道乎？可不戒哉！是故诚之一字，为一切道德事业之本源，吾人前途进取应一以是为标准。事出于诚，即无不成，偶败亦必有恢复之一日。聪明人每好取巧，取巧而得巧，则处处思取巧，终至弄巧成拙，聪明反被聪明误，事后悔恨已无及矣！望诸君明徵学理，细味不诚无物之言。近按时人详察二成一败之故，既深知之，即力行之。然则此后与诸君天涯海角，貌则离矣；意气相投，神则合也。言尽于此，奋尔鹏程。
1916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