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屿链的亲事与凤颜卿的册封之礼在同一天,皇上说想要借着凤屿链的好日子给凤颜卿讨个好彩头,凤颜卿自然是无异议,只是尘埃落定的那一瞬间,凤城约在东宫之中已然颓废,他心心念念的太子之位,便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旁人夺了去,那人并没有凤城约的嫡子身份,又无凤屿链为皇后所生,只是皇上一意孤行罢了,凤城约又岂能善罢甘休?
大婚当日,师婧妃坐在铜镜前,一头秀发被挽起,带着凤冠,穿着火红的霞帔,这身本该穿给凤颜卿看的,却穿给了一个只有过几面之缘的凤屿链,也是,若是嫁给凤颜卿,她又怎能穿这样艳丽的颜色?恐怕连个像样的婚喜宴都没有的。
今生,注定要与凤颜卿无缘了吧?
还是今生,便就要这般默默无闻为了皇家私欲陪在一个不爱的人身侧?
不论哪种结果,师婧妃皆是不甘如此平凡的,可又有何种办法呢?
迎亲队伍已然停在了师家府邸门前,爆竹噼里啪啦的,吵得师婧妃的耳朵生疼,她被蒙上了红盖头,被陪嫁丫鬟搀扶走出闺门,出府之时家中亲人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唯有师婧妃的母亲掩面而泣,师婧妃此刻的心情又与母亲别无二致。
在花轿之中,师婧妃掀开帘幔,看向街边站立整齐的百姓,脸色喜气洋洋的,好像凤屿链娶亲是一件多么值得普天同庆的事情,好像在百姓眼中,凤屿链要比凤颜卿在百姓眼中亲近的多,大概是因为凤屿链总是在民间游荡,又喜欢施舍穷人的缘故吧?
凤屿链是要成亲了,故而皇上在皇宫外赐了府邸,欢喜筵也在新府邸,只是还要从皇宫之中经过,走个过程,因为凤颜卿要被册封太子了,喜气自然是要弥漫在皇宫之中的,师婧妃被抬进宫,却在瞭望塔边要求停轿。
这个要求若是放在平日之中自然是没的说的,可是今日师婧妃是新娘,耽误了良辰吉日,那些个喜娘侍从可是难逃其咎。
“王妃,可否待拜完堂再来此处?吴王那边还等着呢?”吴王便是凤屿链了,是皇上才赐的名号,再怎么说如今凤颜卿被册封太子,凤屿链娶亲,他也应该有一个像样的称号才是。
“少废话,本王妃要去的地方,还未曾有人阻止的。”瞭望塔是皇宫之中最高的地方,也是可以将皇宫一览无遗的地方,师婧妃突然好想看看,看站在殿堂之上的凤颜卿,脸上会挂怎样的神情?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的愧疚抑或是不舍,自己怎么就成了皇家之间的牺牲品?
那么这么多年来的爱慕,对于凤颜卿究竟算得了什么?
一行人见师婧妃如此坚持,却又不好再说什么?便由着师婧妃去了,师婧妃将盖头扔在脚下,拖曳着长长的红色裙摆,似乎像一条长龙一般,她一步一个脚印上了瞭望塔,微风袭来,卷起了她的裙角,迎风飘扬,扎眼极了。
在殿堂那边是看得到师婧妃的,那一抹亮丽的红色,凤颜卿不会看错,此时应该是师婧妃与凤屿链拜堂的好时辰,为何师婧妃会出现在那种地方?凤颜卿心中油然升起不祥的预感,回头对陆离说道:“你速速赶到瞭望塔上,仔细看着吴王妃别做出什么傻事来。”
听了凤颜卿的话,陆离看向瞭望塔,这才看到师婧妃,心中不禁颤抖,看师婧妃这样子大概是要破釜沉舟了,新婚之日的女子,跑到眺望台上,想必不单单是欣赏风景这么惬意的事了。
领命之后陆离三步跨做两步赶了过去,而师婧妃已经含泪走到了塔的边缘。
此生无缘与凤颜卿做夫妻,可她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准确的来说,就是因为她心中已经被占满,所以不能忍受其他男人闯进她的生活,既然一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凤屿链不必再被流放,凤颜卿也做了太子,那么师婧妃,也无须留在这世上,看别人琴瑟和鸣,伉俪情深了。
只是对不住师家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更对不起师昊麟曾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照顾。
“若是有来生,我希望从未遇见过你们,为我伤心的,我为伤心的,都不要出现了。”说着,师婧妃的泪水已经洒在了青砖之上,身体向后倾,最后一次看着朝廷之上热闹非凡的景象,师婧妃心中竟没有舍不得,反而有些释然,或许此处根本不就是她适合呆的地方,就连师家这样大的地方,也不是她所适合的,要是有来生,绝对不要遇见皇家之人,也不用置身于官宦之家,生在百姓家中,粗茶淡饭,茅屋寒舍,找一个如意郎君,相伴一生,如此甚好。
脚下空了,身子失了重心,师婧妃缓缓向下坠着,她不知自己死后会是什么样子的,是否一切归于混沌,重新开始?可师婧妃逐渐觉得,上面有一双手在紧紧抓着自己,睁眼一看,原来是凤颜卿的亲信,师婧妃是知道陆离为女儿身的,这一点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直以来凤颜卿身边的随从从未是女子,那么就证明陆离的身手定然是人中之重的。
那么现在看来,陆离是在救自己了,“你松手,别多管闲事?”师婧妃手腕被拽得生疼,决绝道,可是当她看了一眼脚下的时候,身子不禁在颤抖,这样的高,当时她却没有畏惧的感觉,此时似乎是有些太晚了。
“王爷交代的事属下定当竭尽所能,还望吴王妃体谅。”说着陆离一用力,便将师婧妃生拉硬拽了上来。
或许是经过了方才的一番折腾,师婧妃双腿发软,瘫软在了地上,看着面不改色的陆离,师婧妃笑了。
“为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师婧妃想死去一了百了,可是凤颜卿又出来横插一杠子,让她又如何去想?明明都不要再去牵挂凤颜卿,明明做好了所有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