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这两日您睡得可还好?”
半下午那会儿吹了阵凉风,倒是吹散了些闷热来,老太太一贯是最怕热的,早早的就在室内备了些水盆,红翠在一旁与几个小丫头拿着扇子扇着水盆,不适抬头偷偷的看向老太太,眼珠子转的飞快,存了心思后将手中的扇子扔给了旁人,自己则跑去老太太脚边,跪下将香炉里添上香料。
“红翠,这日头也越发热了,总是焚香闻着味道也呛得慌,你去问下人多折些花草来,放在室内闻着也舒心些。”年华余光瞥见红翠的小动作,微微皱眉将香炉用脚推到了一旁去,轻轻用帕子扇了扇那香炉里飘出来的烟味。
“也是,这大热天的,除了檀香,其余的闻着的确闷得慌。”老太太眉头微蹙,轻叹一声有些责怪道,“红翠,这些是叫小丫头做也就罢了,你去厨房瞧瞧绿豆汤熬得怎么样了。”
“老太太……”红翠骤然白了三分脸色,又瞧了年华一眼,有些不甘心的撇了下嘴,急匆匆的甩着帕子跑了出去。
“真是……这丫头,打青翠走了之后,干活总是毛手毛脚的。”老太太望着红翠跑出去的神情,颇为不满的道,“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年华会心一笑,膝上还捧了一本书,笑道,“红翠姑娘也有二十了,孙女想,女儿家或许都会有些这样的心思吧,何况您都将青翠指给了哥哥,怕是姐妹之间难免有些生出嫌隙。”
“哼,你可莫要提这种事。”老太太听了便气,“文氏那笔账我也算是睁只眼闭只眼了,一个庶出的丫头,不仅不安分还想越过你和荌儿去,这成何体统?”
“祖母您别气,何苦气您自己的身子呢?”年华好生安慰道,“这要怪也怪文姨娘,好歹也是名门出身,母亲当年才放心让她自己养着二妹妹的,结果她自己将亲生的女儿养成这样,怪不得别人。”
老太太哼了两声,直道,“罢了,眼下你们几个都在孝期,你哥哥那事若非郑家逼得紧,也绝不叫她这么快过门。”
“到底烨儿也是,自己也不注意着点,平日里跟丫鬟也就罢了,都是死契的丫鬟倒也无妨。”老太太说到底还是不舍得年烨,手中捻着佛珠道,“那郑莞分明就是郑家吊在陷阱上的一块肥肉,直接阴了咱们家一把!”
“孙女倒是觉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年华眉毛一挑,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牙道,“无论日后的谨谦侯是大哥还是辞儿,总归若想得圣上信任,最好就不要结党。”
“郑莞嫁进来,便是年家妇,无论郑家做什么,只要咱们不参与进去,反而是一件好事。”
“好事?”老太太狐疑的望着年华,不免的再问一句,“只是那郑莞……可帮不上你哥哥什么。”
“祖母。”年华认真的道,“咱们年家能有今日,那都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在皇上面前搏来的,若咱们也学着他们盘根交错,只顾及自己,更何况咱们如今这个情形,新侯爷上位本就根基不稳,圣上若是生气了,那动手岂不是更容易?”
若年烨娶得不是郑莞,那文氏必定会让他娶文家女,来加固两家之间的关系,好让年家死死的站在大皇子身后。
只是这样,皇上也会更加排斥年家,年家最后一定会落得一个惨痛的下场。
如此一来,年雅当初唆使郑莞,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恩,你说的也有道理。”老太太耳根子软了,听着年华分析的头头是道,便也点头应下,道,“如今孝只守三月,虽说民间依着习惯都是一年,但大多都是意思这么五六个月也就罢了,你哥哥婚事也就尽快办了吧,我这边也都让人准备的差不多了,宾客也无需请的太多。”
想来郑莞只不过是一个姑娘家,只要有人牵制着她,她又哪里能翻得了天去?
“你哥哥那小院子里的事情,就交给青翠去做,这丫头我也算是瞧着长大的,稳重又老实,若能诞下一个庶子,便抬举抬举她就是了。”老太太打心眼里不喜欢郑莞,但也不会把郑莞弄死,郑家又是强弩之末,翻不了天。
“至于红翠那丫头,姑且我这里还每个得力的人,且先等等,等你哥哥或是弟弟承爵之后,再找一户好人家,赐一份嫁妆也就是了。”老太太不避讳这些,如今也全然和年华商量着做,年华也欣然应下,将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只是如此一来,也叫宋氏急红了眼睛,文氏倒了,年华把一切都拿捏的那么好,她连一点油水都没有捞到,看着年华日日锦衣玉食的,早就恨得牙齿痒痒了!
“娘,你赶紧想想办法!”年溪荌更急,在自己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好好一张小脸,如今也急的生了好几颗痘痘出来,对着镜子瞧了半天非但没有消气,气焰还更加旺盛了,“不是说年华那小贱人都挺您的吗?您赶紧把她那些好的都拿过来啊!”
“她都有那么多,给我一点又如何!”年溪荌咬着嘴巴,心里不断的冒酸水,凭什么年华能拥有那么多好东西,还得了太后娘娘宠爱,连长公主都递了帖子说要不日来拜访!
“你急有什么用?文氏和年雅的下场你也瞧见了?”宋氏阴沉着脸道,“年华哪里是全都听我的!她是把咱们都当枪使呢!不然你瞧,文氏一旦倒了,她也不来了!”
“可……”年溪荌捏了下手指,干瘪着小嘴道,“她……连长公主都已经被她哄得表妹长表妹短的了,她也不是长公主的亲表妹啊!”
“不是又如何?长公主想怎么样,难道还要过问咱们不成?”宋氏发现年华扮猪吃老虎的时候,早就为时已晚了,谨谦侯府到底不是二房的家,更是让年华管的滴水不漏,就是想通过老太太捞些好处,那也就是一星半点的油花罢了,连塞牙缝都不够!
“这样下去,有长公主帮她说话,大皇子就要让她抢了!”年溪荌将帕子一扔,坐在椅子上道,“她也太小家子气了,不过是问她要些铺子罢了,我出嫁,哥哥成家,都需要银子,她有那么多,给我们一两成又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