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青翠替顾承风换了新茶，顾承风端起来轻轻品了一口，这沁鼻的茶香少见，闻着叫人舒心，他问道，“年府平常招待客人，用的也是上等的龙井？”
见顾承风低声问，青翠稍微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道，“现在是，大小姐在掌家之后，才定下的规矩。”
“大小姐说，尤其是贵客上门，更是要好好招待，年家虽是武将世家，却也非不知礼数的鲁莽之辈。”
顾承风忽然视线看向年华，从前的年华，只会见着自己便想要纠缠上来，令人厌烦，但现在的她看上去，倒也不觉的讨厌，总算知道改改自己的毛病了。
青翠瞧着顾承风的视线，不敢多少什么，便匆匆告退离开，她清楚外界有传若是文姨娘成了谨谦侯夫人的话，年雅必定会成为大皇子妃！但方才瞧着顾承风目光所及之处，分明是大小姐年华！
可里面确实另外一个场景，平白无故的年溪荌突然中毒，空气都十分寂静，只有香炉缓缓的飘起烟雾来，散发着令人安神的熏香。
宋氏那模样瞧着有些做不住了，年华转头看着宋氏，自己的女儿突然中毒，看来对她的打击并不小，只可惜这次事情一过，文氏未必会和从前一样相信自己单纯的和傻子一般。
若是这个情况，她便要考虑是否需要加装依靠宋氏了。
“启禀老夫人，溪荌小姐的吃食与饮水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来查的那丫鬟是老太太身边懂些医术的，与大夫一起看了一遍之后，她道，“只是溪荌小姐所用的瓷碗，大多上釉时都用了添金公的石灰水。”
“拿来老身看看！”
老太太忍着怒火，那五彩斑斓的瓷碗被拿了上来，落在老太太面前之后，却瞬间气得老太太将那瓷碗拿起来摔在了文氏面前！
“文氏，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生的这女儿的好主意？”
这种东西，做摆件都少，做瓷的人通常为了好看，都喜欢用那种方式上釉，烧出来的成色才好看，只是这种东西，哪怕是放在身边也有可能出事，更何况是吃下去？
“老太太，贱妾冤枉！”文氏惊慌，却未曾乱了阵脚，口中真切道，“给贱妾几个胆子，贱妾也不敢做这种事情！”
年华吞咽了一口口水，怯怯的道，“祖母……文姨娘为人大抵不至于这样……”
“华儿，婶娘知道你心善，文氏从前对你也不薄，但是这事暂时没你插嘴的时候。”宋氏努力压住自己的怒火，怀疑的目光落在年华身上，“很多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年华左右为难，却在背对文氏的时候向宋氏眨眼，宋氏心领会神，这才作罢，好在年华还听自己的话，这样帮着文氏说话，大抵是不让文氏怀疑罢了。
年华只得站在老太太身后，等着文氏开口，自己心底也做好了准备。
“祖母，若儿觉得这事有蹊跷。”年若忽然站起来道，“这下毒的人如此歹毒，便是摆明着知道溪荌姐姐喜欢这种多彩的瓷器，这才故意为之的。”
文氏脸上微微慌神，开口道，“贱妾知道溪荌小姐喜欢瓷器，但这多彩瓷器……并非是贱妾的主意，还请老太太明察！”
伏地言辞诚恳，文氏道，“贱妾还不至于愚蠢到如此境界，这么正大光明的去陷害小姐，且贱妾实在不知，贱妾为谨谦侯府育有一子一女，贱妾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去害溪荌小姐！”
“且二小姐毕竟是从贱妾肚子里出来的，如今尚未及笄，她能有多歹毒的心思？要去害与自己有血缘之亲的姐妹？”
将自己和年雅剖白的一干二净，年雅却在原地几乎快要哭了出来，浑身都在颤抖，哭腔怯生道，“祖母……真的不是雅儿做的，雅儿虽不说多锦衣玉食，可也自认从未被亏待，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目光看向年华，年雅眸子微微一眯，为了让大皇子瞧见她的善良与柔弱，就只能牺牲好姐姐你了。
“文姨娘既说这主意不是你出的，为何不说出那真正的指使人呢？”许氏在一旁狐疑道，“莫非是……有什么隐情？”
老太太蹙眉，冷冷质问，“文氏，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文氏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如此郑重，似乎是忍了又忍的模样，开口道，“贱妾一条贱命，但二小姐她必定是年家的血脉，还请老太太……”
“姨娘！不要！”年雅忽然拥住文氏，泪水顿时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道，“姨娘你不要说，那明明不是你的错，你为何要这样！”
“二小姐，能剩下二小姐是贱妾的福气。”文氏似乎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朝着老太太道，“老太太……”
宋氏眼底见了惊喜，反看老太太神色倒也是满是鄙夷，似乎是看穿了文氏是在自导自演给自己剖白。
“姐姐！”
趁着文氏正要认下罪名之时，年雅最终忍不住了，哭着看着年华，“求求你，姐姐你不能这么无情啊，姨娘在母亲走后，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姐姐，姐姐病了那一场也是亲自在姐姐床边守了一整夜没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姐姐……”
年华忽然后退一步，假装惊慌失措，“妹妹你在说什么呢？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话语一出，所有人目光全部落在年华身上，众目睽睽之下，年若忽然插嘴一句，“莫非……是长姐你？”
屋里忽然一安静，竟是无人再开口，年若左顾右盼，仿佛自己说错了话，后退了几步后低下了头，宋氏拧起眉头，反看向年华，“华儿你……”
难不成，从前的那些，一直都是文氏指使年华在骗自己？
“我不是……我没有……”年华不断后退，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惊恐道，“祖母……”
“姐姐，对不起，妹妹知道自己是没资格插手内院的事情的。”年雅凄凄的跪在地上道，“那日的确是不小心在门外听到了姐姐你与姨娘的谈话……”
“分明是你给姨娘出主意说这多彩瓷器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