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还是小姐思虑周全，殿下平日里教小姐的，如今小姐总算明白了。”季妈点点头道，“那边的事情一直是文姨娘在管着，您若是想知道，老奴就派人去打听一下。”
“没事。”年华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季妈连忙过去扶着，她穿上鞋子，道，“父亲没有嫡子，唯一我一个嫡女，这次若是让文姨娘一个妾室抛头露面，外面可不是要说我这个年家嫡小姐不孝？”
这次可不叫那女人再拿自己当做垫脚石。
“是，只是小姐如今的身子……”季妈心底都是担心，她自己的孩子生下来早夭，年华是她唯一带大的一个孩子，心中的担心不比佳惠公主差多少。
“外头传我悲痛到不吃不喝晕了过去，可谁也没见过，何况为人子女，即便再难过，也要尽孝尽忠。”年华穿着素衣，头发也只用跟素银簪子一挽，顶着冷风出门。
“是，小姐小心别吹着风，再着凉了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成了。”季妈小心的替她披上披风，回头招手让小丫头把门关上，紧紧的跟在年华身后。
年华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在手上，看着周围的下人匆匆走来走去却又毫无头脑的样子，心底甚至有些想轻笑一声。
细细算来，今儿个应该是敬元二十五年元月二十七，年还未出，过两日便是元宵节，本来按照时间，应该是元宵节前父母就可以回京，连帝王都已经准备设宴招待她那战功赫赫的父母，哪里想得到会成如今这样。
“给大小姐请安。”
近了前堂，大丫鬟菁茹头上顶着白布，给年华屈膝一礼，“您身子可还安好？姨娘操劳中牵挂，正想着忙完去瞧瞧您，没想到您竟然来了，一路过来可还……”
“文姨娘辛苦了。”年华轻轻将暖炉放在季妈手中，不失礼仪的一笑，“这些年来我娘不在府中，府中大小事宜都是文姨娘来打理，着实是辛苦姨娘了。”
“是，奴婢先替姨娘谢过大小姐夸赞。”菁茹屈膝。
“带我去见文姨娘吧。”年华不由分说上前走了几步，“文姨娘操劳诸多，也为我年家做了不少事情，我这个大小姐也理应去慰问一下。”
“这……”菁茹一愣，眉头微皱，不知该作何表达。
“有什么问题吗？”年华低眸扫视，菁茹立刻摇头，将门推开。
“没有，是奴婢失礼了，大小姐是年家嫡长女，本应是姨娘来拜见小姐，亏得小姐心善，体贴咱们下人。”
菁茹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想想总觉得不对劲，大小姐可从来没这么关心过府中的事情，怎么今儿个好像突然变得不一样了呢？
“姨娘，大小姐来了。”走过厅前，果然瞧着文姨娘站在那里主持事宜，身边还站着一名十四岁的少女，模样生的俏丽，一双杏眼哭的红红的，不听的拿着一张帕子擦试着。
“哎呦，大小姐怎么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时候过来了？”
文姨娘瞧见立刻站了起来，今日她的脸上倒是显得比平常憔悴了不少，快步走了两下到年华面前，“大小姐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
年华微微低眸，难怪上辈子，文姨娘竟然这么温柔的来慰问自己的情况，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姨娘，没事的。”年华微微红了眼睛，立刻侧过去用帕子擦了一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咱们谁的心里又能好受呢？”
“请大小姐安好。”
一旁的人隔着珠帘问候了一句，仔细瞧了下似乎是个打棺材的，上辈子见到的便是他。
“文姨娘，若是没有旁的事情，小的就先告退了。”
“好，菁茹，去送送张大人。”文姨娘点点头。
菁茹立刻领意，便打算下去送人，年华即可给了季妈一个眼神，悠悠开口道，“下方可是张策张大人？”
张策一愣，他不过是个皇家木匠罢了，今个也是奉命前来询问一下年家大将军的后事一事，不想还会在将走之际被年家大小姐拦住。
“正是在下，不知道大小姐有什么事情？”年家为高权重，这年家大小姐又是当今圣上义妹佳惠公主的女儿，可比旁人要尊贵。
“家父的后事以及棺材就有劳张大人了，年华尚且年幼，说话恐怕会有失分寸，还望大人见谅。”年华微微屈膝，再开口，“家母从前教导过，即便荣华富贵一身，也要学会勤俭，无论是在边关亦或是在京城，年家绝不多用奢侈之物，年华只希望一切按照规矩来便是。”
张策一愣，对于年家大小姐这一番长谈有些疑惑，又拱手道，“大小姐的意思在下明白了。”
“多谢张大人。”年华点点头，多费口舌这么多，也不算白费功夫。
这张策是有心人，不该只是一个单纯的木匠，若他真的听明白自己话中有话，以后的事情自然也水到渠成。
只是反观，这话似乎也说的文姨娘和年雅不自在。
年华看着这母女两人，哪怕是现在，也不忘了在身上穿些好的，当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大小姐这话说的也是即使，姨娘都已经忘了将军如此说过。”文姨娘稍稍思索，便反应了过来，“看来真是这两日忙的有些过头了。”
“姨娘说什么呢。”年华娇憨道，“这家中还是有姨娘撑着最好，年华什么都不懂，若是没有姨娘，如今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只不过想着做些该做的事情，这也是平常姑姑们教导的。”
文姨娘存了个心眼，跟年华说了几句，一提及起年将军于佳惠公主，年华鼻子一酸，又开始落泪。
“我好想娘亲和爹爹……”
站在一旁的年雅吸了吸鼻子，扶了一下脑袋上的银钗，上面还抱着一颗真贵的宝石，她走了两步拉住了年华的袖子，“大姐姐……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二小姐，说什么呢。”文姨娘听着心中不悦，本就是当即关头，还没弄清楚年华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这个傻女儿就巴巴的跑过去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