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梁晨的陪护工作很轻松。
护工李琼的确如她想象中能干，而且很有经验。有什么需要动手的，三两下便能够麻利解决。
她唯一的作用，就是陪着病人聊天解闷。
只是胡雪梅到底是年纪在那里，一场伤筋动骨消耗了不少体力，说着说着话，人便开始犯困。可大概是太久没和女儿这么相处融洽的缘故，她却强撑着，不愿意休息。最后还是梁晨强制性的让她闭上眼，去睡一会儿。
这样一来梁晨便只能干呆着。
她记起来早上夏津发来微信，说徐俢鸿受伤住院的事儿，便拿出手机看了眼。未读信息有几条，却没有他的回复。
梁晨想了想，和李琼说了声，便拿着手机去了外面走廊，准备直接给徐俢鸿打电话问问。
号码拨出去，第一次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了。她隔了一会儿，又拨了第二次过去。这一回电话倒是通了，却是她师母葛梅接听的。
葛梅的声音微微压低。徐俢鸿这会儿正在睡觉养神 ，她刚要去医生办公室取一份检查报告。很明显，这个电话打得有点不是时候。于是梁晨简单问了几句大致情况，便切断了通话。
好歹知道徐俢鸿伤得不严重，自己多少也能放心了。
她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回病房，身旁的走廊里便有一伙推着担架车的家属和患者经过，呼呼啦啦一大堆人，她急忙闪身躲避。等到那伙人过去后，手机响了起来。
梁晨步子一顿。
电话是冷彤打来的。这边她刚刚滑下接听键，对方便直接问了一句：“你后天有空吗？”
梁晨被问得一怔：“后天？”
冷彤已经继续说道：“后天市博物馆有个春秋文物展，博远弄了几张票，我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展出的都是真品，机会挺难得的。”
“我去不了啊。”梁晨忍不住叹气，“我妈出车祸住院了，我现在在宁海呢。”
“什么？！”因为诧异而拔高的女声透过听筒传过来，有些刺耳，“怎么还出车祸了？阿姨伤得严重吗？现在怎么样了？”
毫无缝隙的疑问三联。一句比一句急促。
梁晨缓了半秒才回答：“已经动完手术了，挺成功的。剩下的大夫说只要静养可以了。”
“谢天谢地。”冷彤明显也松了口气地样子，随即话音一转，带了几分调侃，“我还以为你跟你的警察男朋友正浓情蜜意呢，谁知道……唉……”她叹了声，随口问道，“林警官呢？和你一起回宁海去见丈母娘了？”
“没有。”梁晨因着她的话耳根一阵发热，“他又有案子了，没回来。”
“他可真够忙的。”冷彤“啧啧”两声，忽然想起什么：“说起案子……你们学校昨天出事了，你知道吗？”
“知道。”梁晨叹口气，“校友群和朋友圈里消息铺天盖地的。”
“现在就是这样，有什么事，朋友圈先炸一波。”冷彤话音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带了几分迟疑，“我听说……这次出事的，是陆教授的儿子？”
梁晨听着她后面的话，不由怔愣了一瞬。紧接着，她想起来冷彤和陆建国好像是认识的。两人一个是倒卖文玩的，一个是研究历史考古的。大家同在一座城市，而且圈子就这么大，不可能没有交集。只不过她一直没有正面在冷彤的店里或者朋友圈中见过陆建国罢了。
刚想到这儿，就听见电话那边的人说道：“那个陆教授以前也来过我店里几次。没想到父子两个竟然都出事了。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然后不等梁晨回答，冷彤便又自我否决，“不对，我之前听几个圈子里的老顾客说，陆教授那案子结了，凶手是他带的一个研究生。他儿子怎么也紧跟着出事了，这一家也太倒霉了吧。”
“是啊，是挺倒霉的。”梁晨附和了一句。
“也不知道凶手什么时候能抓到。你会学校之后可千万小心些吧，别是什么连环变态杀手一类的。”
“哪有那么多连环变态杀手！”梁晨一阵好笑加无语。
“你忘了茶楼那个面点师了？”冷彤闲闲地提醒了一句。
“呃……”梁晨被噎住。还真是，现成的事件她才刚刚经历过没多久。可是陈阳……她总觉得他不应该被归在那些变态连环杀手一类。大部分变态犯罪者作案，只是单纯的为了犯罪。陈阳的恨和报复，却是有因有果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你小心些总没错。”
“我知道了。”梁晨笑着应声。话音落下的同时，感觉眼前黑影一晃。她下意识抬眼看去，发现竟然是梁硕站在了自己面前。
听筒里有声音传来，可她这一愣神，却没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
“在跟谁打电话？”梁硕毫不避讳地问了句。
“冷彤。”梁晨无声地冲他做了个口型。
那边的人听见了梁硕的声音，问了一句：“你那边来人了？”
“嗯，是我哥来了。”
“那行，我就先不跟闲聊了。等你回来再聚。”
“好。回去见。”梁晨轻声应着，切断了通话。
“冷彤找你什么事？”见她挂了电话，梁硕便问了一句。说着，他不由皱了皱浓眉，“不会是又找你帮忙看什么东西吧？”
“不是。”梁晨急忙否认，然后将刚才两人的对话内容大致复述了一遍。
梁硕听完倒是没再追问，只换了话题道：“妈妈情况怎么样？”
“还可以，刚刚睡着了。进门的时候动作轻些。”说完，她率先转身要回病房，却旁边的人伸手拦住。
“先等会儿再回去。”
“啊？”梁晨被他的举动弄得一愣。回过头看着梁硕，满颜疑惑。
梁硕没说话，朝病房门口走近几步。透过门窗玻璃看见病床上的人还在熟睡，他扯了扯梁晨的袖子，示意她跟自己走：“我找你有事，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出去外面找个僻静的地方再说。”
……
沈拓在接到林珅的电话召唤后，就开始咬牙切齿地默默招呼他的祖宗十八代。
可心里面骂归骂，身体却很诚实地自动自发收拾起了行李，然后以最快地速度定好车票，赶去了火车站。
三个多小时的高铁。因为行程匆忙，没买到一等坐票，他只能蜷着自己的两条大长腿，委屈了一路。
出站的时候已经是日近黄昏。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给林珅打了电话，结果半天都无人接通。
求人帮忙竟然连站都不接，这是什么态度！
“雾草！”沈拓忍不住爆了声粗口。去站点乘坐出租车，气势汹汹地杀去了市局。
之前陈阳的案子，虽然大家合作时间不长。但架不住沈拓这人社交能力太强，三组的人早已经跟他混熟了，甚至局里其他有过接触的人都对他印象颇好。
所以沈拓也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到了地方直奔三组所在的办公室，房门一推，随意的就跟回家差不多。
王健坐的位置靠近门口，突如其来的动静把他吓了一跳。他抬头看向始作俑者，不由怔愣了一下。等到认出门口这个顶着一头奶奶灰发色，拖着个行李箱的男人是沈拓时，顿时有些惊喜：“沈专家！您怎么来了。”说话间，人已经站起身朝他迎了过去。
办公室里其他人也听见动静看了过来。除了新来的两个实习警员不认识沈拓外，剩下的都忙里抽空，七嘴八舌地同他打起了招呼。
“大家好大家好。”沈拓笑着冲屋内的人挥了挥手，然后看向已经站在近前的王健，“林珅那个小王八蛋呢。”
“咳……”这个称呼让王健一口唾沫呛在了喉咙里，咳了好几声才缓过劲儿来。事关自己顶头上司，他实在不好接话，便看着沈拓干笑两声，“呵呵，沈专家，里面坐。”然后伸手去接他的行李箱。
沈拓也明白他的想法。何况他也不想当着林珅这么多下属的面，太不给他面子，便一边跟着王健进门，一边换了正儿八经地语气说道：“林珅早上那会儿给我打电话，就说让我过来帮忙，也没说帮什么忙。”说着，他冲屋子里重新忙碌起来的人努努嘴，“怎么，又有新案子了？”
王健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一路将人引到休息室里才说道：“头儿去案发现场了，还没回来。要不您打电话和他联系一下。”
“我下火车的时候给他打的电话，没人接。”沈拓将手机拿出来，又拨了一次林珅的号码。还是没人接。他看着王健，挑了挑眉，“他自己去现场了？”
“是。”王健点头，“您要是着急……”
“我不着急。”沈拓笑着打断他，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没事儿，你忙你的。我在这等他，我就不信他今天不回来了。你们等会儿晚饭吃什么？订餐还是食堂？反正记得给我带个份儿。”
“好嘞！”王健笑着应声，弯腰从沙发边的箱子里抽出两瓶脉动放在了茶几上，便转身回去继续忙自己的了。
