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0333600000010

第10章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正是植树的季节。秋香要实施她的第二个计划了:她要在自家的自留地上种满苹果树,以树代粮,将传统种植观念来个全面颠覆。

这天一大早,白旦下地前叫孩子们起床:“果果,五斤,起床了。今天是星期天,你们两个到自留地挖树坑。坑位我都画好了,上午每人挖两个,中午我检查。我下地干活去了,你妈等会儿也要出摊,再没人叫你们起床了,快起来啊。”

杏杏也没起床,在被窝里问:“我干啥呀?”

“你?十点多给你妈送一趟水,到摊上帮你妈洗盘子。”

“好嘞。”

安排完各人的活路,白旦就扛着耱下地了。队上派他耱麦地,一来为松土保墒,二来为给刚泛绿的麦苗脱死叶子。白旦会使牲口,也爱惜牲口,所以这些活总少不了他。白旦一走,秋香随后也出摊走了。

中午时分,干活的人们该收工回家吃中午饭了。白平等一干人路过秋香的凉粉摊子,秋香热情地招呼大家吃凉粉,大家也哼哼哈哈热情地回应着,可就是没人真的停下来吃一碗。谁都知道,秋香是客气,要是真去吃,那可就有点“二”了。花钱吃,谁也不舍得,在家门口花钱吃东西,不过日子了?那么多人,只有白平停下来坐到了凉粉摊子上,说:“哎呀,嘴里没味,寡得很,来一盘吧,哪怕明天喝西北风呢。”

秋香笑了:“一盘凉粉都舍不得吃,你也太抠了。吃吧,我请你,不要钱。”

“啥意思?不想让我吃是不是?那我走,不吃了。”

“好好好,不请不请,我给你多做点总可以吧,一下子咥美。”

“哈哈哈,行,咥美就咥美,一盘不行就咥两盘。”

秋香给白平实实在在地做了一盘。盘子太满,几根凉粉挂在盘子边上往下滑,白平急忙用筷子往回收,紧接着“哧溜”一大口,这才把盘子里还要往外滑的凉粉收了回来。他咕哝着说:“你也太实在了,这叫人咋吃嘛。我要是个新女婿,可把人丢大了。”

秋香也觉得失了手,盘子做得太满了。她开心地笑着:“让你放开了吃呢,你还有意见,啥人嘛。”

白平咂吧着嘴吃着品着:“好吃,解馋,过瘾。你知道吧,好东西不能吃饱,吃伤了就不想吃了,以后就会少一样爱吃的东西,多可惜。”

来了两位过路的客人要吃凉粉,秋香做了给客人吃,客人从布包里掏出馍馍,就着凉粉吃了起来。

白平对客人说:“这凉粉味道不错,多吃点,一盘不够,再来一盘。”

客人笑着说:“确实好吃。不过,这就是个馍引子,能把馍哄下去就行了。庄稼人不讲究,好打发,一盘就行了。”

白平说:“说的也是,谁不是一个钱掰着花呀。你们这是赶集呀?”

客人道:“赶什么集呀,粮食不够吃,出去找点活干,补贴补贴。”

白平很惊讶,问:“你们那儿允许社员出去干私活?”

客人道:“嗯,也是刚开始。干完活,回去给队里交点钱买工分就行。队长说,队里就那么点地,连一半的劳力都用不完,都待在家里干啥?还不如让人出去找点活干,不管是对集体还是对个人,它总是多了一条路子,多了一份收入,总是在原基础上往上增加哩么,有啥不合适的。老哥你说是不是?”

“那是当然,多清楚,多简单的道理,没什么可争论的。我就知道,现在这种搞法长不了,不让干这个,不让干那个,社会还咋往前走?人是有灵性的活物,他知道该怎么活,知道怎么打理生活。别总是指挥来指挥去的,一个个跟神仙似的。这才几年,不行了吧?早该改了。秋香啊,我看你这凉粉担子也该动动窝,到城里办个店了。”

秋香说:“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只要安生,能在这儿混下去就不错了。”

“啥本事?货真价实,干净勤快,啥都有了。我看你是走不开,一大家子人,没个女人打理怎么行。哎呀,白旦不知敬了哪位神仙,娶了你这么个能人。”

“快别说了,你看这几年把我都给折腾成啥了,白旦也给连累得走不到人前头。”

白平说:“他们懂个屁!他们就知道瞎嚷嚷。可你看看,哪个过得比你强?贫协白主席闹得最欢,可家里七口人只有三条被子,冬天孩子穿着没跟的鞋,脚后跟露在外头,口子裂得像娃娃嘴……”

秋香打断白平的话:“别说了,人家正吃凉粉呢,恶心不恶心。”

客人哈哈大笑:“不恶心,不恶心,我家孩子也那样,着实叫人心疼啊!可就是没有办法么。”

白平转了话题,他问秋香:“我刚才看见五斤哥俩在自留地里挖树坑,怎么,你真要栽树啊?”

秋香点点头说:“栽。就那么点地,种粮食才收多大一点,解不了饥荒。还是栽点树,能多收点。我算了,栽成树不仅可以解决吃的问题,连收三年,还可以盖起三间大瓦房。过几年孩子们都不小了,可以让他们分开住了。往后的事情还多着哩,孩子们上学你供不供?结婚成家你管不管?哪一样不花钱?你不趁早打算,将来怎么办?”

“哎呀秋香啊,你的主意正啊,比男人都强。自愧不如啊!”

“你可别这么说,你是没到这一步,到了这一步,你一发狠,肯定比我厉害多了,啥奇迹都能创造出来。我总结了,是个人都会有了不起的能量的,就看你用不用。用了,你就会做成很多事情。不用,就荒废了。这种能量,人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只有给逼急了,他才会使出来。一使出来,人就变了,事也变了。他这才知道,噢,我还挺能行的,事情原来这么简单。”

白平都惊呆了,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哎呀秋香,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是盘龙还是卧虎?难怪你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原来你就是个高人么。”

“呀呀呀,什么高人,高人有卖凉粉的吗?别糟蹋这高帽子了。”

“对了,应该选你当队长。你当队长肯定比田仓强。”

“你是咋回事?就吃了一盘凉粉,没喝酒么,怎么尽说醉话?我连社员都当不上,还能当队长?行了行了,别瞎扯了,让人家听见了笑话。”

“嘿嘿,咱倒是怕个屁呀。对着哩,不说没用的,那你就说说,这种苹果树到底行不行?”

秋香一本正经地说:“平哥,绝对没问题。俗话说,一亩园十亩田,咱不说十亩,三五亩总是顶得的。我们家只有一亩多自留地,全部种成树,就等于种了五六亩庄稼,吃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我劝你呀,也把树种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吧,我考虑考虑,回去跟你嫂子商量商量。好了,我走了,该上工啦。”

白平走后,秋香用盖布盖了凉粉和调料,让杏杏看着摊子,自己跑到自留地里看孩子们把树坑挖得怎么样了。树苗马上就要到了,不能耽搁,得赶紧把树坑挖出来才行。来到自留地,发现白旦也在地里和孩子们一起干活,就问:“你不是耱地去了,怎么在这儿?”

白旦说:“牲口病了,下午不用去了。得赶紧把树坑挖出来,这是正事。我看明天你也不要出摊了,也来挖树坑。今天一整天,能挖二十来个,按这个进度,再有两天就可以挖完。树苗一到,就可以栽了。”

秋香怕白旦着急,就关切地说:“不急,早几天晚几天误不了事,别太累了。”

“那不行,等树苗发了芽再移栽,就不好活了。赶早不赶晚,一误就是一年,咱可误不起。”

“那好,明天全家一起上,我也来挖,凉粉先不卖了,停两天。”

她来到果果、五斤跟前问:“你们两个累不累?”

两人齐声答道:“有点累。”两个孩子的小脸红扑扑的,上面趴满粒粒细汗。

秋香说:“这是大人们干的活,你们干确实有点费劲。你们两个嫩胳膊嫩腿的,称着劲儿干,千万不敢用猛力,知道吧?”

“知道啦。”

秋香从肩上取下汗巾给两个孩子擦汗,发现果果手上磨出两个水泡。她握住果果的手,又摸又擦又吹,心疼得不得了。她拉过五斤的手看,五斤手上也起了水泡,心里更加难受,马上说:“你们两个别干了,回去吧,现在就走。记住,千万别把水泡弄破了,等它们长老后,皮自然就脱落了。”她回身责怪白旦:“你也不照看一下他们俩,干不了就别让他们干了,你看把他们的手磨的,你也太粗心了。”

白旦说:“男孩子嘛,吃点苦受点罪没坏处,别太在意。”又对孩子们说:“好啦,你们就别干了,干一点是个样子。这回知道干农活的味道了吧?好好念书,长大到高楼大厦里头干事去,就不用下这苦了,知道不?”

两个孩子傻笑着不回答。秋香催他们回家休息,他们这才离开自留地。

一亩多地,总共六七十个树坑,白旦两口子又整整挖了两天才挖完。挖完了树坑,就该栽树了。白旦借了白平的自行车,准备到五十里开外的县苗圃买树苗子。因为路太远,路况又不好,一天打个来回有些紧张。白旦就决定下午出发,赶天黑到苗圃,在苗圃住一夜,第二天再往回赶。这样一来,时间宽宽松松,人也不急不累,挺好。吃过中午饭,白旦就上路了。

晚上,秋香和孩子们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阵锣鼓声、呐喊声和汽车的轰鸣声惊醒。秋香披上衣服出门查看,原来是公社宣传队来报喜,说是最高领袖又发出了最高最新指示,他们欢呼着,用小喇叭、喊话筒宣读着,不一会儿就招来了一大群人围观。宣读完最高指示后,宣传队走了,他们还要到下一个村子宣传。热闹过后,人们也散了,他们还要抓紧时间把耽误的瞌睡补回来。

天亮后,队上的上工铃声响了起来。所不同的是,队长敲过铃后又喊了两嗓子,通知全体社员到大队部开会,听取最高指示,而不是像往常一样下地干活。

秋香犯愁了,去还是不去?去,自己不是社员不合适;不去,白旦不在家,家里就没人能去了。她明白,虽说他们不靠生产队养活也能过得很好,可是当下什么都离不开集体,没有集体发话,你连门都出不了。孩子们长大后要奔前程,不管是上学、招工、当兵,还是婚丧、嫁娶,种地、盖房,干什么都要过集体这一关。自己是过来人无所谓,可不能耽误了孩子们,不能让这个家游离于集体,被农村主流社会边缘化。若是那样,就什么也干不成了。学习接受最高指示是何等的大事,这样的场合怎么会没有白旦家的人在场,这不是自找苦吃吗?想到这里,她还是决定前去开会。

到了会场,秋香有意在队干部面前晃了几晃,她想让队里知道白旦家来人了,没落后。大会开始了,书记在台上宣布:“请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离开会场,这是无产阶级司令部对革命群众发出的继续革命的动员令,你们没有资格听。”书记话音一落,就见有几个人低着头灰溜溜地离开了会场。他们来开会本是想表现积极呢,没想到跟屁股跟得紧了,让人家踢了一蹶子,唉,好难堪、好丢人呀。过去他们得势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对待过他人。如今受了这等侮辱,他们连个屁也不敢放,只能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秋香有点恻隐之心,认为书记不应该这样欺负人家。既然不让人家听最高指示,为啥通知时不说清楚?把人家叫来了,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人家滚蛋,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怎么可以这样做事?正寻思间,突然听到书记叫自己的名字:

“丁秋香,请你也离开。”

秋香脑子里嗡的一下,登时一片空白。她木了,不会思想了,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当下的局面。她脸色窘白,肌肉僵硬,机械地坐在原地发呆。

不远处的田仓叫她:“秋香,秋香,听到没有,让你离开会场呢,还不快走,愣着干啥?”

秋香结结巴巴,小声问:“为什么?我不是五类分子,为什么要我走?”

她的声音不大,好像是对别人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傻傻的,跟祥林嫂问鬼神的神情一样。声音虽小,但是整个会场都能听到,因为此时会场鸦雀无声,全村的人都朝这边看,她成了会场的焦点人物。

老天啊,你究竟想怎么样,竟把这么一个可怜的女人拿来戏耍、玩弄,不给她留一点颜面,说你是王八蛋不冤枉你吧。

突然,秋香清醒了,她站起来就走,连小凳子都忘了带。人们目送着秋香一步步离开,直到她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回到家里,秋香蒙着被子大哭一场,哭得恸天恸地,万籁为之肃声,万物为之动情。嗓子哭哑了,眼泪哭干了,她不哭了,却又坐起来发呆。她回忆着刚才的情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五类分子走的时候是一伙人,没人注意他们,自己还在心里同情他们,为他们鸣不平。可自己呢,独独一人,还被点了名,万众瞩目,千夫齐指,比他们惨多了,又有谁同情自己,为自己鸣不平呢?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该怪谁呢?只能怪自己,谁让你选了一条与众人不同的道路?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应当承受与众人不同的后果。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呀,怨不得别人。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好多了。

白旦回来了,他把车子往院墙上一靠就进了屋。

秋香急忙下了炕,揉着眼问:“回来了,树苗买到没有?”

白旦发现秋香的眼圈是红的,下眼睑好像被泪水浸泡过,便问:“你怎么了,为啥要哭?谁欺负你了?”

秋香笑笑说:“没事,眼里进了点灰,刺的。现在好了。一会儿孩子们就放学了,我得做饭去。”她躲开白旦的目光,低着头钻进了厨房。

吃过午饭,秋香和白旦一起到地里栽树,一天半的时间就把树栽完了。

没多少天,小树枝头便憋出了绿绿的叶苞,几十棵树几乎全部成活,白旦心里自是高兴。这天收工后路过自留地,他又来到地里欣赏小树苗的身姿。他蹲在一棵树下看着想着算着,憧憬着自己美好的未来,想着想着就咧开嘴笑了。忽然,一阵嘈杂声把他唤回到现实中来。他朝来声处观望,原来是田保民一家吵吵嚷嚷地朝这边走来。田保民家的自留地和白旦家的地是挨着的,麦子刚开始拔节,地里没什么活可干,不知他们一家轰轰烈烈地来要干什么?

保民一家气势汹汹来到白旦面前。保民说:“白旦,你这树栽不成,树一长大,我地里通风光照都受影响,你还让我咋种地嘛?不行,你这树得拔。我们就是来拔树的。正好你在,你说是你自己拔呢,还是让我们帮你拔?”

白旦是有些经历的人,保民气势汹汹的样子他并不怕。他慢悠悠地说:“我不会拔的,你也拔不成。这树离你家的地八丈远,咋就胁(注:影响的意思)着你的地了?”

“咋胁不着?你没看见牛娃家的那棵花椒树,周围胁了多大一片,光秃秃的毛都不长。你这树将来长得比花椒树高多了,又是几十棵连在一起,我这一绺子地就别种什么了。”

“我不信,我这是苹果树,不是花椒树。花椒是麻的,老远就能闻见,当然胁庄稼了。苹果是甜的,说不定对庄稼还有好处哩。不能拔,我也没把树栽到你的地里,你凭啥拔!”

两人争执不下,就吵了起来,大老远就能听到他俩的吵闹声。秋香听到后赶了过来,先是解释劝说,不管用,于是也和保民夫妇争执起来。双方争吵,永远也吵不出结果来。吵得累了,保民就提出要找队长评理。

“找就找,谁怕谁呀。”白旦同意了。

双方都噘着个嘴来到田仓面前,保民说了自己的意思,白旦也说了自己的道理。田仓为难了,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想了想说:“双方都让一步如何?”

白旦保民同声问:“咋让嘛?”

田仓说:“两个方案:其一,白旦把靠保民家地的一行树拔了,移栽到院子里,保民不准再为此事找麻烦。其二,不拔树,等树长大后确实胁了保民家的地,白旦要按实际损失赔产。这两个办法都是好办法,看看你们选哪一个。”

白旦说:“第二个,我愿意到时候赔产。”

保民说:“第一个,拔了零干,我不想年年为这事找他。”

两人又争上了。

田仓一挥手:“行了,别争了,乡里乡亲的,为这点小事互不相让,不怕人笑话?好了,我做主,不拔树,如果有影响,按第一年定的赔偿数,白旦年年主动上门理赔。怎么样?”

白旦、保民点头应允,此事到此便告了结。

三年过后,果树挂果了,每棵树上结了十来个、二十多个苹果不等。白旦算了一笔账:这刚一挂果,收成就比种粮食强。要是到了盛果期,产量至少是现在的七八倍到十倍,秋香说得一点不错,真是一亩园十亩田呀。

秋后果子熟了,一共采摘了三百多近四百斤苹果。按市价算,如果全卖了的话,能卖近二百元钱,能买回近五百斤小麦。白旦觉得这已经很不错了,比种麦子强。他高兴地问秋香:“这么多苹果怎么卖呀?”

“卖啥卖,不卖。自己留一点,其余的都送人。”

秋香的回答把白旦吓了一跳:“送人?送谁呀?”

秋香说:“给全队的人每家送一份,按人口送,保证每个人能吃到一个。大队部的人也要送,村学校的老师也要送,咱们白家门里这几支支还要多送些。你看看,还有能卖的没有?”

“为什么要这样?难道田仓家、白林家、保民家也要送?”

“统统都送。不管人家对咱们怎么样,咱们都要以厚道良善之心待人。再说,就那么几个苹果,能卖几个钱?一村子的人,有的连苹果见都没见过,更不要说吃了。送他们吃,他们会想到我们的好的,会改变对我们的看法的,我们的日子不是会过得更有滋味吗?我们的果树不是更能安全地生长吗?”

白旦没啥说了,秋香想得这么全、这么远、这么有道理,是他一个男人都难以做到的,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他又问秋香:“那给保民家赔不赔产?”

秋香说:“当然要赔。”

白旦有点想不通:“我看不用赔了,因为咱没给他造成任何损失。你也看到了,咱们挨着他的地种的麦子,比他的麦子长得还好,说明不存在胁地的问题。既然没胁地,那还赔个啥?”

秋香说:“咱赔咱的,让不让赔是人家说了算。人家也不是瞎子,有没有影响看得见。你送苹果的时候带上二十元钱给他,说是赔产钱,看他怎么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这么办,但愿他是个识趣的。”

隔日晚间,白旦提了五斤苹果去了保民家。保民两口子一见白旦提着礼品前来,脸上立即挂满了笑容,端茶倒水让座,嘘寒问暖问收成,很是客气。白旦看火候到了,就假意做着从口袋里掏钱的样子,说:“当年咱们有言在先,苹果树胁了地,我是要给你赔偿的。你看看,你的损失有多大,赔多少好,我带钱来了,顺便给你一赔?”

保民心里清楚,自己一点损失都没有,而且,挨苹果地的那缕儿庄稼要比里边的更好。因为白旦秋香和孩子们常给果树浇水,果园的墒情特别好,自己实际是沾了光的,哪好意思再让人家赔,传出去多不好听。于是说:“你这不是砸刮(注:讥讽之意)人哩么,赔啥赔,不准你再提这事。”

白旦还在做掏钱的动作,被保民伸手拦住了。

同类推荐
  • 三个火枪手(套装上下册)(译文名著精选)

    三个火枪手(套装上下册)(译文名著精选)

    《三个火枪手(套装上下册)》中主人公达尔大尼央是一个外省的贵族子弟,来到巴黎后加入了国王路易十三的火枪队,并与另外三个火枪手结成了莫逆之交。王后安娜与英国首相白金汉有私情,安娜送了一串钻石坠子给白金汉;而与王后为敌的首相黎塞留却派人去英国偷得坠子上的两颗钻石,想使王后在舞会上出丑。达尔大尼央自告奋勇与三位朋友一起去英国,几经周折终于取回坠子,保住了王后的名节。
  • 鲁滨逊漂流记

    鲁滨逊漂流记

    《鲁滨逊漂流记》是丹尼尔·笛福于1719年出版的小说。这本书以书信体说理小说,书名人物为主人公的一个虚构了的自传性的故事。小说讲述了一位海难的幸存者鲁滨逊在一个偏僻荒凉的热带小岛-特立尼达拉岛上度过28年的故事,而其伙伴是主人公从食人族手中救下的一个被俘虏的土著人。由于当天是星期五,因而给该土著人命名为“星期五”。在经历了野人、俘虏之后,在岛上以总督自居,成为荒岛的统治者。后协助经过荒岛的英国航船平定叛乱水手,并乘船离开荒岛,返回英国。在进入文明社会后,鲁滨逊依靠巴西种植园的收入成为富翁,并娶妻生子,过起安定的生活。
  • 一二

    一二

    作者用倒叙的手法讲述了雷力母亲的一生。这个女人怨恨自己的丈夫却依然选择撑起整个家;与儿女关系恶劣却依然不顾一切地为女儿讨回公道;厌恶妹妹的女儿,也就是自己的侄女,却依然收留并照顾她。这样一个在雷力眼中的“女魔头”,骨子里却有着不为外人道的坚强。而与母亲关系僵持、已有十年不来往的雷力,在为母亲奔丧期间,也慢慢地了解了母亲的一生,释然了很多道理。
  • 白月光

    白月光

    代亚楠再次踏上故乡的土地,故乡的海风带着熟悉的咸腥味袭来,让她更加怀念加州温暖的阳光。十年来,她一直在逃离,从考上大学能名正言顺逃离那一刻起,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以致大学四年间不曾再回到家乡一次。毕业后,恋爱、结婚、移民,她有更加正当的理由离开。在异国他乡,她似乎比以往更加自信,与丈夫一起白手起家,公司发展也越来越好。一座房子两辆车,两个孩子一条狗,代亚楠已经成为移民的成功代表,成为同学朋友圈里幸福的代名词。
  • 山寨世家

    山寨世家

    以“山寨”江湖名人维生的东七寨在某个午后迎来了一位正牌大神——正在寻找师傅“无筝公子”的名门门主卓清越。当夜,向来安稳平静的山寨里,发生了一起命案。少女寨主郝状状与隐居在此的神秘公子林玄筝决定查出此事的真相,却因此卷入了江湖秘辛的是非中。失踪已久的无筝公子、渺无音信的武林盟主,一寨有着“明星脸”的普通人、一群道貌岸然的“真大神”,且看郝状状如何破解谜案、玩转江湖!
热门推荐
  • 傻丫头恋上恶魔校草

    傻丫头恋上恶魔校草

    身为少爷的他们会如何与身为小姐却不娇气反而直率的她们擦出爱的火花?几对冤家在感情之路上的挫折会如何解决?经过考验的爱情才最坚固、最终长久!
  • 奉和元承杪秋忆终南

    奉和元承杪秋忆终南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天猫魔盒穿越时空之门

    天猫魔盒穿越时空之门

    我无意间收到盒子,等我打开时突然一道白光出现我晕倒在地。再等我睁眼的时候,看到却是古代的房间。扒在桌子上小女生醒了,看见我醒来,忙的跑过来。“郡主郡主,您醒了”“你叫我什么?”“郡主,您怎么吗。我是你丫鬟,玉儿”“什么情况?我穿越了。你是玉儿,我现在在哪?”“回郡主的话,这里是富察府,”“我为什么会在这,那我又是谁”“您是太后娘娘的侄女,您叫钮钴禄.青瑶,您是富恒大人明媒正娶的妻子。”“我靠”一不小心竟然穿越到清朝,还是富察.富恒的妻子。
  • 阳宅三要

    阳宅三要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蜀汉纪

    蜀汉纪

    我是刘诞刘诞侬晓得哇?(不晓得。)好吧,可能你对我不是很熟悉,但是我的哥哥你应该认识。我大哥名叫刘范,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官拜左中郎将,在朝中那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刘范?也不晓得。)好吧,好吧,既然不晓得,那我就不说我大哥了。我还有三弟,三弟名为刘瑁字叔玉,在京城也算……(不用再说了,也不晓得。)好吧好吧,幸好我还有一个比较有名的弟弟,叫做刘璋!(哦?刘璋?)没错,就是你脑海里的那个刘璋。(我脑海里没有刘璋啊喂!)这里,是汉末后世还给它取了一个独立的名字——三国这是个老套的故事,这是一个离奇的故事且看刘仲玉将会在这个时代产生怎样的纠葛开始怎样的生活
  • 玄幻之万界抽奖

    玄幻之万界抽奖

    地球少年苏羽携带“玄幻抽奖系统”穿越的神州大陆。“系统,给我抽奖。”“叮,恭喜宿主抽到混沌体”“叮,恭喜宿主抽到《不灭天功》”“叮,恭喜宿主抽到万物母气鼎”且看苏羽横扫大陆,成就无上主宰。(纯爽文,不虐主,不圣母。)
  • 医妃有毒:王爷,有喜了!

    医妃有毒:王爷,有喜了!

    重活一世,沈弦歌只想放下仇恨逍遥度日,顺便拐个忠犬小奶狗回来做夫君。谁知小奶狗没拐到,却招惹了一只披着狼皮的狐狸。病娇王爷又美又狠还护短,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前世的宿敌?顾行知挑眉冷笑:撩了就想跑?弦歌一脸无辜:不然呢?本姑娘忙着虐渣复仇狂打脸,没功夫理会你。顾行知:仇我帮你报,脸我帮你打,你对我负责!沈弦歌:......
  • 空明雪系列丛书助读

    空明雪系列丛书助读

    如果只有经历痛苦才能成长,那我宁永远不长大。对不起,我想哭。——幽夜童年你陪我走过,但我之后的人生没有了你,失去你是我最大的悲痛,哥哥再见。———阳州最开心的事就是和同伴一起拼搏,最重要的事就是保卫这里的和平,你们在身旁再大的风浪也一起闯因为我们是战友。———关从我没有亲人,但友谊足以弥补了欠缺。——林澈有时候,牺牲是一种成全,也是一种责任。为了那些灿烂的笑容就什么都值得了。——雪儿
  • 到处满目星辰

    到处满目星辰

    T42次列车开往北京。我掏出火车票通过安检时,意外发生了,检票员说,你的票已经过时了。明明是十四日的票呀,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吗?不是,我看了好几次。然而,我还是错了,十四日零点53分的确过去了。此刻,应该是十五日零点53分。我有些不知所措了。检票员用诡异的目光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个痴呆患者或者有些变异的人。我心里一急,浑身直冒冷汗。心想一个人独自出门又不是一两次了,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呢?过去我曾一再说自己对数字过份的敏感,脑子里从来不记什么密码、电话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