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陆离灰溜溜的来到凤颜卿书房。
“调查的怎么样了?”按理说陆离在没有线索之前是不会来找自己的,既然来了,定是带了什么线索。
“回王爷的话,前几日属下见过襄阳王的养子。”陆离埋头,她想用事实说服凤颜卿,正如南浔说服她一般的去说。
“哦?他与案件可有关联?”关于南浔,凤颜卿都没有见过,陆离平白无故的提起他,定然有她的道理。
“属下无能,昨夜在跟踪张都统之时险些被发现,幸亏有南公子出手相救,后来南公子过来奉劝属下,对于这件案子罢手吧,与张都统那样,可属下认为案件绝对不简单,却无从下手。”陆离既然已经认同南浔与张都统的说法,便也承认是自己学艺不精,可她知道,那个始作俑者,身份定是不简单,是在张都统与夏将军官品之上,很少有人能够斗得过他,不论是财力或是权力。
“那京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呢?可与那人有关?”凤颜卿指的那人,便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他比较关心的便是这个问题了。
陆离摇摇头,“回禀王爷,属下能确认的是夏将军是清白的,而京城连环杀人案与幕后主使也并非有关。”陆离不敢确认,她既然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也不会断定此案就与他无关,陆离不敢信口雌黄。
“罢了,此案暂且放一放,狩猎时期将至,你先去准备准备吧。”既然是南浔都出手涉及的事情,定然不会那么简单,南浔是出了名的天才,却不喜干涉政事,就连襄阳王都拿他没办法,任由他去了,凤颜卿完全相信南浔的判断是不会有错的。
“属下告退。”虽然得到了凤颜卿的赦免,可是陆离总觉得心中有何事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这件事像是一种负担,若是没有调查清楚,她怕是夜不能寐了,可既然凤颜卿都默认了,她也不好再去执着,只能暂且放一放,将手头的事解决了,再去想此事也不迟。
方才告别了凤颜卿不久,陆离便听说蒋氏他们从大理寺的牢中释放了,理由便是念在夏将军劳苦功高,为朝廷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犯下如此的罪孽,当处以极刑,好在真心悔改,放过其家眷,却终身剥夺其位,家眷赶出京城,终身不得再进来。
终究还是默认了幕后主使的阴谋了,夏森一生为朝廷,到死却落了这样一个下场,陆离痛心疾首,无法为夏森平反,此时她才真正意识到,何谓弱肉强食。
在夏森一家被驱逐之时,蒋氏跪倒在东青王府,哭声撕心裂肺,陆离路过凤颜卿的轩窗,见他虽是在提笔,却无心落笔,陆离知晓凤颜卿心中有万般的过意不去,却又无可奈何,所以陆离走了出去。
“夫人,仔细着身子。”此案归根究底都是陆离的错,若不是轻易她信誓旦旦,也不会给了蒋氏希望,又给了她绝望。
蒋氏啜泣到说不出话,眼睛红肿的像是两颗核桃,深邃的眸中满是委屈与怨恨。
是了,蒋氏是恨凤颜卿的,是凤颜卿答应要证明夏森的清白,可是到了最后,夏森的家眷除了剩下这条命苟延残喘,还剩下了什么?换做是谁也会埋怨凤颜卿。
此事归根究底陆离都觉得是自己的错,所以心中对蒋氏满满的愧疚,她想张口安慰蒋氏,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完全可以体会到被冤枉的那种无奈,不仅要一生担着这个罪名,生不如死,还要遭受周边人的冷眼与舆论,这完全就是一种折磨,活着的人倒不如死去的人,因为他们什么都不会知道,所有的苦痛皆是苟延残喘的人承受的。
陆离,何尝不是?
可是此刻陆离什么话都说不出,她虽感同身受,可是说出的话未必可以宽慰蒋氏,大概只是会给蒋氏在伤口上撒盐吧。
就在这时,陆离看见东青王府的管账走了出来,拿着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俯下身来递给蒋氏,并说道,“这是我家王爷的一份心意,希望夫人别再难过,拿着好好过日子,人活着终究会归于柴米油盐,夫人若是过于执着的话,便就是辜负了将军的一份心了。”
管账的一番话,陆离听了都觉有几分道理,可是蒋氏却一把打掉了管账手中的银子,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我若不好过,别人也未必会好过,你且等着,今日我家老爷的下场,就是你雍王的下场!”
陆离本以为蒋氏是一个拎得清的人,没想到也是一个糊涂人,只是她这番恶毒的诅咒,听得让陆离心中不寒而栗,看着蒋氏远去的背影,陆离心中怅然,莫非此案就这样草草结束?可蒋氏大概永远都不会理解上面人的苦衷,可陆离又转念一想,是何苦衷?无非只是明哲保身罢了,凤颜卿是要做君主的,岂能在这样小小的事件上翻跟头?陆离只希望逝者安息,活着的,一定要好生照顾着自己,才不枉这一生吧。
“哎,终归是糊涂啊。”管账前去弯腰将银两捡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陆离,欲言又止后回了府。
想必此刻凤颜卿的心情与自己别无二致吧,不然也断然不会吩咐人将那样多的银两拿出,可此事问题是出在陆离身上的,她竟让自己的主子受到如此误解,心中更是过意不去。
“你愣在这里作甚?听闻你还不会骑术,本王这就去教你。”凤颜卿不知是何时站在了陆离身后,深沉而又稳重的声音响起,将陆离从神游之中拉扯了出来。
陆离回身行礼,神情有些惊慌失措,可见凤颜卿似乎并未因为此事受到影响,抑或是他只是强颜欢笑罢了。
是了,凤颜卿是何等的善良,一家子的名誉,他又怎地忍心去坐视不管?他带给别人的伤害,对于凤颜卿来说,比伤害他自己更残忍吧?陆离是这样想的,可谁心中又好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