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把时间线回调一下,回到萧正义摸黑离开家的时候,此时的萧正义,脸上满满的都是挣扎的神色,似乎有一些重大的事情无法决断,时而痛苦,时而沉默,时而疯狂。
但他脚下的速度却也不慢,而且目标非常得明确,正是后村的怀明楼的位置。
他似乎来过多次,夜色和茂盛的植物都影响不了他的速度,他直奔向小路的入口,没有丝毫的停顿便冲入了漆黑的泽地之中。
良久,萧正义出现在泽地的另一端,出口的一侧,有十三级破损的石阶,大部分已经给泥土和苔藓植物等覆盖,没有了石阶的样子,粗略看过去只是一个四方的石墩,围绕着石墩,几根石柱子直插上天,最高的一根接近十米的高度,可见当时怀明楼的壮观。
此刻在最高的那根柱子的下面,站立着一个套着黑色头套,看不清面部,身穿黑袍的中等身材的黑衣人,该黑衣人包裹得只剩下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刚从小路出口走出来的萧正义,一言不发。
萧正义一路上的内心斗争,此刻在看到黑衣人的瞬间却十爆发了出来,他强忍着内心的冲动跑到黑衣人的面前,喝道:“你!你一直缠着我,到底想怎么样!”
黑衣人不为所动,萧正义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他伸出双手抓住了黑衣人的衣领,正待把看起来不算高大的黑衣人扯到面前,但眼看他的手掌已经触及黑衣人,萧正义却感觉眼前一花,他整个人从抓向黑衣人的衣领变成撞向石柱子。
“嘭!”
萧正义感觉有一股力量推着他整个人拍向石柱子,痛得都咧嘴闷吭了一声。
这不是萧正义第一次对黑衣人出手,但每次出手的结果都大同小异,萧正义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靠近黑衣人,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再次出击的念头奔溃,只能恶狠狠的盯着黑衣人,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黑衣人看着倒在地上恶狠狠顶着自己的萧正义,慢慢的说道:“你一介凡人,现在我给机会你效忠于我,自有大好前途等着你,别不知好歹。”黑衣人的声音沙哑得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
“呸!”萧正义吐出带血的唾液,说道:“你害死了村长,现在还要我谋害三弟,你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死我也不会出卖兄弟的!”
黑衣人摇摇头说道:“死亡只是生命的延续罢了,你村长的死亡是必然的,并不是我害死的,我是带着善意而来的。”
萧正义挣扎的站了起来,盯着黑衣人说道:“善个屁,你他妈就是一个疯子,从认识你第一天开始,你就给我下了陷阱,当初嘴上说得好听,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我真是瞎了眼睛了。”
黑衣人右手五根手指灵活的转动着,说道:“我不止嘴上说得好听,效果不是也很好的吗,你敢说你最近不是有心有力了?相信你老婆最近爱死你了吧,你不想想当初窝囊样来找我的时候是如何的痛苦流涕的,嘿嘿,连男人的尊严都失去了,谈何有后代呢,还要在外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这种感受很不好受吧,不是我!你现在就是一条死蛇烂蟮,现在抖起来了,开始忘记你的大恩人了。”
听得黑衣人的说话,萧正义脸上的肌肉开始扭曲,脸色由青变红,由红变黑,再由黑变白,他紧握着双手,裸露出来的手臂上青筋直冒,双手不断的抖动着,最后连身体也开始了强烈的抖动,牙齿虽然紧紧的咬着,但还是发出了咯咯咯互相碰撞的声音。
萧正义此刻是羞愧夹着异常的愤怒,作为一个男人,他身上有一个难于启齿的秘密,连萧然这几个最好的兄弟他也没说,因为无论他如何阔达,如何的大度,都无法接受正处于青壮年的时期,会失去作为男人的本能。
萧正义作为大哥,其所作所为绝对是可圈可点的,包括替萧然认罪然后给老爸吊起来狠狠打了一顿,他眉头也没皱一下,最后他给老爸押离开了蓝溪村,在外村生活多年,其中饱受欺凌,一些原本在蓝溪村周边给他欺负过的仇家,更是看准了他落单,多次围堵他,萧正义却也了得,每每以寡敌众,都能逃出生路,只是偶尔弄得一身伤。
但有一次,其中一个仇家纠集了十几人再一次把萧正义围堵了起来,这次这名仇家太狠了,几乎下下往死里打,他是拼着最后力气跳入河中,才逃得性命,正是这次围堵,萧正义的下身受到了重创,他秘密多方寻找药物,都没有丝毫效果,最后无心向学,连大学也没考上,他老爸看他出去这几年几乎每天都打架,每次都遍体鳞伤的,辗转再三,还是让他回到了蓝溪村。
回来后,却也错过了和几个兄弟的相聚时间,包括萧然也外出读书了,萧正义寄望可以和几个兄弟谈心诉苦,聊以安慰,却诉苦无门,心中更觉憋屈,后来几个兄弟陆续回来,萧正义又忙于老父亲的病情,有心无力,最后只能寄望以结婚冲喜,婚后,他以死相挟,不让梁美琪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梁美琪原本只是看中了萧正义家的烟丝生意,却没想到自己是一脚踏进了火坑,不仅钱没捞到,连下半生的幸福也没有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梁美琪的肚子却没有一点反应,大家自然把问题归咎到女方身上,梁美琪平日受冤,委屈无比,但最后也没有把萧正义的秘密说出去,只是每天大吵大闹的过日子了。
萧正义心中对梁美琪自然是万分的愧疚的,他感激梁美琪没有和别人说出他的秘密,也理解她的心情,每当梁美琪发脾气的时候,他就远远的跑开,萧然离开的那三年却是萧正义最痛苦的三年。
有一次,梁美琪再次吵架,萧正义在外面瞎逛,无意中走到了后村,在已成废墟的怀明楼下第一次碰到了黑衣人,黑衣人直接点出了萧正义羞于启齿的秘密,萧正义当场恼羞成怒,抡起拳头含恨出击,但结果却是和今天一样,他根本连黑衣人的衣角都打不中,眼前一花,就整个人飞了出去。
萧正义不信邪,接连攻击了十几次,这才气喘吁吁的认命了,黑衣人转即漫不经心的说他能治好萧正义的毛病,如果是他们刚一见面黑衣人就说能医治的话,萧正义是一百个不相信的,但萧正义动手之后,根本无法看清楚黑衣人的攻击手段,在他看来,诡异无比,也就对他的话信了不少,加上这些年病急乱投医,更离谱的做法萧正义也试过,黑衣人的手段带给他新的希望。
黑衣人也没说什么,听得萧正义同意了,给个他几颗药丸,说了每天吃一颗,吃完后萧正义自然药到病除,然后就走掉了。
萧正义乱七八糟的药吃了一堆,也不在乎这几颗药丸了,当场服用了一颗,回到家后,他惊喜的发现已经消失了好几年的冲动感回来了,梁美琪难以置信的喜悦,如此下来的七天后,药丸空了,萧正义的精气神倒是回复过来了,就连额角下些许的白色也重新变成了黑色。
萧正义是个知音图报的人,身体隐疾恢复之后他一直都在怀明楼等着黑衣人,他要当面谢谢他,可惜等了三个多月也没见人影,这三个月来,萧正义愧疚于梁美琪,只能夜夜耕耘以报答她的体谅,同时也希望能给萧家留一后代。
但三个月过去了,梁美琪的肚子却还是老样子,萧正义便开始思考是不是黑衣人的药丸有什么问题,虽然恢复了雄风,但却有了副作用,所以他更渴望能碰上黑衣人了。
直到今年三月底,萧正义才重新在怀明楼看见了黑衣人,萧正义除了感激一番外,自然问起自己身体的情况,黑衣人没有隐瞒他,这药确实有副作用,他需要萧正义做些事情,便可以解决这些副作用。
他要萧正义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就是清明节前要村长务必把萧然叫回来,萧正义很奇怪黑衣人的要求,但这个要求却也是他不能拒绝的,他本人也很期待和萧然见面,这个要求没有违背萧正义的良心,所以很开心的答应了下来。
萧正义找到村长,和他提起这个要求的时候,村长的反应有些奇怪,这也是萧正义在村长死后才慢慢回想起的,村长当时的表现很是愕然,他和萧正义说了一句话:“是的,该回来的是应该回来了,该走的也应该走了。”
当时萧正义只当是村长对萧然的怀念,其他却没想那么多,但没想到,他连萧然还没见上一面时,却收到了村长去世的消息,然后亲眼目睹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情的发生,萧正义不是蠢人,他虽然在乎自己的隐疾,但如果要赔上别人性命,他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村长的死隐隐指向了黑衣人,这是萧正义心中的直觉,他第一时间飞奔至怀明楼,果然,黑衣人好整以暇的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