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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故人

秦和率着秦家数人自雅风酒楼脱险,一路南下。

几名秦家弟子手腕被伤,需要尽快找到郎中前来医治。秦和心中思绪翻滚,他领命来到桂阳,就是为了杀掉无痕。原本他以为,区区一个少年,再如何厉害,也不可能逃出自己手心。

可几番交手,他发现自己低估了对手。于是便想到与同样和无痕、莫歌等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快刀门合作。最终却在铁铮的蛊惑下,三家联手,在雅风酒楼设下鸿门宴。

他虽然知道,铁铮的目的是残图,于是三人商定,先利用秦、刘两家施加压力,逼迫无痕说出残图线索的秘密,然后三人联手将这几名少年诛杀。这计划原本是天衣无缝,谅他们几个年轻晚辈也不可能逃出他们精心布下的局。

可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玉面罗刹,铁铮也临阵反戈,刘一刀惨死,以至于一个完美计划功败垂成。

若不是乾坤霹雳掌焦乾突然赶到,自己已经交代在雅风酒楼了。

他心中在恨,他恨铁铮的出尔反尔,也在悔,悔和铁铮这样的小人合作,同时也在悲,悲刘一刀因此而丧命。

他想起焦乾,他没有想明白,焦乾为什么要救自己。他也没有想明白,一个明明死了几十年的人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月色凄冷,洒在寂寞山路上,荒凉树林中,越发的让人觉得寒冷。

看来,凭自己所带来的这些人,想要杀那少年,着实困难,自己究竟该不该回岭南,禀明侯爷,让他加派人手,再图报仇之事?

正在惆怅间,骤然看到月色下,一条人影自江岸飞驰而来,自几个起落便落在了他的面前不足三丈处。

这人黑色披风,高大威猛,只是脸上带着一张惨白色的娃娃笑脸面具,在月色下更加的惨白瘆人。

这人,赫然便是在雅风酒楼出手救下他的焦乾。

他先是一愣,继而抱拳道:”承蒙前辈相救,秦某感激不尽!前辈若有所需,便请对秦某直言!秦某回到岭南,定备上厚礼前来,以感谢前辈之恩。“焦乾冷哼一声道:”岭南秦家果真财大气粗,却不知能答谢我多少金银?“秦和道:”万两金银,自不在话下!前辈若不满意,尽管开口。秦家定全力满足前辈要求。”

焦乾轻声冷笑道:“笑话,你当天下之人都爱那黄白之物?”

秦和道:“那前辈拦住秦某去路,却是为何?”

“老夫救你们,并非图你什么金银。但你们就这样回岭南,却也不行。”

“为何?”

“你们必须听我号令,蛰伏桂阳,到时老夫自有任务交给你们。”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焦乾缓缓走近几步,说道:“因为我手上有你秦家想知道的消息。”

“消息?我秦家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诛杀无痕,为我家小侯爷报仇!至于其他的什么消息,都一文不值!”

“好,如果你们不想知道你们的小侯爷是生是死,那么你们就回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我们两不相欠!”

秦和心中一惊,骤然上前两步,抱拳道:“前辈刚才说什么?”

“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吧?”

“前辈果真知道小侯爷的下落?”

“信不信由你,你若信便留下,不信便回去。”

秦和心中念头转动,他不知道焦乾所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此次桂阳之行没有杀得了无痕,但找到了小侯爷的下落,也算是能交差了。

他沉思片刻,说道:“好,我留下。”

“慢着,就算你留下,老夫也还有三个条件。”

“前辈请说。”

“第一,你们所有在桂阳的秦家人必须全部留下,不得有人回岭南通风报信!第二,你们暂时不能抛头露面,在没有接到老夫的指令前,必须蛰伏桂阳。第三,任务没有完成前,不得打听秦燕君的任何消息。这三个条件,如果你能接受,便留下,否则,你还是回岭南。”

听到焦乾说出的三个条件,秦和心中暗暗思筹。自己若就如此回岭南,不但一无所获,而且损兵折将,确实不好交代。若焦乾所说不假,果真找到了小侯爷的下落,不论生死,都是大功,到时侯爷自然不能怪罪。

思虑片刻,他抬头果决的说道:“好,我都答应,只望前辈不要言而无信!”

焦乾冷哼一声,说道:“老夫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说罢,双手轻轻一击,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飞身而来,垂首听令。

“你带他们去老夫给他们安排好的地方,没有我的指令,不得离开他们半步!”

“是,属下明白!”

黑衣人恭声答应,然后看向秦和,说道:“跟我来吧。”

看着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的秦和等人,焦乾的双眼精光闪射,凌厉非常。

舂陵江在夜色下十分的安静。江水粼粼,月色倒映,被江水碎成一江碎玉。

碧水宫的画舫安静的停驻在那处湍急的水湾之中,纹丝不动。

月色透过薄薄的轻纱洒落在创舱内,晚风轻拂,轻纱飘舞,画舫中显得如此静谧。

然而,这个看似平静的夜却一点也不平静。

虽然夜已深沉,但她没有丝毫睡意。此次宫主亲自下令,让她碧水宫四大使者之一的流云使亲自前来桂阳,就是为了狙杀一名乳臭未干的少年,这在她看来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任务。然而,就是这个简单的任务,竟然让她连续两次失败!

第一次是因为柳云的背叛,第二次却是阴差阳错的连无痕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还有那个出手相救唐七的神秘人,他果真是钟不秀吗?

她想起武林中二十年前的一桩曾经轰动整个武林的公案,轻轻摇头,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他已经失踪二十多年,恐怕早就因为那件东西而丧命了,怎么可能是他?可不是他又是谁?放眼天下,能有这样功力、这样剑法的人又有几人?况且,他所使的,确实是峨眉的金顶七十二剑……”

她越想心中越是迷茫,两次刺杀的失败,让她十分震怒。她站在窗户前,看着天上那弯冷月,心中不但纷乱,更是愤怒。

骤然间,一条黑影自悬崖上轻飘飘的飞掠而来。她心中一惊,眼中寒光闪现,飞步取了搁在桌上的长剑,正待飞身出去,黑影已经鬼魅般的闪了进来。

”仓啷“一声,一道寒光闪过,她手中长剑出鞘,带着森森杀气向来人刺去。

来人身子一拧,避过这一剑,沉声说道:”且慢!“她见来人并不招架,也不还手,便退开两步,借着跳跃的烛光看去。见此人虽然一身新衣,但蓬头垢面,须发花白蓬乱,枯瘦的手中尚提着一架二弦,双眼浑浊无神,乍一看,便是街头行乞的老叫花,或是流浪街头的流浪汉。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与无痕在桂阳楼喝了一顿酒的甄疯子。

”你是何人?为何深夜闯我碧水宫画舫?“

薛红叶并未放松警惕,长剑遥遥指着甄疯子。

甄疯子忽然一声长叹,这一声叹,竟然勾得她心中一酸,没来由的手中长剑垂下,再次仔细看向神情萎靡的甄疯子。

”多年不见,我已经面目全非,你不认识我,也是情有可原的。岁月不饶人,我们都老了……“甄疯子语气黯然,似乎心中无限酸楚。

”你……是你……你不是已经……已经死了吗?“薛红叶手中的长剑差点坠地,语气凌乱、呼吸加速。她终于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人。

甄疯子惨然一笑,说道:”我也希望我死了,如今我苟活于世,只因还有一桩心愿未了,要不,我早就投进这江中了。“”你既然已经死了,还来这里做什么?碧水宫清净之地,岂能容你这污浊之人前来玷污?“薛红叶忽然厉声喝道,同时,手中长剑挺起。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敢有此奢求!但你我毕竟……”

“住口!我不想再听到出自你口中的任何污浊之词!当初你既然选择弃我而去,我便已经心如死灰!你不知道,那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唯一活着的念想,便是亲手让你死在我的剑下!”

薛红叶显然情绪激荡,握剑的手甚至微微颤抖,胸口急剧起伏。

她想起了多年前,那时的她还没有入碧水宫,还是这桂阳城百莺楼中的一名歌姬。

那年,她才十八岁,是她最美好的年华。也就是在那一年,她认识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

这个少年每天都来,就是为了听她抚琴唱曲,从来不与她说一句话,也从来不找其他女子调情作乐。每次安静听完她的曲子,便留下十两纹银,翩翩然而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人便悄悄的走进了她的心里,让她日思夜想,怎么抹也抹不去。

那个人,叫甄乐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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