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走山路,呸,呸!”
萧老四气急败坏的声音充满着怨气,他刚刚把踩进水坑里的右脚抬起来,看着湿漉漉的名牌皮鞋,恨恨的说道,然后“啪!”一声,手掌把几个飞到脸上的蚊子拍死,然后把蚊子的残骸和粘稠物无奈的擦在衣服上,脸上随即痒了起来,恨得他他咬咬的说道:
“我更讨厌走夜路!哎,我的妈,痒死了。”
萧老四扯掉了勒住脖子的领带,身上的西装上衣早就脱掉,不知道丢在路上那个旮旯去了,此刻白色的衬衫黄一块,黑一块的,也给汗泡的像从水中捞起来一样,汗水夹着灰尘贴着皮肤,在黑夜的山路中不知道给多少树枝野草勾划着,露出的皮肤非常的不好受。
却说萧老四带着天水,大小牛冒雨从梅城赶回来的时候,他心中记挂着萧军的死,其他也没多想,只希望能尽快赶回蓝溪村,天公倒也作美,他们的车刚回到南水村客运站的时候,雨便停了,倒是让他们高兴了一阵子。
平时萧老四出入蓝溪村,虽然有三公里的山路,但山路经过简单修缮,汽车虽然走不了,但走走摩托车还是可以的,他们四人骑上停放在南水客运站的两台摩托车,冲进了入村的山路。
天水充当司机,载着萧老四,大小牛则骑着另外一台摩托车,前面那一小段路还算好走的,甚至南水客运站驶入蓝溪村的那一百米路都铺上了一层平整的石子,夯得结结实实的,就连刚才的暴雨也没有对路面有太多的影响。
萧老四还是首次夜晚坐着摩托车回村,开始的时候还是感觉非常爽的,雨后的山路让人感觉非常凉爽,摩托车的速度感和坐在汽车里差别很大,随着山风呼啸,他一直压抑的心情居然开朗了不少。
但开心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很快,石子路走完了,泥路出现在面前,天水借着昏黄的车灯看得不远,看到前面一片白色还以为是平整的岩石面,结果没想到是一个水坑,摩托车前轮直接陷了进去,还好天水最后反应得快刹车了,要不他和萧老四估计要做空中飞人了。
两人直接倒在地上,差不多三十厘米厚的黄泥和着雨水,变成了粘人的泥浆,天水眼明手快一把扯住了萧老四,单脚跪在了地上,才免得他直接和泥浆面贴面了。
倒下的摩托车后轮还在猛烈的转动着,萧老四还没待得说话,轮子卷起的黄泥向他脸上飞溅而来,偏偏有两团不大的黄泥直飞进他的嘴里,一股浓烈的腥味让享受惯了的萧老四当场吐了出来。
跟在他们后面的大小牛就聪明了,看到前面出事,马上把摩托车停了下来,两人走上前把萧老四和天水拉起来,大牛还贴心的给萧老四递上一瓶水。
四人整顿好之后,发现倒地的摩托车的轮子里积了大量的黄泥,根本就无法移动了,前面的黄泥路坑坑洼洼的,不是积了水就是厚厚的泥浆,摩托车注定是不过去的了,无奈只好弃车走路了。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一幕,萧老四自从发迹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脚走过这条山路了,此刻碰碰撞撞的走了半个小时,已经苦不堪言了,特别是走到一边是悬崖的小路时,依靠着两支手电筒的光线,看过去都觉得恐怖的,再加上刚下完雨,部分突出的石头上沾上泥浆,滑溜无比,人不小心踩上去的话,滑倒事小,万一摔下山崖就死定了。
最后还是天水在前面开路,大小牛搀扶是萧老四,这才提心吊胆的把这段路走完。
打后的路就好走多了,只要小心的避开那些泥坑就行了,萧老四抬手看了下时间,脸上铁青一片,事关萧军今天的迁坟,他背后可是做了很多工作的,他现在对萧军的死已经没有了开始的惊慌,只是希望自己能及时赶到,把涉及到自己的一切抹掉。
又过了十五分钟,在萧老四的耐心几乎消磨掉的时候,山路终于走完,面前是一片开阔的山岭,他站在和今天早上萧然同样的位置,看着雨后的山岭起伏,在重新出现的月光下,显露出和白天迥然不同的景色,心中竟然有些激动。
四人将步伐放慢,蓝溪村的点点灯光已经可见,也不急着赶路了,加上之前在山路时四人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和精神,现在也好顺便让体力恢复了,然后,他们四人看到了瘦狗岭的方向走来了一个人,月色之下,待得看清楚了,发现是一个女子。
天水看着瘦狗岭的方向,脸色变得深沉,显然又想起了当年瘦狗岭发生的一切,他盯着这个缓慢走来的女子,想和他印象中的当晚在坟地出现的女子做比对,无奈,待得女子走近了,并不是他当晚看过的人,顿时觉得失望。
雨虽然停了,但女子却是撑着一把绿色的小伞,穿着一身运动装慢慢的走了过来,没看到她打开手电筒,就是借着夜色四处打量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
该女子正是宁霁儿,但只有她一个人,却不知道跟着她的小柔去了哪里,她自然看到萧老四他们,但却是无惧的走了过去,嫣然一笑,问道:“你们,也是迷路了吗?”
萧老四没有答话,他自然好奇晚上的荒山野岭之中居然有一个妙龄女子到处瞎逛,这女子不是他认识的人,自然是外村进来的,这么晚还没回家,要不是胆子太大,就是不知世途险恶了。
但萧老四毕竟读过不少书,自认斯文,自然不会做出一些有辱斯文的事,他只是怀疑,但自持身份,便没有开声,天水很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他站前了一步,看着宁霁儿说道:“我们不是迷路,我们刚赶回村。”他指了一下灯火点点的蓝溪村。
宁霁儿一听高兴的说道:“太好了,你们把我也带上吧。”
天水疑惑的问道:“你要进蓝溪村?”
宁霁儿点了有说道:“我本来是跟师傅出来的,他帮人在附近看一口阴宅,谁知道一场大雨让我错过了约定的时间,还以为师傅会等我,后来我找了个地方避雨,待得雨停时天都黑了,我在附近逛了一下没找到人,估计师傅是进村避雨了,我知道一个女子夜晚进村不大好,碰上你们太好了。”
天水看着宁霁儿摆出一脸幸运的可爱样子,心中已经信了几成,说道:“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子就不要在外面乱逛了,虽然我们的村民很友好,但这里经常有外村人进来溜达的,万一碰上坏人,你就是叫破喉咙都没人听到的。”
宁霁儿瞪了瞪美丽的大眼睛,用手捂住小嘴说道:“你别再说了,我现在都后怕了。”
天水暗暗一笑说道:“这样吧,我不知道你师傅有没有在蓝溪村休息,你现在跟我们回村里休息一晚,明天白天再找你师傅吧。”
宁霁儿闻言大力的点点头,说道:“谢谢你了大哥,你真好人。”
天水摸了摸头部,不好意思的笑了。
萧老四在一旁看着,他这两年混迹在公司的权力斗争中,自然对宁霁儿保留几分戒心,并没有全信她说的话,但多了个女子进村,对他的计划却没有任何的影响,反而彼此的聊天却是浪费了一些时间。
他看着宁霁儿说道:“碰上我们算你好运了,边走边说吧。”
四人加上一名彼此陌生的撑着小伞的女子,在月色笼罩下的荒山野岭中赶路,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协调感,除了萧老四还留有几分警惕之外,天水又保留了几分绅士,但大小牛时而瞟过来的眼光已经要把宁霁儿吃掉了,宁霁儿现在流露出来的气质却是他们在整个南明乡都没见过的,月色更增添了朦胧美,此刻的宁霁儿在他们眼中如同天仙一般。
但宁霁儿却似丝毫未觉的,她一边走着一边靠近天水问了一些村里的问题,都是一些很普通的问题,天水鼻子嗅到一种异常好闻的香味,心中早就对宁霁儿放下了所有戒备,反而兴起了庇护之心,当则详细的解答起来,大小牛迫于天水的威严却没有进一步的行为,反而也开始回答起宁霁儿的问题,一时间,除了萧老四没有说话之外,他们却显得越来越融洽起来。
就这样,一段原本非常枯燥的回村路,因为多了宁霁儿,天水他们觉得今天的路程短得令人愤怒,就好像看着一部好像的电影,刚刚到了精彩的部分,却停电了。
进了村,萧老四脸色的阴沉重新出现,天水也恢复了冷静,他不是普通人,自然知道什么时候适合做什么事,他瞪了一眼还在和宁霁儿献殷勤的大小牛,敲开了一户村民的大门,对宁霁儿说道:
“妹子,这是我大姐,你今晚就在这休息一晚吧,我们还有要事,就不陪你了,对了,你可以把你师傅的情况和我大姐说说,或者她能帮上你的忙。”
宁霁儿美目中露出一些惊讶,但很快就消失,她笑着说道:“天水大哥,谢谢你了。”
“不客气!”天水应了一声,拉着还依依不舍的大小牛,跟在萧老四身后,往萧军的家里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