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看起来脸色不甚太好，可是昨夜没有歇好？”皇后斜眼看过年华之后，微微眯起了双目，原来，这就是年家那个丫头。
“人老了，夜里总归有睡不踏实的时候。”太后这般瞧着便和普通婆婆似得，却晓得皇后是要有意针对年华，但倒也没有过问，“哀家的身子一向有太医照料，劳烦皇后还在一直费心了。”
“母后说的哪里的话，向母后尽孝本就是儿媳该做的事情。”文氏笑一声后，转头看着身后的诸位妃嫔，“我楚云大国，极重孝道，儿媳自该如此，也好给诸位妹妹们做个榜样。”
“臣妾等以娘娘马首是瞻。”
各自客套各自的，年华却知自己的双腿撑不住多久，这皇宫里自然无人会理会她怎么样，但这时候自己若是出了差错，却是大事了。
宫中也有六宫事宜，皇后依次将些问题告知太后，也会谈起宫外头又发生了什么，文氏没将年华当做一回事，年华自然也不会和从前一样去惹皇后这尊大瘟神，这个一心只想着将更多的权利囊括在自己手中的女人心计沉重，恐怕连顾承风都不见得能知晓皇后心底全部的想法。
“对了。”皇后轻轻抬手扶了一下凤钗，眸子漫不经心的一转，“来的路上便听说了，太后娘娘召了年家小姐入宫？”
片刻间大殿清静，太后只朝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年华缓缓站起，稳着步子走向前去，“年华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安。见过诸位娘娘。”
“皇后一直处理六宫事宜繁忙，恐怕当初你佳慧妹妹也未曾见过几次。”太后忽然道，“这是谨谦侯与佳慧公主独女年华。”
年华跟着太后的话再次行礼，皇后才客气一声，“原来是佳慧公主之女，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年华微微屈膝，起身之后微微太后，站在了一旁。
“看来的确是本宫不怎么关心外面的事情了。”皇后看着年华的面孔，轻轻扶额，“佳慧公主当年行事低调，本宫似乎还真的未曾见过这孩子。”
那漫不经心的语气似乎从未承认过年华的身份，惹得这宫中气氛有些尴尬，太后也未打算直面帮年华说话，见到这情形，年华也不打算开口说什么，皇后向着文姨娘，哪里是她能在这里反驳的了的，但她也大致能够确认，太后这么做也并非没有目的的。
“这么说来，当年谨谦侯出身也不算尊贵。”贵妃赵氏笑道，轻轻捧着茶杯，“年家祖上也不是贵族，也全年家除了谨谦侯这么一位国家英雄，又在立功后将佳慧公主指给了他，不过可惜了，谨谦侯府似乎只有这么一位嫡小姐。”
“贵妃妹妹倒是对旁人家的事情很了解。”皇后转眸道，“不过，这年家只有一位嫡长女，倒也不知道这日后要怎么办。”
“皇后若是操心，不妨先与皇帝讲一声，年家是我楚云的功臣世家，且年家小辈尚未出孝期，怎可这么早做出决定？”太后微微不悦，似乎对皇后不屑的态度表示恼火，年华讷讷的抬头，等着太后缓和了之后，才开始等待自己开口的机会。
“儿媳明白，但儿媳明白母后心中担心佳慧公主之女，所以才过问一二。”皇后不紧不慢，似乎也并不在意太后话里的意思，太后无非是仰仗着皇帝仁孝，否则区区一个佳慧公主之女，即便名分挂在那里，也折腾不到哪里。
“你就是年华罢。”转眸，皇后一双锋利的眸子扫过自己，年华屈膝跪下，依礼从容不迫的道。
“是。”
竟也不失礼数，与文姨娘之前说的截然不同。难得她费心在意了一下年家的事情，没想到这年家嫡女竟在父母死去之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化如此飞快，真叫人震惊。几眼后打量完，皇后幽幽，“这模样果真与佳慧公主像极了，尤其是那双眉眼。”
“皇后娘娘莫不是忘了？”贵妃赵氏舒笑一声，瞧着皇后的双眸中却带着针锋麦芒，道，“当年，咱们还如同这些小辈一般大的时候，佳慧公主便是京城一等一的美人。”
“太后娘娘日后身边有年大小姐作陪，想来也是极好的。”顿了顿后又补了一句，贵妃笑盈盈的看着年华，“臣妾倒是也听说了，年家虽然情况特殊，但这时候却也未曾惹出乱子，佳慧公主与谨谦侯真是教女有方。”
年华不得已，贵妃有意将自己推上浪尖，自己避不得，只得微微一笑礼貌道，“贵妃娘娘谬赞了，臣女愚钝，只按着母亲平日的模样来接管，又有人相助，这才没惹出什么麻烦。”
这回答恭敬有礼，又不居功于自己，太后看在眼中，心底放松一笑，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必要之时需要好好利用。
“本宫当年竟也就只知那弹琴作画，在府中跟着奶娘羞花，恐怕是本宫从未经历这些，自然是不懂女子应该怎么管理好一整个大家族的内外事宜。”皇后自嘲一句，看向太后道，“佳慧公主当初便表现不俗，没想到这些也让她的女儿学会了，母后还真是好福气。”
女子，无才是德，太过锋芒毕露的女子会令男子都忌讳，最终都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年华袖子中的手握紧，才褪去丹蔻的指甲狠狠的掐进掌心，几丝鲜血顺着指缝流淌了些，皇后，文姨娘，上一世用这一顶帽子压的她一辈子都没抬起头来，这一世怎么能让她们再得逞！
“对了，儿媳听说年小姐今日不仅仅是来面见太后，亦是要去殿前谢恩？”皇后不断的提起这一件件忌讳性别的事情，另年华心底的怒活凶猛的燃烧起来，可皇后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不曾在乎。
她不屑，文家的强大让她不屑去和自己一个小辈争斗口舌。
“这么说来，当初皇上下旨奉上年家上下，也是你接旨了？”太后没有否认，皇后便回眸问年华。
“是，臣女身为谨谦侯府嫡长女，所做这些是应当的。”年华不慌不忙的跪下，假装未曾听出皇后话中有话，面上连带出一份不好意思来，轻声道，“毕竟正如皇后娘娘所说，年家无嫡子，那么臣女在出嫁之前，理应为年家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