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了一声之后，也扫走了年华的倦意，她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将那金步摇拿了过来，栩栩如生的莲花在步摇上轻轻晃动，白月光点缀在莲花上，仿佛是迎着晨曦开绽，露水还未褪去，如此灵动的一根步摇，它的打造者却已经不在人世。
“小姐，为何单单留了这一样？”季妈瞧着步摇，这模样的确是让人喜欢，看这手法，更是巧夺天工精妙的很，这样好的东西，连佳慧公主的陪嫁中都没有，实在是想不到拥有者竟然会是夭儿。
“奶娘，您知道‘天工神人’吗？”年华用手反复摸索着这步摇，细细寻找下来，在莲花的背后发现了一个凸起，轻轻按了一下之后，上方的莲花突然咧开，中央的红宝石更是直接被碎成了两块，季妈被吓了一跳，年华轻轻的抖了一下红宝石的碎屑，才慢条斯理的道，“这步步莲花就是他生前最后的作品。”
“这……”
季妈听了一惊，下意识的道，“不可能吧……小姐？”
年华嗔笑一声，将步步莲花放在了桌上，果然跟她猜的差不多了，夭儿这个丫头，也不过是见钱眼开而已，根本不知道这步摇之中的东西，可比这步步莲花要值钱多了。
天工神人可不是什么一般人，表面上是曾经闻名天下的第一铸造师，可殊不知……
他用铸造师掩盖起来的身份，才是他本身的面貌。
“小姐……这，真的假的……”季妈有些狐疑，“那‘天工神人’……可都是老奴小时候听说的传奇人物了。”
季妈今年都已经是半老徐娘的年纪了，在她还和年华一般十五六的时候，这‘天工神人’正是闻名天下的时候，鬼斧神工一般的双手打造出来的任何一样物品都是传奇一般的存在，就比如当今圣上乾清殿门前的金鼎，再无人能复制出一二。
“季妈，这的确是真的。”年华从步摇中拿出了一小块卷在一起的羊皮，解开上面已经有些腐化的绳子，她小心翼翼的展开，轻轻的吹了一下上面的浮灰，羊皮上的纹路逐渐的出现，但仅仅只有半个巴掌这么大，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除了‘天工神人’，再也没有人能想得到这么精妙的点子了。”年华将那一小块羊皮收了起来，“奶娘，这步摇改日找人修一下吧，我记得，奶娘的小侄子不便是在学手艺么。”
“是在学……但……”季妈稍微踌躇了一下，“老奴那侄子不过才学了三两年，若这真的是那‘天工神人’留下的，老奴那侄子上手，可不是要让这步摇毁了？”
“毁了便毁了，人都有生老病死，这步步莲花也不过是一个人做出的一样死物罢了。”年华道，“奶娘，您替我描一封书信吧。”
季妈虽然心中存着疑惑，年华什么都没有说清楚，不过想来小姐知道这‘天工神人’也是从佳慧公主那里得知的吧。
“欸，好。”
年华这里还存着正楷的描本，都是儿时用来临摹用的了，年华将内容嘱咐下之后，瞧着天色也有些晚了，便道，“明儿个就送去修吧，尽快修一个差不多一样的样子便行，这红石我妆奁盒里倒是还有一块，先切了补上罢。”
“这……”季妈一愣，但瞧着年华这美的商量的样子，便也作罢，将步摇用手帕包裹好之后，又从妆奁盒里取了那块红石，书信年华也没说究竟给谁，季妈思索了一下后，将这东西夹在了正楷的描本里，放在了年华的书架上。
月色升华，一夜无梦，倒也睡得很自在。
但年华还是睡了半夜便起了，自觉有些睡不着，穿上衣服便走了出去，大晚上空中刮过凛凛的冷风，让她将衣服收紧，今日的话……算算时间倒也是够了，她也该去准备一下了。
时辰这东西也是玄妙，能捏的准时间能成不少事情，几个时辰之前金銮殿的灯火还亮着，敬元皇帝还未曾就寝。
皇帝当了二十多年了，如今才勉勉强强是一片盛世模样，还要多亏老祖宗留下的根基，以及他的父亲敢于去一举灭了敌国。
可这剩下的功夫便是治理，来来回回几十年了，边关躁动，朝中内乱，没有一样让人省心的。
“皇上，您该歇息了，今儿个是去贵妃那还是琼妃那……”钱福咯吱一声推门进来，这几日因为年忠延与佳慧公主被害的事情开始，皇上便一直没怎么睡过，那年忠延平白无故被杀不说，可倒也是为他楚云立下赫赫战功，佳慧公主更是皇上的义妹，也是从前周家将门之后的女儿，功臣和功臣遗孤双双丧命，立刻便动摇了年家一脉，，朝内此起彼伏的争斗还没结束，如此一来恐怕……
“今日不去了。”
皇帝拧起眉头，如今年忠延被害的事情毫无头绪，后宫那些女人与前朝藕断丝连一般，便是想听一个风声雨声，哪会有什么关心与否。
“是。”
手上朱砂笔急急走了几步，似乎是在追赶刚刚在对话间流去的时间，敬元帝愣了一会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钱福。”
“奴才在。”钱福立刻谄着腰过去，“皇上您吩咐？”
“今儿个年家老二上书与朕。”敬元帝坚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年家之事不可一拖再拖，拟旨罢。”
“是。”
蜡烛上滑下几滴蜡油，微弱的烛火晃动着时间的一分一秒，天边不知不觉见了些白，凛冬卯时，瞧着只是密密麻麻的黑点在石板上移动，仔细瞧，才瞧着那是一顶顶官帽。
“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敬元帝坐后，朗声道，后朝钱福示意，“宣读罢。”
“是。”钱福立即上前两步，手中捧着明黄色的圣旨缓缓展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义妹佳慧与爱卿忠延，忠于楚云，忠于圣上，其夫妻二人忠烈之心天地可表，朕亦惋惜，特，追封义妹佳慧为孝贤佳慧公主，爱卿年忠延为一品镇国将军，授封谨谦侯位，赐年府良田百亩，黄金百两，钦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